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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杖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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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人知道的都在议论纷纷,说此人犯了奸罪。
官兵抓着淫夫游街,闻所未闻哪。
犯了奸罪,是否会像那个莫泞一样,被杖刑?那男子虽低着头,但能感受到他绝望的气息,这样的处罚,对这里的男子而言,应该是生不如死吧。他头上既未束发带,又未插发簪,如何分辨他是否已婚。但不论婚否,他应当有家人的吧,可只有他与官兵。想必,家人将他抛弃了吧。
队伍自木容枫面前而过,那男子未曾太过头。虽未抬头,木容枫从他的身影能察觉到他气质出众,绝不是荡男,若不是别人有负于他抑或遭人陷害,想必也不至于做这事啊。
“男子犯了奸罪,会怎样?”木容枫问道。
“会被处死。”洛伊答道,这语气中含有不甘与恨。
处死?木容枫怔住,竟要被处死,这是否太不公?“处死,又不是杀人放火,为何要处死?”
“律法,谁人敢违抗。”
“若不是他不贞,也不会被处死。”莫问反驳道。
一个不甘,一个维护。一个封建礼教的反叛者,一个封建礼教的维护者,有趣有趣。木容枫打量着莫问,这莫问此前的行为,怎么也不似一名守规矩的男子啊。莫不是是气话?可再观他认真的样子,竟也不像。
还在打量着莫问,洛伊已不自觉地往前走去,跟着游行队伍。
洛伊跟在那男子的身边,起初官兵并不以为意,久了,便有官兵问道:“你是他家人?”
洛伊那双清亮水灵的眸子盯着男子,摇摇头。
男子闻言,抬起头看了洛伊一眼,随后又垂下头。
只这惊鸿一瞥,木容枫便觉得他清丽脱俗,如同仙子般。若不是他戴罪之身,她定会为他倾倒。
来到刑台,男子一声不吭地走上去,恭敬地跪下。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可男子却未有一丝惊恐与羞色。只是安静地跪着,跪着,又似无魂魄般,静待死亡的来临。
这是,要问斩吗?将人的头活生生地砍下么?太血腥了!木容枫不敢想那些可怕的画面,既然阻止不了,她就应该撤出去,而不是在这观刑。拉了拉洛伊,洛伊却是纹丝不动。
他这是怎么了,杀头有什么好看的?
“洛伊。”木容枫唤了唤他,洛伊敢看,她可不敢。
“我娘,也是被问斩的。”
娘?木容枫看他神情呆滞,又听起他讲洛母,心下一惊,既然如此,就不该再看这血腥的场面,“既然如此,你还看这血腥的场面?”
“就算有错,也不该他一人承担。”
“啊,什么?”洛伊的思维跳跃地有些快,木容枫已经跟不上。想了许久,才知他在说那男子的事,“可,那又能如何,他即将被问斩,我们救不了他。”
“就如救不了我母亲一样,母亲……”
洛伊……见他如此难过,木容枫亦甚是心疼。
“巫男文瑾,与人私通,今日午时三刻处以极刑,杖毙。”
杖毙?三人闻言都惊了一跳。人群中更是议论纷纷,却都不说残忍,只说是罪有应得。杖毙,只因这事竟要将人活活杖毙!太没人性了!
“荒谬!”怒火包围了木容枫,竟不知哪来的勇气,直朝刑台上大呼。
那团火在她胸口堵得慌,竟要窒息!这是一条命,活生生的人命!
众人皆被她给吸引过来,直勾着她。
那个巫男文瑾竟也抬头望向了她。果然清丽脱俗,不食人间烟火。他应该不是普通人吧,巫男是否是巫女那类别的?
“原来他竟是东女教的巫男。”洛伊轻语。
“东女教的巫男是何等人物?”莫问问道,这也是木容枫想问的,想来应是非常尊贵的。
“东女教的尊贵人物,仅次于教主。”
一名官兵从台上下来,走到木容枫身边,透着一股恶意,“姑娘,你说什么?”
“不贞,却以杖毙,荒谬!”
“姑娘知道什么,他是我教的巫男,却与人私通,罪不可赦!”
木容枫还想说什么,却被洛伊拉住了,木容枫忘了,他却是有记忆的。乱论东女教者,严重的,格杀勿论。木容枫若不想死,便不可妄语。见洛伊凝重地冲她摇头,木容枫心下也明白了几分,想必自己又多言了。
可是,她无法控制自己。
东女教的巫男,终身不婚。若是想成婚,只能先去巫男身份,这还得视乎教主是否同意。若是与人私通,其罪罪无可赦,必是杖毙。然历年来巫男皆是洁身自爱,还未出现这等丑事。
“文瑾,趁现在还未到午时三刻,你不如说了与你私通的女子,也好将功折罪,送你回教,给你个痛快!”台上的主刑官走到文瑾身边说道。
文瑾不语。
主刑官见他不语,叹了口气,回自己的位置去。
又来了位年轻女子,清新飘逸,又是一袭白衣,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主刑官朝她一作揖,甚是恭敬,便请她坐于主坐。女子并未坐下,直接朝文瑾而来。
女子半蹲下,唤了声:“文圣使。”
文瑾闻言抬起头看她,夹带着喜悦与不安,又顾自低下头去。这一刻,他却是不平静了。
“文瑾已不是圣使,教主莫要这般称呼了。”想了想,又说道:“教主还是请回吧,文瑾心意已定,绝不会说的。”
教主,原来她便是东女教教主轩辕静,东岩岛是东女教的总坛。
“文瑾……”轩辕静朝文瑾凑近了几分,低声说道:“不论你指认谁,我可先将你带回去,再寻……”
未等轩辕静说完,文瑾便打断了她,说道:“教主请回吧。”
“对不起。”轩辕静起身,不舍地离他而去,朝主刑官走去。
轩辕静离去时的古怪表情,尽在木容枫的眼里。她既然不舍,既然她是东女教的教主,握有生杀大权,为何又将他交于军队,令他受尽折磨而死,为何不救了他?她的心一颤,真是连救他的人都没有么,真的要将杖毙么?
右手抠着左手,抠出一条条伤痕,她不是他们,她不可能那般冷血。她是有血性的,即使是狗狗被虐待,她都是要谴责的,更何况这是一条人命。不,不可以的!
怎么办怎么办?
午时三刻即到,文瑾已被官兵架着趴在刑架上,绑了四肢。那样子,应该很疼吧,是怕他反抗吧。
“小姐,我们走吧。”洛伊轻拉了她的手臂,他不敢看,这场面太血腥残忍。
洛伊见她不动,朝她看去,见她轻摇着头,眼神涣散,嘴巴一张一合,颤抖着厉害。又见她以手扣着手背,血迹斑驳,忙摇了摇她,竟仍是没有反应。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传来主刑官的声音,“……行刑……”木容枫颤抖得更厉害,脚步轻移,竟游魂似的踏出去。洛伊一把拉住了她,劝道:“不可。”
行刑之人将刑杖重重击打在文瑾脊背与臀部,受刑之人强忍着疼痛迎接着。剧烈的疼痛使得他剧烈挣扎,却被绑紧了四肢,动弹不得。那被粗绳帮助的手与脚,已被摩擦出了血痕。额头上的汗珠,嘴唇的血水,苦涩的泪水,融合在一起。尽管有剧烈疼痛,他没有喊,也没有叫。
棍棒击打人的□□,虽有旁人的议论声,却在木容枫的耳朵里格外清晰,这声音似乎超出了几倍。她不敢看,但她也听不下去了,她真的听不下去了,尽管他没有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慢着!”木容枫脑袋一抽,抬头望向刑台上的白衣男子,素白裳浸染了血红,多么可笑!
洛伊与莫问一听,赶紧拉了木容枫,往后退了一步。可是木容枫哪里管她们,回头朝他们都看了眼,冲他们摇摇头。她真的疯了,这与上回不同,不是她可以阻止的,不是她可以说话的。
行刑之人暂停了行刑,主刑官说,今日行刑,若是有人来阻,暂且停止行刑。
主刑官派了人将木容枫带至台上,文瑾的身边。
轩辕静一脸诧异地看着她,还没有人敢阻止东女教对不贞之人的惩罚,她又不是他私通之人,何以?
文瑾吃力得抬起头看向她,她竟然……为他说话?
“你是何人,为何阻止行刑?”主刑官见是之前妄论东女教之人,甚是气愤,此人真是胆大包天。若不是轩辕教主在前,定是要打她板子。
轩辕静站起,问道:“莫非你便是与我教圣使私通之人?”即使你不承认,也可以借机将文瑾带回去。
“不,我并不认识她。”文瑾虚弱而无力地说道。
“不,我不认识他,”木容枫说道,余光瞅着趴着的男子,那衣裳的血渍花了她的眼,她好想晕,她不记得她有晕血症来着。
“在下认为刑罚过重,故而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