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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忆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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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假山旁的少年拿了树枝正在练剑,木容枫先是一阵痴迷,随后是一阵暴怒。快步走到少年旁,怒道:“你在做什么?”
少年闻言,停止手中的动作,那摸样竟是比现在稚嫩了几分,这身高还高出木容枫些许。少年有些慌乱,却又不知她为何怒意冲人,只老实答道:“我,我在练剑。”
“练剑!”木容枫盯着少年狠狠道:“谁准你练剑的?我木府男眷不得习武,你不知道?”
旁边的小厮慌忙跪下,“小姐息怒,是奴见公子练得开心,才不曾提醒。”
木容枫斜了这小厮一眼,又看向少年,“你练什么剑,成何体统!给我回房去!”
少年有些不甘心,不愿丢弃手中的树枝,反驳道:“为何不能练,以前在家中……”少年未说完,便受了飞来的一个耳光。抚上火辣辣的面颊,心里充满了委屈。
“这里是木府,不是你家。还是好好去学木府的规矩,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转身对跪着的小厮道:“木安,送伊人回房,罚他抄写家规五遍,抄好了来回禀。”
“是。”
伊人怒眼瞪着木容枫远去的背影,暗暗不平。凭什么!
木安拿走了伊人手中的树枝,推着他回房。给他准备了笔墨,伺候他抄书。见伊人迟迟不动,心中尽是不满,忙劝道:“公子,还是抄了吧,小姐若见不到你抄的,必是要动用家法的。公子,何必呢?”
“公子,木安不识字,若是识字,我便帮你抄了。”将笔蘸了些墨汁,递给他家公子,“公子,求您了。”
伊人拗不过木安,提起笔,想了想,开始写起来,只在纸上写了几字,便对木安说道:“行了,你去禀告吧。”
“这……”木安疑惑,这家规篇幅不短,纵使不识字,也知字数啊。
“你去便是。”
木安叹了一声,出了门去,只望小姐莫要生气才好。
木容枫因跟随母亲处理了些事务,直至晚上来来到伊人房中。
伊人久等不见她,半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来到房间,木安便将伊人写的拿了过来,木容枫原以为是认错之言,这一见,却是这般陈词,当下非常生气,朝内室走去。见伊人躺在床上,睡无睡相,怒气更重。取了他平日练的箫,朝伊人手背打去。
伊人吃痛,当即醒过来。按着被打出一条血印的手背,瞪着她看。
“吾不服,女子可习武读书,男子却不得。女子能入朝为官,男子却要裹足不行。吾不服不服!”木容枫念完将纸一扔,“你不服是不是?”
她伸手抓住伊人的手腕靠近他,却被伊人一推,踉跄了下。
“好。”木容枫一阵尴尬,竟又被他给推了,“既然如此,我让你练不了武!”
说完,她拂袖而去。
次日一得空,木容枫便强带着伊人去了一间房。木安知道那间是什么房,却不知来此是为了什么?
房门一开,阳光射入房内,使得房内明亮。这房间并不大,又是独立一间,窗户俱全。内里已准备好一张太师椅,前方放着一只木盆,旁边还有两中年男子侯着。
“将伊人带过去,绑起来。”
伊人闻言,心知不妙,往房外跑去。却见四个年轻男子守着,欲动武,却被捉了起来。将他拖至太师椅按下,取了布条将他固定在太师椅上。
木安见状,跪在木容枫前,哭求:“小姐,公子已过了年岁,这不可啊。”
木容枫抬腿一踢,木安便倒在旁边。见正准备给伊人脱鞋袜的两名男子望着她,怒道:“看我做什么,还不动手?”顿了一顿,又道:“既已过了年岁,你们便要用个特殊法子才是。”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伊人绝望,原以为长到这岁数,应不会再被逼着裹足,却不想进了木府,却被这个年纪相仿的女子逼着裹足。
“你不听话!”
“求你,我不练剑就是。”伊人软了下来,乞求道。
木容枫不理他,望着被温水浸泡的天足,狠下了心,“不行,你思想古怪,不能纵容!”
闻言,伊人仅存的一丝希冀全无,不停踢蹬反抗。
“再来两人,按着。还有,将他嘴堵住,省得他咬舌,我也不想听到他的哭叫!”
旁人闻言,堵住伊人的嘴,抓住了不安分的脚。
给伊人裹脚的男子开始用力,伊人腰部、胸部被绑住贴在椅上,动弹不得,只觉得两只脚的脚趾断了似的,疼得满头大汗,眼泪也是不断线地飙出来。被布条勒住的手腕因挣扎而磨出血印来,甚至有些出血。木安不忍,苦苦哀求无果,便跑去给伊人擦汗。
木容枫静静看着,看着那双大脚被折曲,沾满鲜血,而心中有丝疼痛,有些不舍。待缠脚的男子将布条裹好之后,伊人早已失去血色,晕死过去。
“将他送回房,好生看着,”又对那两中年男子说道:“你二人一同前去,他若敢私自放开,只管打便是。”
“是。”
那裹脚确实残忍,木容枫担心自己心软,硬是几天不去见伊人。这日来到伊人房中,伊人直勾勾看着床顶,不言语,神情黯然。
木容枫朝他看去,几日不见,其面色苍白,仍无血色,似乎有些抽搐,眼里噙着泪水,人竟憔悴了不少。看他的脚露在被子外,裹脚布上尽是污血。又看向木安,见他站在一旁,不敢言语。“他怎么了?”
“奴不敢说。”
“说。”
“这几日,公子白日被逼着走路,疼痛难忍,夜里又疼得无法入眠,身体已经吃不消了。”木安倏地跪下,“求小姐开恩,饶了公子吧。”
“大夫瞧过没?”
“瞧过了。”
“你且先照顾着。”
木容枫一路默默走回房间,思绪万千。
“枫儿。”
木容枫听得有人唤她,抬起头来,原来是她母亲。“母亲。”
木沢沅走来,问道:“听闻你最近在对伊人用刑?”
“用刑?”木容枫顿到,“母亲听的谁胡言乱语?”
“既不是用刑,何以他双脚伤成那般?”
“母亲言笑了,当初不也是这么给麟儿裹脚的么?”
木沢沅一愣,脸色一沉,“胡闹,给麟儿裹脚是循序渐进的,再说,十四五岁的少年裹脚作甚?”
木容枫不甘趋于下风,继续顶道:“不管用的什么法子,皆是裹脚,剧痛在所难免。”
“你还在为麟儿的事记恨着?”
“麟儿是母亲所生,我怎敢记恨?”
“麟儿之死,为母亦甚是心痛,你既见不得缠足,怎还将此等酷刑加在伊人之上?”木沢沅走至木容枫身边,与她并肩,“知女莫若母,论文论武,伊人皆在你之上,你不甘,便索性将他致残,不良于行,你便胜了他了。”
木容枫不言语,可也不承认。
“你若想胜他,更应好好读书,勤习武艺,而后光明正大地打败他。”木沢沅转身看她,见她又倔强地扭头,劝道:“他如今虽是奴籍,可你我皆知他母亲为官清廉深得爱戴,却因废止缠足之事为人所害,有朝一日若能沉冤得雪,还是要送他回洛家的。届时,你若想明媒正娶,他又岂会嫁予你?若是不能复原籍,良贱不婚,他也只能给你做侧室。”
“母亲,不管日后如何,他都是我的,我只要他一个。”
木沢沅吃了一惊,枫儿的眼神竟是这般坚决,她倒是小看了。
木容枫带着缠足专人来了伊人房间,木安一见,吓了一跳,以为又来折腾他家公子。
“木安,去将府内给男眷看病的男大夫元大夫请来。”木容枫将伊人抱起,伊人双腿自然垂在床外,心下一惊,这才几天,竟消瘦成这般模样,这副身体竟轻了这般多。
“你们,轻点。”
木容枫只想快点醒来,可是意识不受控制,终于在专人逐渐解开沾满污血的裹脚布时醒来。抹了把眼睛,她竟是哭着醒来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梦境还是木容枫的记忆,怎这般真实?木容枫,你当真是这般对待洛伊的,洛伊母亲被陷害又是怎么回事?不不,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