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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昔无 肆 ...


  •   “主公,主公,你可回来了!大事不好了……”
      宫昔舞刚刚回到她的黄钟殿,就见得殿内急急忙忙跑出一个侍卫,他大声嚷嚷着,踉踉跄跄地朝昔舞跑来,神色慌张,脸色苍白。
      “什么事急成这样?”
      女孩皱着眉头看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方才,方才……宮籍大人突破了宫门哨卫,直去结界出口,破了结界,出了宫族!”
      宫昔舞听后明显一愣,她的手中宫灯摔落在脚边冰冷的石地,方才还摇曳着的火光瞬间就灭了。她抬头看了看漆黑如墨毫无光芒的天空,神色恍惚。侍卫小心地唤了句"主公"。宫昔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干笑一声,随即道,
      "把经过讲给我听听。"
      "诺。"

      宫昔舞兀自走进寝殿,原本与商霄辰在一起因愉悦而舒展的眉宇再次敛起。她背着手在那金碧辉煌的偌大宫殿中踱步,哪里还是那天真模样。
      纵然本性单纯柔弱,可是其实在那环境下,还是有什么在改变,只是连她自己都不曾发觉。

      想到宫籍以往做事从来都有自己的谋划与理由,宫昔舞不停地暗示着自己不要担心,可是她还是情不自禁拽紧自己的裙摆,脸上写满苦恼。
      这私出宫族是大罪,是违背祖训,她的宫籍叔叔不仅出了族还是闯出,伤了族人,更是罪无可恕。那么依他的谋略,他出去时可为回来想好万全理由?还是,这一出他就不会再回来?
      最终,宫昔舞还是按捺不住,拖着裙摆跑出黄钟殿。殿外,是宫族看了十三年的夜色,整座城笼罩在星星点点的烛光中,偶尔吹来凉风,那些悬挂在走廊上,檐角边的宫灯就随风而动,使烛火明明灭灭。如果在夜晚站在远方的山丘上俯瞰这灯火,会发现它们连成了宫土的图腾,马图腾。连那万家灯火也有规律的嵌在图腾中,着实壮观。
      宫昔舞停在宫族西处的太吕宫前,看着那再普通不过的朱柱金门,有了犹疑。里边住着的人曾经当着所有宫族的人下了禁令,除音主外,闯入者死。或许是他说这话时那俯视苍生的目光,或许是他下令时严肃不苟的语气,又或许是他浑身上下透着的清冷气息,她怕他,畏惧他。父亲凶狠,夫子严厉,可是她并不害怕。这个宫殿的里的人不凶不严,却有种压人的气场。所以不是必要,她不愿见他。
      白裙音主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沉重的门,踏了进去。烛火照着她娇小的身影,落下一地柔美阴影。待到那门訇然关上,整个宫殿一片漆黑。在这一片黑暗中唯有殿中央的墙壁发出柔和的橘黄光芒,那光芒勾勒的是一匹奔跑的马。宫昔舞小心翼翼向那匹马走去,她的耳畔传来一男子幽幽的空灵的笑声,和没有带着感情的话语,就像风一般,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少宫,转眼七年,你都那样大了呀。"
      白裙少女轻轻应了声算作回答。待到走近那墙壁,她结了个印将手推入马眼,那砖果真向里凹去,然后传来轰隆隆的声音,是那墙上的马匹向前"奔跑"的声音,它的身后裂开一条大缝,缝隙里边是一条长长的暗道。
      "少宫还没忘进暗域的方法,不错不错,哈哈哈,进来吧,我在尽头等你。"
      宫昔舞小心翼翼踏进暗道,她身后的石门又轰隆一声紧闭起来。此时暗道两旁墙壁上束着的灯火在这幽暗的环境中也停止了摇曳瞬间平静。
      昔舞提着白色的裙摆走在这带着湿气的土地上,心中有些许忐忑。待到走完这不长的暗道,她见到一个如方才宫殿一般大小的暗宫。这暗宫在这不明亮的环境里显得更加幽深莫测,宫昔舞挥动右手朝着墙壁捏了一个印结,那束着火把的泥土开始脱落,宫昔舞走到火把前伸手一握,插在墙上的一束火把就稳稳落入她手里。她举起火把继续前行,步履匆忙甚至来不及好好看看这个她难得进入的巧夺天工的暗宫。来不及细细去看那些雕刻在墙壁上的古老文字与图形,那些是远古时期遗留下来的历史与预言,是过去,现在与未来的交织。而只要她此时稍稍留意,或许这条命运的线又将勾勒出不同痕迹。

      "少宫七年不曾踏入此地一步,今日来此所为何事?"
      听见男子浑厚的声音从那昏暗的前方传来,宫昔舞举着火把继续前进,走了大概十步左右,她依稀见得盘腿坐在正中说着话的年轻男子的轮廓,他的身下是幽幽散着橘黄色暖光的宫族图腾。宫昔舞又上前几步,只见得这图腾散发的光芒和火把的光芒交织着投射到男子的白袍白发上,竟让他本清冷的模样带上微微暖意,看上去不再是那么难以亲近。宫昔舞看着这男子姣好的面容有片刻失神,上次看见他时是七年前,而如今七年过去,这男子竟一切如昔!岁月给他的原是如此珍贵的恩赐。
      宫昔舞毕恭毕敬地朝着男子深深鞠了个躬,然后才开口,
      "祭司大人,昔舞前来,不过是想让祭司为我占一卦。"昔舞说话间偷偷抬头观察祭司的表情,只见他以右手撑着下颔看着自己露出了若有若无的笑意,他白色的发丝零散的搭在同色的衣袖上,在这温柔光影里找不到明显的分界。而他那有神的眼睛就如同他额间系着的菱形琥珀,在如此幽深的环境下却有掩饰不住的风采。
      那么这样绝代风华的一个人啊,是什么让他甘于待在这暗无天日的宫殿里?又是什么让他收敛了往日的逼人的锋芒变得如此平和?
      昔舞方才初见他时便觉得有什么与记忆里不同,而直到看见他对自己笑时才终于想起,原来的祭司是不会笑的,原来的他如寒潭般任凭风吹雨打都是波澜不惊。
      "少宫想占卜什么?"
      "宫籍叔叔的下落,"宫昔舞低下头这样说道,然后有了片刻犹疑,她深吸一口气,再次垂手行礼,"还有他的未来。"
      白衣祭司听完昔舞说的话突然莫名其妙大笑起来,在昔舞疑惑不已的目光注视下,祭司收敛了大笑,也认真回望她,他问道,
      "少宫是在担心他?"
      昔舞还没来得及回答,祭司又微笑着摇头继续道,
      "这卦无需占,少宫也不必着急。他到了该回来的时候自然会回来。"
      "祭司大人,我宫土一族素有族规:宫氏不得擅自越界涉尘,代代隐于此山涧,以土为土为室,以山为镇。自远古以来便是世人难进,族人难出,可宫籍叔叔他擅自出入,若他归来所要受到的将是火刑啊,我怕他受不住。祭司大人,请您帮我找到他。"
      "然后呢?少宫,你是不是还要我替你圆谎,对外宣称宫籍是我派遣出去的?"
      白衣祭司一脸无害地笑望着面前不过自己肩膀高的小姑娘,他带着调侃语气的话语让宫昔舞有些尴尬。她羞愧地点了点头,不再那样理直气壮。她本想一点点"得寸进尺"却不想他一下就将自己的那点小心思窥破。
      "少宫,我不会为你以权谋私,你也别再去做这无谓的担忧。他宫籍竟敢这般违反宫族族令便当受惩罚。"
      "祭司大人…"
      宫昔舞下意识上前一步,想要再做恳求,却在祭司漠然的目光下退回这一步,她耷拉着脑袋无比沮丧的样子。白衣男子看见她这样,目光又逡巡在这白裙少女身上,良久用漫不经心地语气开口,
      "非宫土族,何畏族规?茫茫三界,无处可归。人事难辨,文过饰非。忞忞其德,终将灰飞。"
      "什么?"
      宫昔舞没反应过来祭司说的是什么,情不自禁便脱口询问。而这白衣祭司淡淡笑了笑,他用右手撩起一缕苍白的发丝,而那琥珀色的瞳孔的视线尽数落在在发丝上。祭司开口幽幽道,
      "少宫不是想知道宫籍的未来?这是我给他的断语,你且听好了:
      乱世逢蒹葭,无可逆挣扎。
      忞忞兮其德,终化作灰烬。"
      "终化作灰烬?"
      少女先是皱紧眉头自语般重复祭司的话语,而待到反应过来终于露出丝丝焦急,她急切地上前站到祭司面前然后蹲下来双手抓住祭司的白色衣袖,试探地问着,声音颤抖,
      "你…你是说宫籍叔叔他注定不得善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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