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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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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过这座山谷，前方就是大绿林。
莱戈拉斯把他的白马栓在山毛榉树下，山谷当中树叶微微翕动，按照木精灵的传统，他们互相致意。
这时候山雨欲来，呼啸的风声像是他的箭簇，从他耳边面前嗖嗖的擦过，莱戈拉斯抓住树木的枝桠，在森林里再不会有别人同他一样身形矫捷，莱戈拉斯坐在大树的第一个分差上，细碎的树枝向他环绕过来，形成一个小小的，避风的弧度。
很快他就看见了不远处的身影。
绝不会是精灵。
在几近咆哮的风声、树枝擦动的响声当中，莱戈拉斯甚至可以听到人类粗重的呼吸——尽管他像一个精灵那样将长长的头发编织归结到脑后而露出光洁的额头，在乌云的阴影下红色的披风将他严实的裹住——莱戈拉斯想，尽管如此，在人迹罕至的山谷当中，他肯定感到极为寒冷。
莱戈拉斯跳下栖身的大树，他决意为落单的旅人提供些许帮助。
脚下的大地在这个时候忽然震动起来。
地表长长的裂缝从他身侧裂开迅疾的向前，眼前红衣的男人拉住他的马辔，一个翻身他红色的披风招展开来就像是一面旗帜，他的白马扬起前蹄越过第一条裂缝，稳稳的落脚在一片葱茏的草丛之中。
但大地的愤怒——或说无常——比人类的反应更为迅速。
莱戈拉斯抓住低垂的枝桠，借力跳上对面的大树，他在树枝当中穿行。他视线的前下方白马挪着步子渐渐后退，分散裂开的土地使它脚下的草丛像是无助的孤岛。白马背上的男人在红色斗篷的阴影下面目模糊，莱戈拉斯只能感受到他的目光。
精灵拥有永生不死的生命。
因而他们拥有漫长的光阴可以用来思索存在，放肆的虚掷，任意的聚散与别离。但人类则全不相同。
死亡是神明赠予的礼物。显然人类比精灵更懂得欲望的含义，他们穷其终身，寻求一个所谓的结果。
为明知无望的到来而前行。
从这个意义上说，这个男人的目光又与寻常的人类不甚相同。
莱戈拉斯顺着低垂的树丫向下滑去，他抛出一枝山毛榉的细枝桠，“嘿！”他这样喊道。
来到这个地方完全不是他的本意。
周瑜一手揽着马辔，另一只手掌心微微弓起，抚摸着白马的侧脸。马儿的眼睛在他的掌心当中翕动，体温传递过来，远比他温暖得多。
“哎哎，别怕。”他鼓励的拍拍白马的脖颈，他的马轻轻的跳起来，再次带着他越过一处地裂，下落的冲力让他的胸口微微的发疼。来自建安十三年的伤口在死后——他死后千年山势已改的漫长光阴当中就像是不离不弃的老朋友，提醒过往的岁月并非虚度，也不是幻觉。
居然有些亲切的意味，好像是从遥远的——遥远的故土和遥远的时间——带来了珍贵的纪念，尽管在它莫名其妙又疼起来的时候周瑜有些微微失神的想着，这种纪念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称作“好”？
“嘿”。
然后他就听到了莱戈拉斯的喊声。
他的声音和他的样貌一样年轻。周瑜坐在马上微微的眯起了眼睛，他审视着面前的精灵，他听不到他的呼吸。
在人类的世界，只有死人才没有呼吸。就譬如他自己。
周瑜把眼睛又眯起来一点。
那个年轻人向他抛来一枝树木的枝桠，他想其实他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兄弟。”周瑜附身凑近白马的耳朵。
但他不能在这样的情形下丢下他的白马。
就像在后来的许多场合当中，他能理解莱戈拉斯永远不会丢下他的森林。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