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眼爱上你》雾里青

13、短暂平静

　　叶蔚柠提着箱子随便找了个离Minwei比较近的酒店住下，然后就去买了新手机，重新办了信用卡，扔给叶守川的时候确实解气，现在想来还是带来了不少麻烦，不过怕麻烦，就永远断不开，就好像为什么许多年过四五十的人总嚷嚷着要离婚却永远只停留在嚷嚷的阶段，因为彼此的家庭，彼此的钱财，彼此的交际，有着太多太多的牵扯，要真想断，一般人还真没那个魄力。

　　换一次手机，就会缩小一次你的社交圈，那些联系人里的号码，有的自从存入后就结束了使命，根本不会去打，有些号码丢了也就丢了，不会再费尽心思地去找。对于叶蔚柠这种基本不去各种同学聚会，冷落各种社交网络的人来说，就更没有必要了。

　　巧的是，现在叶蔚柠手机联系人里只有两个人：林曼和宋墨。叶蔚柠觉得有些不太习惯，想着等周一去公司，跟同事们要号码存起来。

　　编辑了个卡号准备发给宋墨，想想又觉得像诈骗短信，就又加了几个字，检查下没有错别字发了出去。然后又给林曼打了个电话。

　　“你出差什么时候回来？”

　　“周一下午吧，临时有个采访需要补录，其实编导说没有也行，但我想着还是有这段才比较完整，所以就临时出了差。你昨晚住的酒店？”

　　“嗯，算是吧……一两句也说不清楚。”叶蔚柠觉得把事情从头到尾讲一遍很麻烦。

　　“什么叫算是？”林曼职业病发作，咬文嚼字字斟句酌发掘内情什么的林曼最擅长了。

　　“你回来再说吧，那我星期一下班就直接拿着行李去你那儿了哦。”

　　“没问题。”

　　“那白白。”叶蔚柠准备挂电话。

　　“嗯。”林曼刚打算说再见，又想起来什么，急忙说，“等等！”

　　“嗯？还有什么事？”

　　“刚才季铭电话打到我这儿来了，说是公司有点事，联系不到你。听语气还比较急。我反正告诉他你手机摔坏了。”林曼对季铭的印象还停留在学生时代，要说这么多年了还真没怎么联系过，乍一接电话还反应了好一会儿。

　　“嗯？电话都打到你那儿了？”叶蔚柠倒真忘了这茬儿，反省自己真不是个好员工，手机应该24小时开机的，她昨天手机坏了还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随口又问一句，“他连你的号码都有？”

　　“我也正纳闷呢，倒是有过一次规模大的校友聚会我去的时候他也在，但我们连句话都没说，更别提互换联系方式了。”林曼答道。

　　“那你马上把他的号码发给我吧，我存一下。”

　　“嗯，好。”

　　“那没事我就先挂了。”

　　“嗯，白白。”

　　挂了电话，过一会儿，林曼的短信来了，是季铭的手机号码，叶蔚柠存下后便顺手拨了过去。

　　响了好一会儿季铭才接，叶蔚柠还想着他不会生号码不接吧。

　　“喂。”

　　“喂，是我。”叶蔚柠听季铭语气不好，小心翼翼地解释，“我昨天手机摔坏了，公司有什么急事么？我现在就过去。”

　　季铭听到是叶蔚柠的声音，语气稍微有所缓和，但还是冷得要命：“不用去公司了，下午要带几个古巴客户在市里几个景点玩一下，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哦。”叶蔚柠报了酒店名字和地址。

　　季铭听了倒也没表现出多惊讶的样子，反倒问：“午饭吃了么？”

　　“还没有。”

　　“我大概还有20分钟能到你那儿，Cecilia也在，我们一起吃过饭再去，约的是2点。”

　　“哦，好。”

　　季铭开车到酒店门口的时候远远就看到了酒店门口那个娇小柔弱的熟悉身影，她等人的时候一定会发呆，有时候你叫她她才发现她等的人到了，以前，经常会看到她等袁子恒。

　　看到她，季铭的烦躁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怎么也动不了气。最近不知道怎么，自从叶蔚柠回国后自己的心就一直无法平静，许是彼此的距离太近，见面的机会太多，又或是知道她和袁子恒之间的裂痕，有喜悦，有愧疚，有自惭，有悸动，还有，心动。昨晚就这么不经考虑地拨通了她的电话，都不知道接通后要找什么样的理由，但他还是鬼使神差地去按了联系人里叶蔚柠的名字。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这是他昨天听的最多的一句话。

　　季铭刹车停在了叶蔚柠的面前，副驾驶上的Cecilia摇下车窗笑着和叶蔚柠打招呼：“上车，去吃饭。”

　　“好。”发着呆的叶蔚柠回过神来，打开车门，坐在了后面。

　　季铭专心开着车，看那架势基本是不打算理刚上车的叶蔚柠，叶蔚柠想着自己肯定是耽误事了，季铭才这么严肃。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闷，倒是Cecilia打破了僵局。

　　“小叶，你怎么住酒店？”Cecilia随口问道，心里也是十分好奇，昨儿开车把她放下的市中心离这个酒店还是有一定距离的。

　　“我家里有些事，本来打算去朋友那儿住的，但她临时出差了得周一才能回来，我就先在酒店住几晚。”叶蔚柠如实回答，但详略得当，极富技巧。

　　Cecilia也不是不会察言观色的人，一般说家里有事而不具体说是什么事的时候就是不想告诉别人的意思，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季铭倒是能大致猜出叶蔚柠省略的部分，她和那个家里的事，袁子恒提过一些，他也知道一点。

　　“咱们下午见的是什么客户？有资料么？”叶蔚柠觉得自己太不称职了，都这时候了，对客户信息还一概不知。

　　“我都带着呢，给你。”Cecilia转头给叶蔚柠递了个文件夹，“本来应该昨晚给你的。”

　　叶蔚柠双手接过资料，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我昨晚手机摔坏了，刚刚才买了新的。我保证，以后24小时开机待命。”说完，还真就举起手做出发誓的样子。

　　“虽说这个要求显得有些不人道，但你知道做我们这行的有时候海外客户来电话因为时差还真就专门挑夜里。所以啊，做个几年真的会变成黄脸婆，因为美容觉根本睡不安稳。”Cecilia笑着调侃，也有一些小抱怨的意思。

　　“你们当着老板面这么说是要加薪的意思么？干得好，升职加薪，干不好，卷铺盖走人。甭管是美女还是什么，在我这儿行不通。”季铭突然开口。本来还打算继续装严肃，但看到叶蔚柠发誓的可爱样子终究破功，到底是刚进|入社会的小姑娘，周末哪儿能有什么大事，还24小时开机待命？一吓唬就吓唬住了，上学的时候也是，季铭搬出老师吓唬这个低年级的学妹，一吓一个准。

　　Cecilia和叶蔚柠都知道季铭这是开玩笑，都笑了，只是Cecilia笑得有几分苦涩，眸子微微暗淡，转头往窗外看去。

　　去的是一家还颇有名的私房菜馆，季铭问了Cecilia有无忌口便点了几个菜，然后和Cecilia闲聊，叶蔚柠则低头猛看资料，顾不上说话。

　　“季总不吃辣么？”Cecilia看季铭点的菜都是不辣的便随口问道。

　　“能吃，但不怎么吃。你很喜欢吃辣？”

　　“哦，也不怎么喜欢。”

　　“你手怎么了？”季铭突然看到叶蔚柠手上的伤。

　　“昨晚摔的。”叶蔚柠头也不抬继续看资料。

　　“连手机带人一起摔？”季铭刚打算说，你几岁的人了，这么不小心，但碍于Cecilia在场，这话说出来显得不合他们的关系，便生生把这句话给咽回去了。

　　“嗯。”叶蔚柠转而问，“这个产品的买家是谁？”

　　“季总打算自己做。”Cecilia抢先开口。

　　“怎么问起这个？”季铭笑着问，想听叶蔚柠的想法。

　　“觉得这个很赚钱。”叶蔚柠也如实回答，“古巴的医学很发达，委内瑞拉前总统查韦斯得了癌症就是在古巴治疗的。现在我们国家养生很热，所以这种抗癌生物保健制剂应该会很火。”

　　季铭点头，随即又补充道：“之前Cecilia跟我说，产品原文里写的这种制剂是可以治疗癌症的，但我觉得直译过来不妥，弄不好容易弄巧成拙，现在保健品市场比较乱，除了宣传，各个方面都要留神。外贸做来做去都是抽订单的成。资金方面我已经做了充足准备，但这仍然是一场硬仗。”

　　不是每个人都有在新的领域里开疆拓土重新开始的勇气和魄力的。季铭讲得眉飞色舞，叶蔚柠听得聚精会神，Cecilia也是静静听着，时不时喝几口水。

　　“菜齐了，季总，小叶，先吃饭吧。”服务员上完了菜，Cecilia招呼着季铭和叶蔚柠先吃饭。

　　菜很合口，叶蔚柠虽然忙着看资料，但也吃了不少，季铭心情不错，吃得也很多，倒是Cecilia，只动了几筷子便耐心坐着等待了。

　　吃完后季铭一行人就驱车赶往古巴客户下榻的酒店。

　　约的是两点，结果那几个古巴医药公司的人2点半才出来。这属于正常迟到范围，毕竟，有的国家迟到是一种传统。迟到时间缩短到半小时以内证明对方对这次会面还是很重视的。

　　等人的过程最是无聊，Cecilia便讲起了她遇到的一些迟到趣闻：“上学的时候去古巴交流过一年，真真是领教了他们的迟到传统。”

　　“古巴怎么样我不清楚，但我知道墨西哥人约人的时候如果这个人比较细心他会问一句，是墨西哥时间么？”叶蔚柠一说，和Cecilia相视一笑，看来他们都有共同经历和深刻体会。

　　“怎么讲？”季铭知道各国有各国的习俗，这些年他也见识了不少。

　　“如果是墨西哥时间你就把时间往后顺延一个半小时。刚认识的时候会问这一句，但时间长了就是默认的墨西哥时间了。”叶蔚柠想到有个同学，更是乐得不行，“我有个同学，每次都准时，结果每次都等得个半死，后来有次期末考试的时候，他居然按照墨西哥时间迟到2个小时，他来的时候都考完了。”

　　“拉丁美洲的国家基本都有迟到的美德，哈哈。”Cecilia也笑。

　　聊着聊着时间也好似过得快些。古巴医药公司的人也到了，一共两个人，一个矮矮胖胖的老头，是负责人，剩下那个中年女子是他的助手。

　　这次接待客户不同于以往，季铭亲自出马，就带了Cecilia和叶蔚柠，两个算是助手兼翻译，人员精简，为的就是带古巴的客户很轻松地在市区游玩一下，跟周末自驾游一样，不要有什么负担。见面后双方先是打了招呼，然后便开始了旅程，季铭主动当起了司机，安排负责人坐在副驾驶，后座坐三个人，季铭的对话是由Cecilia负责翻译的，而叶蔚柠则轻松许多，只和女助手随便聊聊即可。

　　Cecilia的西语发音带着古巴口音，一下子和那位负责人拉近了距离，而叶蔚柠比较惨，女助手说话的时候注意力高度集中，一刻也不敢分神，聊了好久才习惯女助手的语音语调。

　　Cecilia留意到叶蔚柠的表现，觉得她的语言实力还是很强的，自己当初学了两年西语刚去古巴交流的时候就跟没学一样。当初面试的时候她流利的口语水平就给自己留下很深的印象，甜美的长相，不俗的谈吐，还有她和季铭之间那种让自己很不舒服的莫名熟悉感，就这几天的观察，突然有些后悔把她招进来了。

　　一天的行程下来，季铭对于抗癌药剂的事情一个字都没提，只是十分尽心地带着古巴医药公司的人在市区玩了一遍，吃了地道的中餐后又把他们两个人送到了酒店门口。

　　“季先生，很感谢您的款待。”

　　“我很荣幸有这个机会。”

　　“季总，您觉得他们会把这个抗癌药剂卖给我们么？”看到他们走后，Cecilia有些担忧地问，总觉得这些古巴人还在观望。

　　“谁知道呢，我们尽力争取了就好。”季铭淡然一笑，安慰着Cecilia，“今天你的表现很好，已经为我们加了不少分了。我今天才知道你在古巴交流过一年，深藏不露啊。”季铭投去赞许的目光。

　　“什么深藏不露，季总，您别取笑我。”Cecilia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脸色绯红，笑得格外灿烂，“简历上不是都写着么。”

　　季铭神色缓和，听了一笑，没有答话。Cecilia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公司这么多人，谁会留意简历的那一行两行字呢？Cecilia虽然很年轻，但也可以算是Minwei的老员工了，季铭公司刚刚成立那会儿，她就应聘进来了，凭借着语言优势和勤奋，已经成为了公司西语市场的负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