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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琅琊榜](睿津) ...

  •   (六)

      寻到隐秘山洞暂做休息的时候,已近黄昏。

      十余日不分昼夜的奔波跋涉,让两个人形容具是十分狼狈,彼此对视一眼,竟不由得同时一笑,又同时抬手。

      言豫津伸手去撩开萧景睿额角垂落的墨色发丝,擦拭他脸上的血污;萧景睿也抬手帮他拭去适才额头渗出的冷汗……

      双手碰在了一起,两人不由得一怔,目光纠缠,明明是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的时刻,心中却是温情暖暖,十指不由自主的相交,然后,紧紧交握。

      说什么都多余,情意在心间。

      是夜。

      昏黄的火光在山洞的一角静静的跳动,洞外是呼啸的寒风和大雪。

      萧景睿坐在火堆旁静静的调息,言豫津百无聊赖的拿着一根干树枝,一会儿戳到火堆里点燃,一会儿又戳到雪里熄灭。

      “你若是无聊,就和我说说话。我不在的时候,军中都发生了什么新鲜事?”萧景睿不太习惯自家竹马这般安静,忍不住抬眼看了言豫津一眼,轻轻开口。

      “你都不在,我哪有心情管什么新鲜事。”言豫津懒洋洋的倚在山壁上,漫不经心的说。

      萧景睿一时有些讪讪,他与言豫津总角之交,彼此知之甚深。

      所谓闻弦歌而知雅意,言豫津这句话一出口,他就知道自家竹马在发牢骚了。但他素性宽厚,也不计较,当即一笑,抱拳施礼道:“是我的不是,劳您挂心了。”

      “我挂心你?”言大公子挑眉,阴阳怪气的回道:“我挂心你作甚?你又不是如花似玉、二八佳人……我只不过担心你出门不说一声,死在外头,没人给你收尸罢了。”

      知他嘴硬心软,萧景睿又是一笑,连忙道:“是是是,言公子你心地善良,最是怜贫惜弱了。”

      言豫津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他虽知道这事不怪萧景睿,这样的任务,必须去做,也必须保密。只是,自己这十数天辗转难眠的担忧,到底是……意难平!

      萧景睿本就拙于言辞,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说什么了,论理当说一些感激的话。

      可是,当言豫津孤身单骑奔波千里,甚至为了自己对上天下第一高手的时候,什么感谢的语言都已经显得太单薄了。

      而且,以他两人的交情,其实,也无需说那些多余的话。

      他只好试着提起之前玄布的事:“豫津,你这次当真厉害!你怎知那玄布定会被你吓走?要知道,他若是不信,你我可真就丧命在那了。”

      吓退玄布,如今已是言大公子心中最得意的战绩。

      之前因着焦虑、担忧、害怕种种情绪,一时没有回神,这时候,自家竹马一问就问到了他的兴奋点上,顿时,眉飞色舞。

      “哈,知道为什么你对着玄布只能拼命,我却能吓跑他吗?”言豫津得意洋洋的问。

      “不知,还请豫津赐教!”萧景睿见他恢复往日的开朗,立刻趁机捧场。

      “那当然是因为……”言豫津嘿嘿笑了两声,拖着长腔道:“是因为我比你聪明!”

      萧景睿一时无言以对。

      “说起玄布此人,当真是成于谨慎,败于谨慎。”

      言豫津见自家竹马被自己弄的无语,心中火气稍稍退却,也不难为人,正经的开始解说起来,“我之前讽刺他活的比林元帅长,虽说是故意气他,但也不是无稽之言。你可记得他曾说的那句话?”

      “不知是哪一句?”

      “笨啊!”言豫津趁机又挖苦一句,换来萧景睿无奈的摇头苦笑。

      “玄布说……”言豫津咳嗽两声,粗声学着玄布的语气说:“老夫平生,未能和林燮一战,当真憾事!”

      “这句话,可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萧景睿思索良久,也想不出什么,只得继续问。

      “当然不对!”言豫津又白过去一眼,“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琅琊阁高手榜一出,无数高手不甘心自己名次在后,纷纷找排在自己前面的高手挑战,一年不挑战个三四回,这都是因为离得距离远。若是近了,那根本是恨不得一天按着三顿的厮打!你想想岳秀泽,他找你卓家爹爹打了多少场?

      那日,宁国府那般情境,他都执意要先打上一场。而且,就为了打这一场,他甚至连自己的南楚殿前指挥使的职位都可以辞了。”

      宁国府一事,是萧景睿人生中最痛的一幕。

      若是换了谢弼,定是要千方百计的回避这个话题,唯独言豫津,没心没肺的程度天天见涨,并且,毫不避讳的给自家竹马捅刀。

      幸好萧景睿为人宽厚,并不生气,还能忍着心里的隐痛,继续捧场追问:“好武之人,理当如此。这又有什么不对?”

      “大大的不对啊!”

      言豫津简直想狠狠拍几下萧景睿的脑袋,看看这脑袋是不是都塞的棉花,怎么敲都不响,“你想想,林元帅率赤焰军镇守大梁和大渝边境数年。这么近的距离,玄布居然一次都没和元帅交上手,你不觉得奇怪吗?”

      “你这么一说,到真的有点奇怪了。不过,机缘巧合,没碰上也是有可能的。”萧景睿想了想说。

      言豫津简直不想和他说话。

      但他这人有话不说出来,实在憋得难受,干脆也不卖关子了,直接道:“玄布此人,是成于谨慎,败于谨慎。”

      “话说当年,琅琊高手榜一出,林元帅第一,他第二。恰好林元帅当时率赤焰军,镇守在大渝和大梁的边境。他有意前去挑战,悄悄潜行至赤焰军,刚好看到林元帅正在校场,指点众将领武艺。他当即驻足远观。

      当时,林元帅正和小殊哥哥过招,打到兴头,贯穿全部真气的一记百鸟朝凤,居然将小殊哥哥手中的长枪震的簌簌粉碎。

      玄布一旁见此情境,一时震撼,自觉不如,竟不战而退了。”

      他一长串话讲下来,还搭配语气起伏,表情更是忽喜忽惊,真的是绘声绘色,生动形象。

      萧景睿被他逗的一边想笑,一边又被他讲的故事吸引。

      毕竟,第一次听到这个典故,一时间遥想林元帅在世时的风姿,心中难免叹惋。

      “武者性情大都是勇往直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比如,你当年对战百里奇,心知不敌却还敢迎难而上,正面一战。可玄布此人,虽为第一高手,却毕生作风谨慎,从不打无准备之仗。他当时自知不敌林元帅,就悄悄的走了,若不是被我爹看见,只怕别人都不知道他来过。所以,什么‘平生,未能和林燮一战,当真憾事’,纯属放屁,他是平生未敢和林元帅一战而已。”

      说到此事,言豫津也是摇头,对这位高手的行事风格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今日,要是换了别人拦路劫杀,比如高手榜第三名,北燕的拓跋昊,我是绝对不敢行此险策的。也只有玄布,才敢诈他一诈……”

      萧景睿也不由得感叹,“确实,早年听蒙大统领提过,拓跋昊为人悍勇,曾偷偷潜入我大梁,和他比武。若真是此人,只怕吓唬不住。”

      言豫津斜瞥他一眼,哼哼两声。

      萧景睿当即明白,忙拱手道:“虽则的确有幸运的成分,但最大的功劳也在你身上。多亏言公子您见识广博、运筹帷幄、英明神武,才能吓退玄布,在下多谢您的救命大恩了。”

      “这还差不多。”

      言豫津笑吟吟的,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萧景睿见他如此得意,真是笑的肚子也疼了。

      可怕他生气,强忍着低头,假装在拨弄火堆,恰好,寒风呼啸,竟吹进来无数大雪,雪中还夹杂着冰雹,冷的让人一阵打颤。

      言豫津知道萧景睿之前伤势颇重,又是一路逃亡,这个时候,也顾不上斗气,伸手就去握他的手,谁知,入手一片冰凉,不由惊道:“你怎么这么冷?”

      “之前受伤本应静养,后来遇上玄布,强提内息,一时走岔了。”萧景睿苦笑,淡淡道:“不是什么要紧的,等回了大梁,养上一阵子,自然就好了。”

      ”伤势也是能拖的?“言豫津忍不住瞪了他一眼,略犹豫一下,干脆一把抱住萧景睿,低头吻了过去。

      萧景睿一怔,却察觉到一股真气从口腔处传来,温暖从喉咙直达胸腹内脏之处,浑身都暖洋洋起来。这才反应过来,言豫津是在给自己渡气疗伤。

      言豫津是乾门弟子,说起乾门,也是个古怪的门派。

      乾门对什么勤苦弟子之类的看不上眼,反而最喜资质高,长的好的。所以,总出一些纵横花丛的风流佳公子。

      于是,也不知道哪一代的祖师爷出于什么某种不可说的念头,把内功心法一通改……最后导致,乾门的内功,在渡气疗伤方面也和别的门派大大的不同。

      别的门派渡气或者是按着手腕穴道、或者是抵着背部穴道。唯独乾门,直接来个唇齿相交,正经之中透着缠绵,缠绵之中又透着暧昧,这暧昧里头就透着情意绵绵了。

      言豫津初时还只是简单渡气,到了后头,就有点走神,想起螺市街的妙音坊、杨柳心、兰芷院,那梅兰竹菊各有各美丽的姑娘们,这走神就走偏……

      萧景睿面红如血,起初还贪恋温暖,后头却觉出有点不对头了,强把人推开。

      言豫津眼睛亮晶晶,还有空闲漫不经心的舔舔唇,道:“景睿,我记得小时候,你有阵子喜欢吃桂花糕,那时候,真是亲一口……都是桂花香呢。”

      萧景睿大窘。

      竹马竹马就是这点不好,打小干了什么尿裤子、钻狗洞的倒霉事,彼此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他多年不怎么吃甜,这时候被言豫津一说,耳根都快红透了。

      偏偏脸上还是正经严肃的表情:“你……你差不多一点,别把那浪荡花丛的本事用到我身上。”

      言豫津见他正经,也跟着假正经,“好,待会儿我渡气,保证差不多就行。”

      萧景睿险险被他气死,一时不知说什么。

      言豫津又伸手摸他里衣,“你这人简直是个老头子,怎么能这么古板?刚才说烤衣服……你既然湿透了,都脱了就是,偏你只脱了外衫,还剩这么一件,骗我说没湿透!若不是刚才挨得近,我都没发现。这明明潮乎乎的,也亏你忍得下来。”

      说完,就要给他扯下来,萧景睿尴尬不已,不停的辩解,“的确没全湿透啊……你别扯……别扯,轻一点……扯烂了没得替换……行了行了,我脱……我脱就是了。”

      这边,萧景睿还在不好意思,那边的言豫津已经干脆利落低把衣服也脱了,还美其名曰:“好兄弟,讲义气!我知你不好意思,瞧,兄弟陪你一起。”

      萧景睿顿时气也不是,笑也不是了。

      外头寒意瑟瑟,洞中两人相拥取暖。
      可彼此甫一靠近,言豫津便不禁嘀咕了一声,“你这人就喜欢自苦,全身冰块一样,也不吱一声。你这是冻了有多久?”

      挨得太近,萧景睿别扭僵硬的不敢动弹。

      听了这话,犹豫了几秒,终还是轻声坦白说:“因要潜入大渝重兵把守的粮仓所在,铠甲沉重,自然穿着不便,我就只着便装行事……”

      他这人不喜表功,将之前炸毁粮仓、逃亡千里、暗杀大渝将领一事款款说来,语气平平淡淡,简简单单,竟似只是平常。

      可言豫津知道,其中艰难,大概只有‘九死一生’足以形容。

      他不由得下意识的抱紧了怀中人瘦削的腰,只差一点……差一点就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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