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短篇同人集》向家小十

4、[琅琊榜]（睿津）

　　[琅琊榜]（睿津）将军百战死(上)

　　-所以，你是要去兵部的募兵处？
　　-正是
　　-看来我是甩不掉你了。

　　（一）

　　冬日，寒风凛冽。

　　大梁先锋官言豫津的铠甲上是一层薄薄的白霜，昔日章台走马的纨绔公子哥脸上没有了那丝玩世不恭的笑意，反而平添了些许肃杀之气。

　　他大步的穿过前锋营，一直走到中军帐前，刚好前赤焰军十夫长，如今统帅梅长苏帐前侍卫统领甄平走了出来。

　　“言将军？”甄平略诧异的抬眼，“你找盟主有事？他刚睡下！”

　　言豫津停住脚步，略略蹙眉。

　　他知道，前线战事，瞬息万变，为了分析敌我利弊，以及计划应对策略，名为监军，实为主帅的梅长苏只怕早已经殚精竭虑。这些事处理下来，就算是一个健康的人，这时候估计也是筋疲力尽，更何况是本就体弱的‘苏兄’。

　　“我没什么事，只是……”言豫津迟疑了几秒，终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景睿已经离营数十天，我想问有没有什么消息。”

　　甄平愣了一下，半响，沉默的摇了摇头。

　　天色阴沉沉的，远处的寒风吹来，夹杂着战场独有的浓重血腥气息。

　　言豫津的心也是一沉。

　　名编壮士籍，不得中顾私。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言家世代书香传家，讲的是忠君，学的是爱国。

　　他当日年幼，曾对自家竹马笑言：有朝一日，他言豫津若真能为国为民而死，当死而无憾。

　　这话说来轻松，可如今，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在这战场上音讯全无的那一刻……

　　他心里的念头却全是：‘管他什么忠君爱国，只要景睿还能活着，比什么都好！’

　　只要能活着！

　　“报——！紧急军情，萧将军率先锋营两千人马，昼夜赶路，终火烧大渝粮仓，断其所有后备。”

　　“烧的好！”梅长苏缓缓走出了营帐，甄平和言豫津忙齐齐拱手行礼。

　　他脸色苍白，只有脸颊处带着一抹病态的嫣红。可他的眼睛无比的明亮，就好像里头还燃烧着赤色的火焰，他遥望着远方，似乎这样就能看到侵略者粮仓被烈焰烧毁的熊熊火光。

　　这场战争已经打了五年，这一场大火……终于……替大梁吹响了胜利的号角。

　　五年前京都的翻云覆雨，机诡满腹，恍如一梦，风吹过梅长苏乌黑的鬃角，将他身后的玉色披风卷得烈烈作响，明明身子已经虚弱的快站不稳，但他的眉宇间仍是战意豪情。

　　他猛然转身，神色如利剑之锋，烁烁激荡，“甄平，号令全军，准备进攻！”

　　“是，盟主。”

　　望着甄平匆匆而去的背影，言豫津迟疑了两秒，“那景睿他……”

　　“豫津。”梅长苏转过头，神色沉重，“十五日之前，我曾交给景睿一个机密任务。我让他联合江左盟、天泉山庄，以及一众身有武艺，报国参军的江湖人士和先锋营本部两千余人，连夜北上，伺机而动，火烧大渝粮仓。”

　　言豫津一惊。

　　“自古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大渝既然敢率十万铁骑南下，乱我河山。其粮仓所在之地，必有重兵把守。但战事拖延至今，实非长久之计。不得已，我才决心行险一搏，借助江湖力量，派人火烧粮仓。”

　　“景睿自幼受宁国侯和天泉山庄的双重教导，也只有他，才能同时统领江湖人士和军中士卒。但问题是，火烧粮仓虽难，却仍有可趁之机。更难的，却在于烧粮之后，如何安全撤退。粮仓一旦被烧，大渝军将领必然大怒，定会举大军之力，追杀火烧粮仓之人泄愤。”

　　“此任务凶险万分。”梅长苏轻轻叹道，“景睿却说，人生在世，何惧一死。他丝毫不曾推辞，毅然领命。如今，火烧粮仓功成，趁大渝军心惶惶之际，我大梁今夜可全军进攻，毕其功于一役！但，这也意味着，景睿此时是最危险的。”

　　“请监军大人恩准！”言豫津没有丝毫迟疑，他撩起衣摆，单膝跪地，郑重抱拳道，“允末将率军，前去接应萧将军。”

　　——大渝狗急跳墙，必会全力围杀景睿，此去危机遍地，你要去？

　　——今夜就是全军进攻，此一战胜算极大。你若参与此战，大胜归京后，陛下必有重赏，你还要去？

　　——若你执意前去接应，为了今夜的进攻，我这里拨不出多少人马给你，你只能单人独骑，如此，你仍要去？

　　言豫津双臂一展，深深的躬下身去，行了一个大礼，“请监军大人恩准！”

　　梅长苏眼中闪过一抹欣慰之色.

　　金陵两年波诡云谲的夺嫡之争，沙场五年刀光剑影的征战，什么都变了，唯一不变的就是一颗赤子之心，以及那沉重的兄弟情义。

　　“你去吧！”

　　梅长苏闭上眼睛，轻轻的说道。

　　言豫津于是从地上站起。

　　他退后三步，恭敬的又行一礼，方转身匆匆而去。

　　在他走远后，梅长苏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开始还努力压制着，到后来越咳越厉害。

　　好半天，他才慢慢平静下来，将捂在嘴上的手帕稍稍移开，鲜红的血十分刺目。

　　（二）

　　萧景睿在逃亡，追杀他的人不仅仅有大渝数万军队，还有大渝国的高手——玄布。

　　自昔日赤焰军大元帅林燮离世后，大渝国玄布便被尊为天下第一高手，名列琅琊高手榜第一，纵横江湖多年，无人能动摇其地位。

　　萧景睿在青年一代之中尚算高手，可在这第一高手眼里，却算不上什么。

　　如今，他火烧大渝粮仓，毁了大渝的南下大计，大渝军上下，无不视其为死敌。

　　玄布更是一心要杀他泄愤，紧追不舍。

　　萧景睿自知不敌，干脆将所率军士交给兄长卓青遥指挥，孤身一人引开玄布，替其他人争取活命的机会。

　　若是活着，来日自有相见之时。

　　若是不幸，就告知亲朋：他只是回了南楚。

　　如此，最为恰当。

　　一滴滴的汗水，滑过眉睫，曾经爱洁的贵家公子萧景睿，一身蓝衣上已经满是泥泞。

　　他唇色发白，拄着剑，艰难的前行，脚步早已踉跄。

　　终于，他再也跑不动了，便不讲究的躺在地上，靠着一棵枯树歇息。

　　枯树林子里，寒气森森，远方似有冲锋的号角声。

　　他冷得浑身打颤，却仍然孤单的躺在雪泥地里，胸肋之间的伤势一阵阵的抽疼。

　　万籁俱寂，天地辽阔。

　　他模模糊糊的回忆起宁国侯府的那场剧变。

　　父亲冰冷的眼神，卓家爹爹不可置信的目光，以及母亲痛苦的表情，至今仍然历历在目……

　　卓家爹爹素来注重卓家声名，当日被父亲利用做了许多错事，一直耿耿于怀。

　　此次，火烧大渝粮仓，青遥兄长若能成功带着大家回去，来日论功行赏，必会有他一份。想来，这次为国立功，定能重振卓家庄往昔赫赫声威，卓家爹爹也该释怀些许。

　　至于自己，想来一个‘南楚人’，应不会有人不识趣的提起吧？

　　母亲那里，也当有二弟谢弼细心照料……

　　想到这里，他的唇角忍不住勾起一丝浅浅的笑，似乎又一次看到自家二弟满脸无奈的在自己面前咬牙切齿的跳脚抱怨：“凭什么你过生日，自己闲来逛去的，我却为你累死累活？”

　　真是抱歉，二弟，这回侍奉母亲，也……全靠你了。

　　还有……念念，她是南楚的郡主，又有陵王宇文瑄和琅琊高手榜第六名的岳秀泽相护，定不会被人欺负了。

　　再往前……萧景睿清楚的记得，那人爱笑也爱闹，说起玩乐的事情就眉飞色舞、绘声绘色；从小就爱招引小姑娘，长大了更自诩风流，足迹遍布青楼，骑马依斜桥，满楼红袖招……

　　可这样的一个凡事都不怎么正经的人，在宁国府剧变后，会追上来说‘反正不管你怎么变，你还是我那个独一无二的朋友，咱们两人的交情是不会变的’；在大渝和北燕陈兵边境之时，会对自己说‘同去！同去！国难当头，岂有男儿不从军的’。

　　“豫津……豫津……”

　　雪，又开始下了。

　　北地的雪花如鹅毛般大，飘落下来，化成水，一滴一滴的渗进了萧景睿的衣领里，透心的凉。

　　千里逃亡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放弃？

　　等死？

　　若是豫津……

　　他定会说：世间还有无数美景仙乐，等我欣赏。我怎能毫无意义的死在这里？

　　然后，他必会再调侃自己说：景睿，你莫要让我看不起。你难道是做家猫，做久了，连野外求生的本领都没有了？

　　想着他说笑时的促狭样子，萧景睿就一下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一生颇多不得已，半生具是为别人而活……双倍的父母，双倍的教导，双倍的期望。人人羡慕他天之骄子，却不知道他要付出双倍的努力，心中才会安宁。

　　唯独言豫津，一腔赤诚，真心相待。

　　在他面前，自己可以发脾气抱怨，可以口无忌惮的随意说笑……无需掩饰，无需伪装，只要展露出自己真实的样子。

　　“豫津……”

　　他低低的唤着，仿佛一声轻轻的叹息。

　　可一想到那人，就觉得苦难有，但活着还是快乐的事情。

　　身体里似乎就又有了那么一点力气，想继续挣扎着活下去的力气。

　　他于是努力挣扎着站起来，的扶着树，遥遥望着大梁国都的方向，颤抖着举起几乎冻僵的手，喃喃自语：

　　“豫津……待大军得胜归去，你我兄弟……共饮美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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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PS.我一开始的初衷其实只是为了写个战场play，但是废话太多的下场，就是play没写成，莫名其妙的又变成了上下部……坑越来越多的样子，我有不香的鱼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