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公主出阁记》陈年旧史

11、第十回 规矩

　　“你说这六公主，到底是机灵的，还是傻的？”皇后坐在镜前由宫女梳妆，问云舒。

　　云舒想了想道：“娘娘，奴婢觉得六公主并不傻，她懂事的很，只是，不愿得罪人罢了。”

　　皇后也赞同：“本宫也是这样觉得，可是，你要知道，她是在永安宫养着的。”

　　“娘娘的意思是？”云舒很聪明，皇后是决不允许别人比她知道的多，所以，很多话还是要让皇后自己说出来。

　　“所以本宫才让刘宋两位嬷嬷过去，一是教教她规矩，眼见就入春节了，不能让她坏了规矩，二是试探试探她的心思，看她到底是向着那边，还是两边不靠。”皇后左右转了转头，对自己的发型很满意。

　　“皇后娘娘应明。”云舒恭维道。

　　“只是……”皇后百思不得其解，问道：“皇上到底为什么对她如此不同？”

　　云舒道：“娘娘，是否是因为婉嫔？”

　　“皇上当年对婉嫔也并不是多痴迷。”皇后陷入回忆中，“不过，皇上第一次见到婉嫔的时候，确实很不寻常。”

　　“这，奴婢就不懂了。”

　　“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的。还有那个高慕青，说到这个我就来气，哪来的野小子，随随便便的就进宫读书？”皇后一脸的不屑。

　　“他不是嘉熙长公主的儿子吗？”

　　“嘉熙哪来的儿子，身为公主，居然让驸马纳妾，还生了那么些庶子，真是丢人现眼。她自己没儿子，便寻了个庶子收为养子，还敢姓高？她以为谁都可以随随便便的就能当公主的儿子？”皇后站起身来，穿好衣服，又继续说：“哼，你瞧瞧进宫来读书的都是什么人？皇上这是给了嘉熙好大一个面子。可惜了我们扬儿，这么好的孩子，在皇上面前也没多少脸面，还不是因为他那个不争气的爹！”

　　云舒安慰皇后：“表少爷一表人才，肯定会有大出息的。”

　　“皇上也是，人家自己的家事，他怎么就那么上心。唉，皇上其实……当年在潜邸的时候，也不过就是一妻一妾，连通房丫头都没有，如今在宫里，也只是这些老人儿们。莫绍清有了扬儿还不够，小妾就娶了六个！生了那么多庶子，怎么可能讨皇上欢心！”皇后自其实言自语，其实皇上对她不错，虽不热络，但也很尊重她，从未有过宠妃，这么大的宫里，连个贵妃都没有，皇上已经很给她面子了。

　　云舒看着皇后的脸色从阴郁转晴，心里总算松了口气，皇后人很好，就是喜欢钻牛角尖，云舒又道：“娘娘，奴婢觉得，六公主不必非要养在永安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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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六公主。”

　　高如之还在睡梦中，梦里，她正在大快朵颐，却被两个凶神恶煞的婆子抢走了所有的食物。

　　“公主，嬷嬷们都来了。”春雪叫了几声，高如之睡得很熟，没什么反应，只好摇了摇她。

　　“什么嬷嬷啊……”高如之揉着惺忪的睡眼，定睛一看，刘嬷嬷和宋嬷嬷正站在她床前，二人皆是扳着脸，高如之立马就清醒了。

　　“公主，您该起了。”宋嬷嬷道。

　　高如之看了一眼窗外，天还没亮呢，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啊，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不是睡到自然醒，高如之心情非常不好。

　　“公主，身为女儿家，应是宫里起得最早的。梳洗打扮后，还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这是规矩。”

　　“可，可是爹爹说天黑路滑，免了请安的啊？”高如之决定装傻。

　　“公主，这就是您的不是了。晨昏定省是规矩，皇上体恤，可您也不能就一次也不去。哪怕去了皇后不见，也要在门口磕头谢恩，这是规矩。”宋嬷嬷一口一个规矩，另外一个年纪大些的刘嬷嬷，却一言不发。

　　宋嬷嬷继续说：“奴婢姓宋，这位是刘嬷嬷，伺候过太皇太后的，连太皇太后都要尊称一声姐姐。”那位刘嬷嬷略有些得意的扬了扬头。“奴婢原是尚仪局的。皇后特地把咱们俩派来，是对给了公主您好大的脸面。好了，还不伺候公主洗漱？容老身说一句，您身边的的宫女也太不懂规矩了，奴婢要替您管一管才是……”不等高如之分辨什么，便亲自动手扶着她起床。

　　高如之连早饭都没有好好吃，对着这么两张脸怎么可能吃得下饭，看了一眼春雪，春雪刚被训斥一顿，脸上还有些泪痕。她虽是小户出身，可一向聪明伶俐，进宫没多久就被选到贤妃身边，从未受过一点委屈。

　　高如之对春雪使个眼色，摇了摇头，春雪会意，等她吃完就默默退下。

　　刘嬷嬷终于说话了，道：“公主，容奴婢僭越，公主这吃饭的模样实在是不好看，可得好好学学。”

　　“是，刘嬷嬷。”高如之只能乖乖的答应。

　　天也大亮了，两位嬷嬷跟着高如之去给皇后请安，果不其然，宫女回报，皇后昨晚走了困，今日不大舒服，就免了请安了。高如之又被迫在地上磕了头，高如之腹诽，真该做个跪的容易，嗯，回去赶紧做。

　　高如之被折腾一个早上，好不容易回宫，正打算叫上春雪去看婉嫔。

　　宋嬷嬷继续扳着脸问：“公主这是要去哪？”

　　高如之道：“我去看我娘。”

　　“公主，您是什么身份的人，该懂的规矩得懂，您只有一个娘，就是皇后娘娘，要称之为母后，皇上也不能随随便便的叫爹，该叫父皇，没得让人笑话，公主还是不要乱跑了，刘嬷嬷这就来教您规矩……”说着，去拉她的手。

　　高如之终于怒了，甩开她的手道：“我就是要去看我娘，学规矩等我回来再说！”

　　宋嬷嬷冷笑一下，伸开双臂拦住：“公主，皇后娘娘嘱咐奴婢们悉心照顾您，若有任何闪失，奴婢担不起这责任。还有，皇后娘娘让奴婢每日去禀报公主的衣食住行，公主这样一意孤行，奴婢也只好去跟皇后娘娘报备了。”

　　你大爷！这是在威胁我吗？高如之怒目而视，咬牙切齿道：“你是公主还是我是公主？”

　　“瞧公主这话说得，奴婢不敢。只是刘嬷嬷乃是太皇太后的教引嬷嬷，阖宫上下……”宋嬷嬷长篇大论。“奴婢知道，公主是最娴静淑德的，若有不好的，自然都是伺候的人不得力，来人，把春雪她们拉出去打……”

　　“宋嬷嬷。”高如之说：“我知道你们都是有皇后娘娘的嘱咐，可婉嫔是我亲娘，她病了四年，如今也不过就是拖日子，若我今日不去，兴许就是天人永隔了。婉嫔生了我养了我，我不去便是不孝，嬷嬷，我最多去一个时辰，回来学规矩，可好？只求嬷嬷不要打春雪她们，她们跟我时候短，没得了我的好处反而挨打，我……”高如之说着，用帕子擦着眼睛，装出一副泪水涟涟的样子。

　　“公主，是奴婢们想左了，奴婢给公主请罪。”刘嬷嬷终于来了，说着还拉着宋嬷嬷下跪，高如之见她给了自己台阶下，自然不能让她真的跪下去，扶住她。

　　“刘嬷嬷快别这么说。”高如之就坡下驴，“那我去一个时辰便回来，嬷嬷看如何？”

　　“奴婢遵命。”

　　高如之带着春雪往香云宫走。

　　春雪问道：“公主，为何不许我去告诉贤妃娘娘。”

　　“皇后娘娘正等着我们去告呢，回头借这个机会，轻的是给贤妃娘娘脸色看，重的怕就要责罚贤妃娘娘了。”高如之无奈的说，“我还是不要给娘娘惹事了吧。”

　　春雪眼睛亮亮的，好像在听着高如之的教诲，又道：“我进宫时候短，好些事想得少，多亏了公主提点我。”

　　高如之苦笑，道：“我是寄人篱下，你虽是永安宫的宫女，可如今你跟了我了，我也得护你周全。”

　　“公主小小年纪，就要顾虑这么多，实在是太不容易了。”春雪替她不平，“同样是公主，五公主她就能那样，公主你就要这样。”

　　“什么这样那样的，我只要安安稳稳过一辈子就够了。”高如之道。

　　贤妃听了宫女的话，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道：“紫苏，这丫头，你看如何？”

　　“娘娘也看了这许多日子了，依奴婢所见，今日之事，六公主还是嫩了些。”

　　“不过才8岁的年纪，我那时候，还不如她呢。”贤妃笑道，“若你也觉得不错，那就好好栽培便是，不枉了我这些年的安排。燕如玉也真是个没福的，不过一个女儿，皇上就能如此重视，若当年真生下儿子，呵。”贤妃冷笑，“慎之又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