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情》猫佳

2、第 2 章

　　蝶庄分为主屋和下人房，主屋按占地面积分成君、兰、叶、馨四个院子，住在君园的是家主；兰园是现任家主的儿辈和媳妇居住；叶园是孙辈住的；馨园则是招待贵客所用。
　　在规矩甚严的蝶庄，只有蝶红璎是不同的，生来就是要当家主的人，所以从小就住在君园里，与祖母比邻。
　　下人房称平院，平院也分东中西偏四个等级，东边靠近主屋的那块住的是蝶庄里的护卫保镖们；中间一块住的是几位管事和大厨以及他们的家眷；再过来一点的是侍奉主屋里面小姐少爷们的丫鬟随从们；最偏远那侧住着的是打杂役的小厮丫头。
　　由于绿儿的娘以前住的就是西院，所以现在理所当然的二人也继续住在那里，众人也并没觉得有不妥之处。

　　蝶庄有一条长廊，是家中婢仆闻之色变的一个地方，叫雨廊，是下人房到主屋的必经之路。
　　雨廊的特色是，每到下雨天，那底下就会跪着一群人，都是一些犯了事，被处罚的侍婢。在跪罚之前，必须要先根据犯错大小，领相当的杖刑，然后再彻夜长跪，天亮了，雨停了处罚就结束，若天亮了雨还没停，就必须跪到院子里面，让雨给淋一个白天，不吃不喝不倒下到了晚上才算结束惩罚。
　　永乐二十二年，雨季甚长。
　　每次经过雨廊，六丫都会不忍心地别过头去不看跪着的那一群人，毕竟再忿忿不平也无法改变那个残酷的处罚。
　　但是今天，六丫坐不住了！因为事儿都到了秀儿姐的头上！？
　　她一路飞奔一路想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前些天秀儿姐染了风寒，跟三小姐告了假，回了西院休息，昨儿是三小姐说要一件绣品，让秀儿姐送过去，然后就彻夜不归了，虽然偶尔也有留在主屋里面过夜的情况，但是六丫却隐隐觉得不安，一个晚上翻来覆去都没睡好，今天起早就听厨房的大娘说秀儿姐昨夜在雨廊跪了一宿！
　　雨停了，处罚早就该完了，怎么秀儿姐还不回房里，肯定是有别的事情发生了，六丫也管不了其他人的奇怪眼光，撒腿就往雨廊的方向跑。
　　看到眼前的一幕，六丫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披头散发的秀儿姐姐已经晕倒在雨廊底下了，身前站着几个人，其中一人正要拿水去泼她。
　　“住手！”想都没想就扑上去，把那个人弄得一个趔趄，水桶就掉到了脚边。溅起的水花把一人的裙角给弄湿了。
　　“贱婢，来人，给我拿下！”
　　“这……”看清了来人的家仆们都没有上前。
　　六丫在蝶庄，确实是个特别的存在，虽没有小姐身份，但也算不得下人。
　　刚刚只顾着裙衫的三小姐发现大家都无视她的命令，这才注意到那个坏事的人，眯了眯眼睛，原来是这个野种！
　　“哟，我道是谁，原来是六丫啊？这个时候，你不干活，在这里凑什么热闹？”
　　心疼地摸着秀儿姐的脸，好烫，发烧了吧！不能拖下去了，六丫咬了咬牙，说：“让秀儿姐下去，你要怎么罚她，我代她领着。”
　　“这怎么行？先不说有没有代为领罚这事情，你就不想想二伯？万一他知道你这个野种给他摊上了事儿……”
　　听不得那人废话连篇，她搂了搂秀儿姐瑟瑟发抖的身子，打断，“我是我，跟谁都没用关系，你让秀儿姐下去！”
　　“行，你硬气，我倒看看你能撑多久，这秀儿还得跪一天一宿，我也不敢让你跪，你就在这呆着吧，你们给我好好看着！”三小姐抬头望了望顶上毒辣的太阳，抬起折扇掩着笑得狰狞的嘴角。
　　狠毒地瞥了瞥瑟缩在六丫怀里那紫衣女子，本是要罚的是这不知好歹的丫头，淋了一夜雨，她也该知道错了，以后看她还敢不敢四处勾人了，至于那六丫，自己爱往刀口上撞，随她！
　　知道形势不对的厨娘，前脚六丫跑了，她也熄了火跟着跑了出来，没想到还是没能阻止事情发生。
　　赶到的时候，六丫已经抱着失去知觉的秀儿瘫坐在地上，只见她四处寻找可以帮忙的人，身前那几个看来是行刑的人，自然是不会搭手，匆匆而过的仆役们更是没指望。
　　厨娘也顾不得事儿不事儿，连忙上前把秀儿接过怀里。
　　六丫见了她，高兴地裂开了嘴角，“大娘，秀儿姐就交给你了，带她去看看大夫吧。”
　　厨娘点了点头，做惯粗活的手臂，很轻松就把秀儿扛了起来，走了几步发现不妥，回过身去，“六丫，你怎么？”
　　“没事，你先回去，秀儿姐的处罚还没完，我帮她领完再回去，我娘那边你帮我瞒着。就说我要照顾秀儿姐，拨不开身，还有别让她过来，她身子骨弱，染了风寒可不好，你说这是我说的。”
　　厨娘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秀儿这会儿发冷发热，身子频频抽搐，再不看病，怕会出大问题。六丫那事，回头再想办法！
　　负责看守的那三个家丁，看到六丫这般替人设想，心里不是不动容的，他们原本都可以到亭子里歇着的，此时却轮流陪着六丫站在太阳底下。当烈日不再当空，他们还故意侧着身子，帮忙挡住一些晒到她身上的火源。
　　“谢谢。”感受到他们的善意，六丫道谢。
　　“不客气，别的我们帮不了小姐，这个还是可以的。”黝黑的大个子脸一点一点地红了。
　　“我不是小姐……”被热气蒸腾得头脑发胀，六丫胡乱地摇着头。
　　那三位家丁看着摇摇欲坠的六丫，心里一个急，毕竟还是个孩子啊！但是，比起那些个趾高气扬，老爱无理取闹的小姐们，眼前这小姐实在让人钦佩万分。
　　“小姐，喝口水吧！”从经过的下人那讨了一些水，连忙递上去。
　　把水喝了下去，六丫感觉好多了，再加上那三位大哥往旁边一站，都成人墙了，一点阳光碎都没挤进来，六丫就坐在阴凉的地方歇了会，然后又站了起来。
　　五六月的天，就跟人的心一样，说变就变，刚刚还阳光灿烂的，这会就乌云密布，仿佛马上就会迎来一场狂风骤雨。

作者有话说

　　路由被同事的狗啃了。。。今天才勉强修好，这会插着网线能上网了T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