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猗猗兰香》水洗尘埃

65、65、誓约

　　房内，萧莫将兰漪未死，现在跟随在大皇子身边的事情一一讲了出来，宁不归的脸色也变得阴晴不定了起来，“大小姐她、她居然跟了大皇子？”心里面一烦，拿了个杯子自己斟了一杯便往口里一灌，却发现那茶早已是凉的了，于是又将杯子放下，起身，转了个圈，又坐下，萧莫看着他，只是不做声。
　　“萧大哥，我不想与小姐为敌的，可是如今这局面，我在辅助五皇子，而她却跟着大皇子，这、这五皇子和大皇子是对头，迟早有对立的那一天，可是、可是我深受景家庄的大恩，若是与小姐为敌，那岂不是无情？但五皇子对我有知遇之恩，我若是背弃了他，岂不是无义？这、这教我该怎么办才好？”宁不归说道。
　　萧莫拍了拍他的肩，将一杯酒推到他的面前，说道：“不归，我还有件事没告诉你，三年之后，我会娶漪儿为妻。”
　　宁不归拿了酒杯正要饮下，一听到这个消息，诧异万分，手微微一抖，竟有几滴酒水溅了出来，“萧大哥，你、你刚才说什么？”
　　萧莫笑笑说道：“我刚才说，三年以后，我会娶漪儿为妻。”
　　“三年以后，萧大哥，漪儿她、她同意啦？”宁不归问道。
　　“那是自然。”萧莫说道。
　　“可是、可是萧大哥，你不记得你当日立的誓约么？”宁不归又问道。
　　“我自然记得，只是，如今景家庄已灭，我又何必被当日的誓约所束缚呢？更何况，我爱漪儿，她也爱我，我们为何不能在一起呢？我觉得跟她在一起，很开心、很温暖。”想起了兰漪，萧莫的嘴角边不由得流露出深深的笑意，但看在宁不归的眼中，竟觉得有些刺痛。
　　“既如此，那我就恭喜你了萧大哥。”宁不归说道。
　　“不归，你也要该为自己的将来打算一下了，其实、卧蝶也很不错。”萧莫说道。
　　宁不归的唇边浮现出一丝苦笑，“她是很不错，只可惜，却并不是不归想要的那一种。”
　　“不要紧，那就再找罢，我只是觉得，你和卧蝶一起长大，她又对你有情，或者相处的时间久了，你会动心也不一定，不过，凭你今时今日的江湖地位，若是想要成亲，只怕门槛也不知道要被踩坏多少条了。”萧莫说道。
　　宁不归摇了摇头，“弱水三千，不归却只愿取一瓤饮，萧大哥，不归哪有你那样好的福气，可以娶到小姐那般的知心人。”说着说着，语气转淡，神情索然，将酒杯拿到唇边一饮而尽。
　　萧莫于是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道：“不归，漪儿为报恩，要留在朱常洛身边保护他三年，而三年之后，我便带她远离京都，远走高飞，所以，这三年的时间之内，不归，无论如何，我不要漪儿受到半点伤害，我不管朱常洛和朱常浩在朝堂上如何争斗，可是，你也要记得，你带‘三鹰三蝶’在他身边，只可以保护朱常浩的生命不受人威胁，却不可以去刺杀朱常洛，明白吗？”
　　“不归明白，萧大哥你就放心吧，不归是绝不会伤害小姐的。”宁不归应允萧莫道。
　　“嗯”，萧莫点了点头，又给他斟了一杯酒，二人相视一笑，端起杯来一饮而尽。

　　兰漪的心情感到前所未有的愉悦，一方面是因为自从上次七公主婚宴回来的途中，大皇子遇刺之后，那些刺客、杀手们便销声匿迹了，再没有出现过，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自己和哥哥、大总管还有“三鹰三蝶”都相聚了，她觉得无比的开心。
　　转眼间已经是十一月底了，很快又可以和哥哥见面了，可是，为什么哥哥这段时间好象很忙很忙一样呢？前几日自己抽空去了一趟“暗尘楼”，原本是想给哥哥一个惊喜的，却没想到醉蝶竟然告诉她哥哥已经外出好几天了，并不在京都，哥哥他、去哪里了呢？哥哥他、这段时间在忙些什么呢？为什么不告诉她呢？
　　兰漪坐在房中，想着心事，同时又计算着日子，看了一半的医书摊开了一边，没有心思再看下去，提笔在一张纸上写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写到这里，竟发起呆来，子宁不来？子宁不来？哥哥就不想念我了吗？我现在就写这么两句让信鸽巴巴地送了去，哥哥不知道会怎么看我呢？怎么自己竟然想他想到了这种地步了吗？兰漪的脸上不由得发起烧来，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却全然不曾听到在敲门声。
　　门、被推了开来，小六慢慢地走近，却见兰漪一副心神不属的样子，看着面前的一张什么东西，脸上是喜、还有羞的样子，这是小六从未见过的，他心中一动，不由得又往前走了几步，眼光投向桌上的那张字条，蓦地身形一震，那首诗，分明是一首女子写给男子表明心迹的情诗，小六呆呆地望向兰漪。
　　兰漪后知后觉地发现小六居然正站在她的面前看着她，脸上一红，赶紧将纸条收起，问他道：“小六，你找我？有什么事？”
　　小六于是在纸上写道：外面天气很好，梅花开了，要出去走走吗？
　　听到小六提起梅花，兰漪刹那间有些失神，“哥哥，再过些时等梅花开了，我们去赏梅。”这是兰漪那日分别时对萧莫说的话，可是，如今梅花已经开了，哥哥你、却身在何处呢？
　　见兰漪未曾做声，小六也不着急，只在一边静静地坐着，兰漪猛一回神，看到小六企盼的目光，于是点了点头。
　　好久不曾出来这般畅快地出来玩一下了，冬日的太阳暖暖地映照在身上，令人感觉到很舒服，兰漪与小六一人一骑飞奔到郊外，在梅花林中穿梭前行，闻着那醉人的梅香，兰漪觉得自己的身心都陶醉在这片梅林之中，“好香啊，小六。”兰漪一边说着，一边往前面跑去，小六只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眼中满是笑意。
　　“小六，快看，那边枝上那枝开得最好呢。”兰漪指着那枝头的红梅说道，说音刚落，却听得一阵风声，小六已然轻轻巧巧地将那枝梅花摘下递到兰漪的面前来。
　　“谢谢！”兰漪接过梅花，笑意盈盈。
　　小六摇了摇头示意不用谢，顺手又摘下一小枝梅花，斜插在兰漪的鬓边，兰漪先是一愣，继而眉眼弯弯地一笑，小六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终于没有说出什么来，兰漪知他口不能言，于是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以示安慰，小六于是一笑，只是那一笑，竟如同流风回雪一般，那样的风光霁月，竟教兰漪不由得呆了一呆，一直以来，小六都是一个相貌十分普通的男子，可是如今所见，竟然、竟然……一个念头不由得涌上心头：这小六，莫非和自己一样，也用了易容丹？
　　只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秘密，小六既然不讲，兰漪自也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