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爱》尔石衣

4、Chapter 4

　　“你还是找不到，是吗？”
　　清流抱手站在洗手间的门前，她昨天太累，没有把换下的衣服洗掉，就堆在了洗手间里。如果真的如小半所说，那么一定还在衣服的口袋里。
　　她站在门口看小半把衣服、地板、池子里里外外都翻了个遍，不禁又问了一句，
　　“这个东西对你真的很重要？”
　　其实昨天那个男人吐的她满身都是，她没洗，今天那些衣服上的味道已经很难闻，这个小半却半点没有知觉一般，撩起衣服就翻。
　　小半没有回答她，而是转向了马桶，清流吓了一跳，
　　“等一下——”拖住小半的手，苦笑了下，“不会在哪里的，我帮你找吧。”
　　小半看了她一眼，终于放弃了伸手进马桶。只可惜，后来清流即使把整个屋子找了个遍也没有发现半条链子的踪影。
　　“你确定你真的是放到我的口袋里吗？”清流喘了一口气，转向小半。
　　这次小半没有看她，只是微微地眯了眯眼，表情瞬息万变，半晌才说了一句，
　　“你昨天见过我哥？”
　　“你哥……噢，就是那个醉酒的男的？是啊，就是他吐的我一身。”
　　“你知道他的身份？”
　　“身份？就是庆恩的好朋友吗？”其实，严格算来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你说吧，要多少钱？”
　　“嗯？”对于这突如其来，毫无上下文的问句，清流一时错愕。
　　“说吧，多少都可以，只要把那条链子还给我，你要其它任何一条名贵的都可以。”
　　“等一下，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小半却不回答她，而是一把抓过她的手，清流不知道这小小的女孩有那么大的手劲，竟一时无法从她手里挣脱。
　　“你到底是什么目的？是钱还是其它的？不管是什么目的，你都没有可能达成的，快把链子还给我？”
　　小半越说越激动，拉扯起清流的衣服来，若不是清流还比她高些，她说不定还想要掐住她的脖子。
　　“你疯了吗？”
　　这句话一出，小半的动作停了下来。清流很意外地朝门看去，她本来也想说这句的，只是被人给抢了白。
　　也许是进来的时候太仓促门没关上，庆恩站在门口，表情是又惊又怒的状态。但这句话也不是她说的，而是她身边的那个人，那个昨晚还“躺在她床上”的，眼前这个像要她命一样的女孩的——哥哥。
　　“明沁，你在发什么疯？”
　　“我……”小半一时似乎反应不过来，庆恩也呆了呆，但随即跑过来，拉开了她的手，瞥了她一眼便转向清流，“你没事吧？”
　　“没有……”清流还想再说什么，却又被一个声音抢了过去。
　　“哥，我承认……我承认好了……是我有意拿走亦心的，我也是没打算还给你的。那……那本来是妈妈的东西，我当然也可以拿……”
　　声音有些断续，听得出是慌了。清流转过头去看她，清秀的脸庞没有涨红却是像张纸一样煞白，声音反而越说越高亢，“可是……是她，一定是她，我昨天明明塞到她口袋里，原本等你的那些人走了我就去要回来……谁知道乔振哥突然来了……现在一定是她不肯还……你说，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交出来……”
　　小半又转向了清流，这次的神情竟然是有些发狠的。清流心里一惊，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心情能够让这个小女孩露出如此神情。
　　“够了——”站在门口的“哥哥”终于出口制止了情况继续恶化，语气却似乎没有刚开始的震怒，“小半，你先回去。”
　　“哥——”
　　“你先回去。”他只是重复了一遍，小半的愤怒却像戛然而止的瀑布，表面上平静了一半，但能看出来另一半被憋到心里波涛汹涌。她眼睛始终不看屋子里的任何一个人，开始朝屋外一步一步地走，等到了门口，望了一眼她的兄长，突然放开步子跑了出去。
　　庆恩走过来，握着清流的手，也有些怔愣。清流拉了拉她，轻轻说了一句，
　　“你说的没错，也只有她哥哥能震得住她吧。”
　　庆恩回过神来，看了她一眼，也没作声。另一个人却又开口了。
　　“这间屋子是你的？”
　　“是。”她转头看向他，却发现那人已经在她的屋子里转悠起来。他现在穿的又和早上不一样了，简简单单的白色衬衫，蓝色牛仔裤，如果只是在街上看见他，她一定认不出来。
　　那人也没有再问什么话，而是在屋里东看看，西张张的，像是在找什么东西，难道还是怀疑她，闲妹妹碍事支走了自己找？
　　刚刚才起来的那点好感一溜烟又跑了，清流没好气地开口想要制止他乱找，刚才一顿搜翻，她那小屋子已经乱的不像样了，谁知那人又抢先她一步，
　　“清流是吗？”
　　似乎今天那人总能抢在她前面打乱她要说话的思路。这次清流则是一惊，因为这是她听到除了庆恩的第二个用中文这么叫她名字的。
　　“对。”
　　可也就那么一句，那人又没了下文，抱手支着下巴，像在思考什么，皱皱眉又摇摇头的，过了半晌，终于转过头来。
　　“明天下午一点带着项链到篮球场来吧，不来的话，我会去找你的。”
　　清流睁大了眼睛，她觉得现在的表情一定很像傻瓜，但她真的快要被这两兄妹弄傻了。
　　“你……”出声要叫住已经向外走的人说说清楚，那人却先回了头，
　　“我叫明浩，记住了。”
　　说完抬脚就走出了屋子，连庆恩也没有叫上一起走。
　　清流回过神，一句话也说不出了，看看庆恩又看看门，再看向庆恩。
　　“他就是这样的，不要在意。”庆恩似乎也有些尴尬。
　　清流摇摇头，在庆恩面前也不好发作。突然想到了什么，把口袋里的钱掏了出来，塞到庆恩手里。
　　“你帮我把钱还给你哥，或者是小半的哥哥……随便，反正……我真的可不是为了什么钱……”清流气得语气都有些失常，其实关于金钱的各种屈辱她在来到这里的个把月里也尝了不少，却不知为什么这次格外令她感到愤懑。
　　庆恩看看钱，再看看清流，竟也没有说什么就收下了，
　　“好……不好意思，第一次见面就……”她的声音越说越轻，似乎是十分歉疚的语气，倒让清流开始觉得不好意思了。
　　“没事，没事……唉，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回去跟他们说我找到的话，一定会还回来的。”
　　“嗯。”

　　世界上的事情有时是无法预知的，但当清流到酒吧找到Jim后，她却强烈预感到她昨天的厄运还在延续着。
　　“什么？你说那笔钱里还有我这个月的工资和……遣散费？”
　　“真的，你昨天似乎惹了什么大人物噢，老板在你晕了之后脸还是很臭，好像招了什么大麻烦一样……就这样，二话不说把你给辞了，所以我才能送你回来啊。送了你我就得赶回去，所以没能跟你说，你又没电话……”
　　“等等，老板在哪里，我去跟他说！”清流激动地打断Jim。
　　“没用的，老板已经出差去了。大姐，我觉得你走了也是对你好，昨天那几个应该是认识你的。”
　　“我为什么要躲？”
　　“我知道你不怕，可是你想想你一个女孩子来美国是为了什么？犯得着为这点事拼命吗？你可讨不到一些便宜的呀。”
　　清流无语了。无奈中，低头叹了口气，心情低落地回去。
　　在见过了房东后，清流可以肯定厄运将要缠绕她，这已经不是预感了。
　　“对不起，再宽限我几天吧。”
　　“已经拖了两个月了呀，你不是说这几天就发工资了吗？”
　　“是……只是，”清流想到那时的意气用事真恨不得去撞墙，“出了点意外，房东太太，有钱的话我一定会马上给你的。”
　　“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我们家也是拖不起的呀。”这倒是实话，其实房东太太人还是不错的，但房东的家境也不怎么宽裕，一家几口都靠着房钱凑活度日呢。
　　清流把眉毛都拧到了一起，“您不会让我今天就搬出去吧？”
　　房东太太看了看她，叹了一口气，
　　“好吧，最多再一个礼拜。”

　　一个礼拜。
　　让她怎么又找工作，又找房子？清流顶着个黑眼圈，走在去学校的路上想着这个严肃又令她有点无助的问题。
　　昨天晚上翻来覆去整整想了一夜，觉得唯一的办法还是问庆恩再把钱要回来。
　　可是……可是，这种事……实在是让她难以启齿。虽然那些钱中的确是有自己的一份，可是怎么证明？乔振也是让他的随从给的钱，是哪个随从她也不记得了，就算知道是哪个，看他当时的样子也是随手拿了一叠，根本就没数有多少。自己现在再去要，怎么说得清。
　　唉，当初的一时意气也就是为了撇清自己不纯动机，现在看来是越来越有理说不清了。
　　她希望今天能够晚些看到庆恩，这样能让她再调整一下心态。谁知，这样想着，迎面就碰到了从车上下来的庆恩。而她远远的就扬手向清流打起招呼。
　　呜呼，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悲叹一声，清流仿佛就义一般走过去。
　　“早啊，怎么精神不太好？昨天没睡好吗？”庆恩精神奕奕地询问着，却只字不提昨天的事，让她接个话头都不行。
　　“庆……庆恩啊，那个……”
　　“那些人在看什么？”还没说完，庆恩就被人群给引去了注意。清流只能无奈地跟过去。
　　不过能在Ronde里看到这么多人聚在一起，真还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她们都两个好不容易钻进去。
　　“你知道谁是ching吗？”
　　听到一旁有人说到自己的名字，清流停下打起精神听了起来。
　　“不清楚啊，喂，你知道吗？”
　　“我没见过，不过好像是商贸那个班的插班生，交了很多钱进来的，还以为是有钱人家呢？原来是偷鸡摸狗的……”
　　“呀，真的啊，以为我们学校不会有这样的学生呢，我平时很随便的，看来要好好看好自己东西了。”
　　清流心里“轰”地一震，突然，前面又传来了庆恩的声音，
　　“不要再看了，你们都没别的事做了吗？”
　　清流忙挤进去，只见到庆恩已经把墙上的似乎是大字报样的纸头一片片撕下来。围聚的人群见状也只能纷纷散去。清流走过去拉住她的手，摇摇头。
　　“不要这样，大家该看的也都看过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事情会弄成这样……”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不关你的事，你何必道歉？”
　　庆恩抬起头，还是一脸的歉疚。清流突然领悟到，这是在帮她的“他”在道歉呢？
　　清流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假借上课，匆匆向庆恩道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