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萤之光》千鹤生

3、草莓蛋糕草莓蛋糕草莓蛋糕

　　雨丸国中三年级5班的月岛萤第一次注意到同年2班的及川光，是因为那一句“排球不过是普通的社团活动而已啊”。整理好运动鞋带的他站起身，看到说话的女生咖紫色长发的背影。

　　及川光掰着指头细数着好友惠子的“花痴”行状，义正辞严。

　　“喂喂，什么叫做‘普通的社团活动’啊！”月岛萤身边的山口忠恼火地闪出来想要反驳，被月岛萤伸臂挡下了。与此同时，桥本惠子因为看到了自己的花痴对象而面带羞红，垂头绞着手指。

　　“啊喏——tsuki……”惠子口中的姓氏还未喊完全，月岛萤已经从她与及川光身旁目不斜视地走过。

　　“你看吧！”及川光一脸恨铁不成钢，提醒着好友她的花痴对象是多么的高贵冷艳目中无人。她抬腕看了看手表：“我要回家做蛋糕了，你还想去看排球队练习的话，就自己去吧。”

　　及川光匆匆走过前面的月岛萤身边，头顶正及他的肩头。秋日的凉风拂起她的长发，有几缕扬到了少年的颊边。月岛萤条件反射般皱着眉伸手拨开。

　　“唔，抱歉。”少女面无表情地道着歉，声音好似是机器发出来的一般。

　　而月岛萤就在此时，嗅到了一丝熟悉的香气。

　　*

　　月岛萤将那位“光の洋果子”的推特从头刷到尾，却并没有获得推主任何的私人信息。然而，他坚信自己的嗅觉是不会出错的。少女发梢上的甜香与此刻书桌前的他咽下的最后一口蛋糕，都覆裹着一款来自比利时的巧克力香气。而那句“我要回家做蛋糕了”也使得那位咖紫长发的面瘫少女与他面前电脑屏幕上的推主名产生了微妙的联系。

　　月岛萤开始重新投入到自己久已失去兴致的推特中——他要找出更多“光的实体就是那位少女”的蛛丝马迹。虽然，他要打听出她的名字不费吹灰之力，但势必会失去极多的乐趣——忙于课业和排球比赛的他，可就靠此放松呢。

　　及川光发现那位首尝顾客“Kei”开始频繁地出没于自己的推特评论中。

　　“大家愿不愿意来猜一猜我的草莓蛋糕所选用的食材都来自哪里呢？”

　　“生意”稳定下来后，及川光把刷推特、遨游二次元的时间放在了每日傍晚六七点、完成当日份额的蛋糕制作后。她当然不知道，这个时间点也是雨丸排球队结束训练、队员回到家中休整的时候。因此，当那位Kei桑第一时间回复了她的这条推特，在评论里一一列举了她使用的奶油、草莓、鸡蛋、面粉的可能产地后，她叼着一根面条，对着手机屏幕瞠目结舌。最令她吃惊的是，他尝出了她糅杂于鲜奶中的比利时列奥尼达斯的鲜巧克力的味道。她颇为自豪的、只属于“小光家”的、独一无二的味道。

　　及川光大有酬答知音之感：二次元的邂逅果然太美妙了！她完全忘记了当时知道他是位排球手之后心头涌上的失望与不屑，当即再入厨房，加做了一只草莓蛋糕寄送了出去。

　　*

　　原来动动拇指敲敲键盘便可以享受到这么美妙的待遇。

　　月岛萤转动着座椅，嘴里叼着切草莓蛋糕的小木叉。

　　草莓蛋糕的奶油口感香滑，糕体细腻绵密，蛋香味十足。重点是，有很多大颗的草莓果肉包裹其中。

　　光依然没有在推特里透露自己任何的三次元信息。除了蛋糕相关，便是一些追番看剧的感受，有时也会有纯表情。她保持着每日至少发一条推的习惯。

　　——去，打听一下那个女生的名字？

　　久无所获的月岛萤偶尔会冒出这样的想法。旋即就被他否定掉——太无趣也太不……rock了！

　　耳机中，不知名的地下摇滚乐队主唱正在撕心裂肺地吼叫，是他复习备考过程中用以提神的强心剂。

　　过了一段时间，由于顾客日渐增多，“光の洋果子”推出了“限量”计划：为保证食材新鲜，蛋糕美味，每日只做固定的份额，很多订单需要排期完成。

　　“Kei”不假思索地回复道：月底是我的生日，可否优先制作派送？

　　及川光托腮望着电脑屏幕，回想这一个多月来与Kei桑的隔空交流——心情低落的时候她不爱晒感受，只是因为每日至少一推的习惯在主页上打个不开心的表情了事，也会漫无目的地去他人的主页闲逛，如果那时戳去了Kei桑的推特，他必是在当日的那条更新上推荐歌曲的，而那歌曲又正好……恰如其分地慰藉了她失落的心情。久而久之，她开始每日去他的主页回访，总感觉他的更新与自己的意外地……衔接无缝。

　　比如她发了新设计的蛋糕形状——一整颗草莓的样式，Kei桑的主页上就会有“啊草莓真是世上最美貌的植物”这样看似不着边际又着实有点微妙的话。

　　再比如她发了此季追番列表，Kei桑的主页上就出现了“现在的新番OP可真是敷衍啊”的字样。

　　二次元的邂逅果然很美妙啊！正因如此，她从未想过揭开那位Kei桑的三次元身份。

　　及川光站起身，决定为那位Kei桑做一只独一无二的生贺蛋糕。

　　……

　　月岛萤觉得“光の洋果子”推主与自己的同步率吻合度简直MAX。常常在他发推之后心血来潮戳去她的推后，看到她数分钟前发布的内容，简直就好似是自己更新的“前传”。因为被回复了“OK”，他略开心地等待着属于自己的那只生贺蛋糕。

　　然而，蛋糕并没有如期送达。生日当天，他在光的主页上看到她第一条、也是唯一一条涉及三次元信息的更新内容——

　　“及川彻是大混蛋！”

　　“……”月岛萤头上的耳机无知无觉地滑落在颈子上，盯着手提电话的屏幕心情复杂。

　　入睡前，他再度点开光的主页，发现那条推特已经删除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的表情。

　　“……”月岛萤很有种看到自己的死忠粉丝欢快爬了墙的失落感。虽然“大混蛋”不是什么好话，但联系主语“及川彻”，怎么看都像是表白受了挫后的傲娇发泄啊。

　　*

　　及川光快要气疯了！老哥一声招呼没打，把她放在餐桌上、包装好待寄的生贺蛋糕拿走了！作为蛋糕店的“老板娘”，她深明信誉度的重要，那是答应过Kei桑的生日蛋糕啊！与老哥大吵一架之后，她去了“Keiの部屋”，在最近的一条更新下，发了致歉回复。她的拇指无意间滑过评论区，看到了一个她熟悉的ID。

　　惠子说，Kei=萤=雨丸排球队的月岛萤。

　　惠子又说：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早就不花痴了。我已经答应松山的交往请求了。

　　放课后，及川光脚步虚浮地迈下台阶，目光涣散地望向窗外的天空。

　　那个高冷毒舌的排球手……爱吃甜蜜香软的草莓蛋糕……她一时适应不了这样的反差。

　　“Oikawa桑，小心啊！”

　　她迈步走向走廊拐角，身后传来同学好心的提醒。然而，她还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被撞翻了。书包里的书本杂物洒落一地。

　　不远处，几个不良样的男生正嚣张地取笑着被他们打飞的瘦小男生：“哈哈哈哈哈哈哈七门不及格君，居然也敢在雨丸立足！”

　　作为被殃及的池鱼，及川光无力拯救弱小，只是蹲在地上，埋头整理着自己飞散一地的物品。

　　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面前的光线。

　　一只手拽过不良头头的后领，一下子就把他拖了老远。随后，一个似曾相识的高冷声调响起，嘲讽全开：“成绩好了不起？老师教你们做题，没教你们做人吗？”

　　及川光抬起头的时候，月岛萤递过从她书包里飞出去的包装纸。那是“光の洋果子”的专属包装，光芒一样的金色。

　　“……谢谢。”少女的声音依然像机器发出来的，毫无起伏。

　　月岛萤当然认出了那种包装纸，他也听到了面前少女的姓氏——oikawa，及川。

　　及川光站起身，重新背好书包，咖紫色的头顶正对着面前少年的肩头。

　　月岛萤别过脸，好似在欣赏着窗外的秋景，然后，就在及川光低头走过他身边的时候，轻声说了一句——

　　“那个……草莓蛋糕，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