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天使》乙七

156、156章

　　回来的路上，贝洛一直沉默。

　　“我应该感谢拉姆对吗？”贝洛问。

　　“…”我默然。

　　我无法说出口，是拉姆杀死了皮尔，这话可以从任何人口中说出，唯独我不可以。

　　“你想对付伊利丹吗？你是个复仇心很强的人。”贝洛不客气的说。

　　“恩，可是，报复，仇恨并没有给我带来什么好的，”我说。

　　而是让我一再失去，失去疼惜我的人，萝丝，张江，玛卡，还有张文，陈玉。

　　“…”贝洛看着我，一脸深意，大概他没想到我会是这样一番言论，一番感慨。

　　从疗养院出来后，我并没有去看张文和陈玉，因为无法面对，他们为了我所遭受的残酷。

　　我真的开始在卫杰手下做模特了，签了一张历史最长的合同。却没有一点儿酬劳。

　　他说，要把我人生全部买断，只要活着就要为他做模特。

　　“当然，我是替贝洛买下的，公司是他的。”卫杰说。

　　贝洛将我安置在郊外一处园子里，是他新买的园子，有很多种果树和花草，大约占地几百亩吧。

　　他说，酬劳没有，住的地方应该给我安排。

　　房子不大，处在园子中央，古朴典雅，每当夏季，贝洛喜欢来这里，清静凉爽。

　　贝洛雇了三四个园艺工，在这里打理。

　　我搬来后不久卫杰也跟着搬来了。他说，这么大的园子，我一个人住着浪费。他早就惦记上了，可贝洛总是不让，这次他自告奋勇充当我的‘陪护’，顺便一起住了进来。

　　贝洛偶尔回来，但坐一会儿，就离开了。威克也来过，还有吉尔。

　　刚开始，总觉得很尴尬，尽量躲着，已经不是以前了。现在的我拿捏不好，不知该以怎样的姿态和心态去和他们交流。

　　多数情况，他们来了，我就打个招呼，找个借口上楼，或者出去，在院子里发呆，等他们离开了，我再进去。

　　不过，和卫杰相处的倒不错。

　　一早，我帮着卫杰做早餐，出门我帮着他拎包，到了公司，我给他端茶倒水，然后，再给其他人端茶倒水。越来越像个小跟班。

　　整天忙忙碌碌，每一刻闲下来。

　　可是，晚上，当一切寂静之后，心里仍旧被一些纠缠着，难以平复。

　　张文怎样了？陈玉好了吗？还有拉姆。

　　拉姆那里欠一声，对不起。

　　不管伊利丹做了什么，可拉姆对我是很好地，一直都是。

　　和拉姆终要有个了断。

　　这几日，我开始盘算如何开口。心有事，脸上总会显现。卫杰看出来了。

　　他试探了几次，但推说，身体不舒服，就过去了。

　　其实，我是个很小气的人，最不能忍受被别人冤枉。我不想，自己言辞，或行动稍稍有点儿什么，就被人无端怀疑，被人揣测。所以，如果，我提出关于伊利丹，拉姆的事，我怕贝洛，卫杰又会对我产生猜忌。那样我就会离开。

　　一段时间，公司的业务很多。每天，我和卫杰都是来不及好好吃早饭就从从往拍摄地赶。白天一天，都在外边各个景点。到了晚上卫杰还会把一些工作带回家里，忙到深夜。他对于广告拍摄个个股方面都很严格。我是一点儿都不懂了，只能是给他打杂，跑腿。偶尔，遇到合适的了，他也会让我在某图片上露个侧面，背影什么的。

　　一次因为交通事故，一个女模受伤没法拍摄，但时间又紧，于是一个策划提议，让我扮成女的配合一下。

　　其实，这个策划盯上我很久了，他说，我的条件非常棒，含沙射影的说一些话，旁敲侧击的鼓动我跳槽，到最后，直接说要带着我去单干。

　　并信誓旦旦保证，很快让我红透天，赚很多钱。

　　“你这么好的条件，却做着打杂的活，太可惜了。”这个策划愤愤不平的说。

　　“呵呵。”

　　我每次只是笑笑，这种时候，我总是不太会应对。除他之外，还有几个人，也背着卫杰来找我。我都搞不清他们是干什么的，只是因为拍广告经常见他们而已。我怎么可能轻易就跟他们走呢？这些人真奇怪。

　　最后，被这些人缠的没办法了，我就告诉卫杰，求他帮忙。

　　卫杰，呵呵直笑，然后说，不必理他们。

　　他一点儿也不奇怪，李雨，天生就是焦点，盯着他的岂止这些个。

　　一进公司，就有人直接找他，要人了。就连公司内部，也有瞧着李雨像是看着天上掉下来的肥肉，都恨不得先咬一口。

　　李雨是不会懂的，因为他什么都不缺，尤其是钱。

　　当贝洛提出要他带着李雨工作的时候，卫杰就预料到了，是个麻烦。

　　不要说混迹这一行的，就算是个普通人，一眼也能瞧得出，这小子无可比拟的先天条件。

　　可是，贝洛虽然什么也没说，也没有提什么要求，但，卫杰心里清楚，李雨跟着他，看似像是个打杂跑腿的，其实，自己才是，自己才是替贝洛看‘孩子’当‘保姆’。

　　所以，李雨每次都是侧影，背影，没一个正面的，就连侧影也要侧掉一大半，根本认不出是他。

　　因为，不然，贝洛是不会同意发布的。

　　可怜那些个摄影师们啊！内心狂怒后，老板们是在毁灭‘艺术’，毁灭人类共同的财富！

　　他们把李雨看作是一座完美的天然雕塑。

　　只是，扮女装？卫杰稍稍思虑了一会儿。

　　那边，工作人员一直催，时间，场地，人员可都是钱啊！耽误不得啊！

　　卫杰狠狠心，说，好！就用他了。

　　于是，我头上被戴了一个火红的假发，胸上戴上一个小罩杯。当化妆师在我脸上描啊描的时候，卫杰一直就在旁边盯着。那些个化妆‘料理’被摸到脸上，痒痒的，我忍不住总是伸手挠。

　　“太痒了，”我说。

　　祈求的看着卫杰，可不可以不画呀。

　　卫杰也担心我会不会过敏，那样贝洛肯定不高兴，于是，最后，他让化妆师全都给我擦掉，但又担心这样会被一眼认出来，于是又让化妆师给我弄了一点儿眼影，和腮红。

　　凑合着与那几个女模拍了几张照片。

　　出来后，效果还不错。大家都很满意。有人兴高采烈的拿给卫杰看。

　　卫杰看到很仔细，看过后却是满脸忧虑。

　　“怎么？不满意吗？”拿照片的人问。

　　我在一旁也是很紧张生怕给卫杰搞砸了。毕竟第一次拍正面。

　　卫杰端着电脑说，我在看看。

　　便将电脑收了，而且，说，在未做决定之前，谁都不可以将照片私自发出。

　　大家一脸莫名，心里竟然惶惶的，却不知为什么。

　　很晚，我们才拖着疲惫回家。卫杰去停车，我一进门却看到，贝洛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轻脚走过去，他像是睡着了。

　　我抿着嘴，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忍不住。弯腰，俯身轻轻吻了上去。

　　刚要离开，却被他一把拦住，翻身压到沙发上。蔚蓝的眼眸海一样深。

　　我已经很久没那个了，真的很想他。

　　他的问是热的，带着火种，瞬间将我点燃。我再也控制不住了，手紧紧揽住他厚实的腰。

　　“李雨，…”他叫着我的名字，痴迷一般。

　　不知怎的，上衣没了，接着，裤子也没了，再后来…我们就一直在沙发上。

　　整个房子里就只有两人急促的喘息声和低低隐忍。

　　可是，卫杰怎么停车停这么久，难道车坏了。

　　李雨躺在自己的床上沉沉睡了。贝洛一边，看着他。眼神也许比拉姆还要专注。

　　第二天，一早，卫杰就把昨天的照片拿给贝洛看。

　　“请大老板审核，”卫杰说。

　　贝洛一边看一边不住的点头，表情是非赞许的。一边，卫杰暗自开心。

　　“恩，不错，”贝洛看完之后说。

　　“哈，我就知道，那…可以用吗？”卫杰不知为何有点儿紧张，看着贝洛的脸小心的问道。

　　“不，”贝洛断然否决。

　　啊，卫杰简直是要跳脚。

　　“你不可以这样，他是公司员工，必须要工作。”卫杰指着他据理力争。

　　“他的所有权是我，”贝洛说着，将电脑收了。

　　悠然的喝着咖啡，然后，起身说，今天，给他放假，他累了，你自己上班。

　　卫杰真的跳起来了。可，贝洛已经走了。

　　卫杰怒气冲冲，上楼，一把推开，李雨的房门。

　　“李雨起床，给我做早餐！”卫杰大吼。

　　当早餐端上来，卫杰说，今天，你可以放假了，你再回房继续睡吧！

　　李雨一脸茫然！

　　卫杰心里这才感到稍稍舒服了一点儿。

　　李雨变了很多，虽然每天都跟着卫杰出门‘上班’，但除此，却连自己的房间都很少迈出。

　　他不肯出门，不去见张文，陈玉。贝洛知道，是因为心里不敢面对。

　　其实，李雨是个心理承受很弱的人。

　　有些事一直在那里，长久下去也不行。

　　于贝洛决定，也许他该出面了。

　　但是，他还是先去见了，张文和陈玉。

　　张文一只手臂拿筷子都需要练习，相机是不可能了。陈玉几天前刚定做了一条假肢。

　　张文已经特赦出狱，陈玉也已经出院，一直在康复中，两人一起住在李雨曾经的房子里。

　　贝洛见他们，告诉他们李雨现在很好，但是始终不愿见他们，也不愿提及他们。

　　“他只是一时难以接受，无法面对你们。”贝洛说。

　　张文，陈玉都表示理解。

　　伤痛对于他们来说也是需要很久才可以接受的。

　　大家也许都需要一些时间。

　　贝洛觉得和伊利丹之间有些事情也需要解决。

　　但他最想见到却是拉姆。

　　贝洛再次来到那座小岛。

　　当伊利丹得知贝洛要来的时候，有些吃惊，但又觉得也在意料之中。

　　贝洛提出想要先看一下，拉姆。

　　伊利丹有些犹豫但还是答应了，只是拉姆现在的样子，还是让贝洛吃了一惊。

　　坐在那里，整个人颓废，惨白。贝洛想也许是因为大病初愈吧。

　　“希望你早点儿康复。”贝洛说。

　　“谢谢，”拉姆语气很机械。完全没有一丝人气。

　　“虽然，李雨不曾开口，但他对你也很关心。”贝洛说。因为面前的人太可怜了，如果，真的是因为李雨的话，那说句安慰的话还是有必要的。

　　果然，拉姆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光亮。

　　贝洛可不想和他在这里聊天，该说的，还是要说，要表明。

　　“拉姆，希望我们可以成为朋友，我不会阻挠也不会干涉，李雨有自己的自由，你也有。”贝洛正色道。这是他能做到的最大让步。要在以前，他是不会说出这番话的。经历了太多，他也渐渐明白了。看懂了很多，包括李雨。

　　拉姆惊异看着他，脸上微微有了一点儿表情。

　　“至于，别的，我不参与。”贝洛说，这也是在表明自己中立的态度。

　　至于指的是什么？拉姆应该很清楚。毕竟，皮尔的死是事实，和拉姆有关也是是事实。

　　对于伊利丹，贝洛觉得双方代表着两个家族。

　　利益是在相互合作中产生的，如果一味争斗反而会利益折损，没有永远的赢家，互利互惠才能长久。

　　这个道理，应该不难懂，只是做起来难，就因此，所有才会有很多家族衰败，消亡。

　　“我希望我们有更多的机会合作，”贝洛说。

　　伊利丹看着贝洛又看了拉姆一眼，伸出手。

　　“我也希望。”

　　就在贝洛起身离开时，拉姆突然站了起来。

　　“你刚才说的都可信吗？”拉姆问。

　　“恩，”贝洛点头。

　　“要公平竞争。”拉姆强调。

　　“恩，”贝洛点头。

　　伊利丹一旁禁不住扶额，自己的弟弟太丢脸了。

　　连一点儿男人的霸气都没有，像个卑微的祈求别人爱的小孩。

　　他觉得在贝洛面前很丢脸。

　　自己的弟弟已然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