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命的十分之一》2病

1、001 我认识你的那一天(1)

　　林生来看我的时候手里提着蛋糕。是我最喜欢的提拉米苏。

　　他坐在病床前对我说，“嘉树，生日快乐。”

　　而那个时候，我身上插满了导管和仪器。哪怕是流泪的表情，我都做不出。

　　他身上有淡淡的烟味，眼角微微耸拉着。我知道他很疲倦，甚至不比躺在这里的我过的更好。

　　因为我已经不能说话了，所以林生只是默默的坐在那里，直到天色暗下来，他说，“嘉树，我要结婚了。”

　　圈子里流行过那样一句话，我想要和你一起走进结婚礼堂，不能做你的新郎的话，我选择做你的伴郎。

　　我身体状况，只剩下一些正在不断衰减的数据。

　　***

　　我认识林生的那天是2011年的3月21日。那一天很好记，是东日本大地震后的第十天。那时候我在东京读书，20日那天，我接到了宿舍管理的电话，他说第二天会有一个中国男生搬进来，问我愿不愿意和他住一间寝室。

　　在那之前，我都是独自住着双人寝室的，可是当宿管那么和我说的时候，我很快就答应了。地震不过十天，我已经没了工作，可想而知之后有一段时间只能勉强维持了。当时我只想让林生和我分担三个月的房租，到期后想办法让他搬出去。

　　见到林生之前，我已经觉得他是个怪人了。地震后的第二天，我几个同学就和逃难一样的买了高价机票准备回国，即使他们付了比机票更贵的的士费用，也不得不在成田机场打了一夜地铺才能勉强登机。我听说他们到了首都机场后因为核泄漏的关系身上的衣服裤子必须脱掉销毁才能入境，只觉得可惜了那些名牌货。

　　而林生，就是在那样的日子，选择来到东京。他是在我接到宿管电话的第二天就到了的，当时我已经把这件事忘到了脑后。所以门铃响起的时候，我还和naoki在床上运动。naoki是个警惕性很强的人，一听到声音他身体很快做出了反应，而我也被他挤压的直接喷了出来。

　　我把自己擦干净之后，随意的穿上一条牛仔裤就去开门。naoki的动作要比我更快，他甚至连衬衫都穿上了。我觉得他这样也只够自欺欺人的，正间屋子的jingye味道早就出卖了我们。

　　“我是林生。”门外的男生自我介绍到。我才想起来他就是我的新室友，于是敞开了门让他进来。其实他的样子让我很意外，并不是什么怪人，反而是个清爽的男生，身高绝对超过了180，皮肤很白皙。在很近的距离里，我几乎能看到他脸上的小绒毛。用naoki的话来说，他一看就是个可口的男人。我转过头，果然看到naoki正在用一种监察猎物的眼光打量着林生。

　　***

　　说起来，我和naoki的相识也颇为戏剧化。我们是在LGBT的游行上认识的。那时候我刚到东京，还处于对这座城市完全陌生好奇的阶段。来之前我已经通过网络认识了一些和我相同的人——GAY。

　　每个人选择出国的原因都不同，但是也有一些是因为自己的性向选择远渡他乡的。一方面国外对同性恋的宽容限度更大些，主要还是避免了面对家人。
　　我是学舞蹈的，跳舞的男生弯的更多，甚至我一个同学是为了做变性手术才骗了家里要出国留学的。

　　我在一个群里听说代代木公园会有一场LGBT游行，那些人也就是随便说说的。其实真正会去参加的寥寥无几。而我才到东京没几天，学校开学的日子也好早，也是出于好奇就去了。

　　到了代代木公园，我发现我的想法错了。这个游行更向一个化妆舞会，许多身材健硕的男人穿着短裙吊带黑网丝袜，也有穿着男装的女人。相反，穿着牛仔T恤的我在一群人里更显得突兀。尽管如此，我还是拿着应援扇加入了他们。在这里我不用面对那些奇怪或者探究的眼光，我只是一个很正常的喜欢男人的男人而已。

　　我在游行的队伍里，第一次看到naoki。尽管我们都算长的不错，而且打扮的也很潮，但是我们第一眼都能看出彼此是中国人。日本男生的打扮和我们还是不太一样的，更主要的一点，他们都修眉。

　　【LGBT是女同性恋者（Lesbians）、男同性恋者（Gays）、双性恋者（Bisexuals）与跨性别者（Transgender）的英文首字母缩略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