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练习曲》沈飞天

3、绯闻

　　三人饭局因一通电话提前结束。

　　“好的，我过去找你。”许宁在电话里柔声细语地说，她挂了电话，对林苏华妙丝歉然一笑，“他要过来接我，我先走了。”

　　约好在1号线地铁碰面，过了二十分钟许宁的男友卫东泽居然还没到，这样的等待许宁貌似已经习惯了，习惯得近乎有些麻木。已是五月，许宁穿了一件蓝色雪纺长裙，露出了修长白皙的脖子，在昏黄的灯光下格外有一种恬静的气韵。在政大芸芸众美女之中，她也许不是顶漂亮的，却是让人看着最舒服的一位。忽然脖子被人呵了一口热气，许宁缩了缩脖子，那人已笑道：“呆呆地看什么呢？”能这样恶作剧的，也就只有卫东泽了。

　　许宁转过身来，半是嗔怪半是撒娇地说：“怎么不去老城记接我呢？刚不是说已经到了么，却让我等那么久。”

　　卫东泽说：“我才不去看林苏的脸色呢。”

　　卫东泽比许宁大一级，他是政大旁边理工学院的学生，有一次偶然在政大的篮球场上遇见了许宁，之后便展开了疯狂的追求，用鲜花和甜言蜜语掳获了许宁的芳心。同寝室的室友却不怎么喜欢他，觉得卫东泽过于轻浮，尤其是林苏，总是不吝于表现对卫东泽的讨厌，他们一见面必定针锋相对，唇枪舌剑，现场犹如辩论会一般精彩。和卫东泽交往两年多，许宁也并不是没有发现他过于散漫和既不能吃苦又不能耐劳的性格，但她总是念着过去的美好，觉着他还年轻，性子总会慢慢改的。一想到林苏方才的叹气和华妙丝的沉默，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觉得很难过。也许是因为，这两年多的等待她终于有些累了。

　　“你们两个就不能好好的么？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好好好，我这不是已经退避三舍了吗？就算不幸遇到她我也不说话，成了吧。”卫东泽一个劲地哄她，他温柔起来也挺像一回事的，许宁累积的怒气又一点一点地没了。

　　“那咱们等下是去哪里？”

　　卫东泽凝视着她：“都这么晚了，当然是送你回学校啊。像你这样的好姑娘，我不看着的话，我怕你被人拐跑了啊。”卫东泽长着一双极好看的眼睛，每当他这么看着她的时候，都给许宁一种深情款款的错觉。许宁听了这话终于微微一笑。

　　这个点地铁车厢里面并没有多少人，两人并排站着，一直说个不停的卫东泽终于安静了一些，这种静谧的时光许宁觉着也不错。他们旁边站着几个貌似加班归来的上班族，许宁随口问道：“你最近工作怎么样？”

　　卫东泽居然迟疑了一下：“这个等下再说。”许宁的心再次沉了下去。

　　出了地铁，两人默默地前行，谁都没有说话。

　　过了片刻，卫东泽忍不住说道：“那工作我辞了。所有的人都把我呼来喝去，工资还那么低，老子不干了。”这已经是他第十五份工作了，每份工作都干不了三个月，许宁从一开始的耐心安慰直到现在已经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卫东泽见许宁一言不发，不知道怎么就怒了：“难道你也像别人那么庸俗，只注重眼前？我下次一定会找到更好的工作。”卫东泽看许宁冷着脸不说话，忽然态度就软了下来，他伸手搂过她的腰，在她耳边说道：“对不起，刚才我的语气不太好。我一定会出人头地的，你要相信我，以后我会加倍补偿你的。”

　　许宁终究有些心软，她静了片刻，淡淡地应道：“嗯。”

　　卫东泽估摸着哄得差不多了，转而说道：“把你的钱包拿给我一下。”

　　许宁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许宁的家境还行，父亲做点小生意，母亲是全职家庭主妇，作为家中的独女，生活费家里一向给得很足，所以她的钱包里面经常放着千把块钱。卫东泽随意抽了七八张百元钞票，对许宁说：“我最近手头紧，这些钱算我先找你借的，等我有钱了再还你。这里离学校已经很近了，我就不送你到宿舍了，哥们CALL我去喝酒，我得走了，不然他们该等急了。”说完，挥挥手，潇洒地走了。

　　许宁无力地蹲了下来，眼泪忽然刷地流了下来。这一次，她终于感到了绝望。

　　*************************************

　　第二天，林苏依旧沉浸在独家的喜悦当中。报社把尹馨平的新闻放在当天报纸的头版头条，林苏从头到尾看了很多遍，每看一遍心里都在欢呼：哇哦……她顺便浏览了一下其他版面，A2版的醒目位置上刊登了一条新闻：臻南集团有意收购东风电视台，底下还附了一张该集团营销总监周岳的照片。嗯，不得不说，这人长得挺帅的，眉毛极浓，高鼻梁，嘴唇微抿着，无端端就透出几分成熟刚毅的味道。嘿嘿，要不是林苏瞄到有帅哥，她压根不会仔细看这则新闻的内容。不得不说，水果日报的同仁做新闻还是很严谨的，除了采访记录，还顺带科普了东风电视台的发展史，还有，周岳先生的恋爱史。作为一个三十二岁的男人，有过几段感情史是很正常的。但是，林苏用小指头稍微数了一下，发现上面出现的女生居然有十二个。以上，还仅仅是媒体曝光的部分。怪不得别人都说，太有钱的男人十个有十一个不靠谱。作为一个三观很正的新时代女性，林苏心里小小地腹诽了他一下。

　　啦啦啦，林苏心里唱着歌，又去上网查看网友对尹馨平这则新闻的反应。是的，她已经完全停不下来了。她先百度了一下，发现网友对她金鼎奖的表演也充满了期待，毕竟她的歌声也曾伴着一代人的成长。林苏心里挺满意的，于是她又手贱地点开了微博热搜榜，看了之后她整个人都不好了。是的，没有她意想之中的第一名，尹馨平只是热搜榜的第三名。客观地说，刷微博的都是些年轻人，90后00后或许听过她的歌，但不一定记得她的名字。有这样的讨论度已经算很好了。但林苏心里颇不服气，因为占据热搜榜第一名的人赫然就是周岳。这个风流史比经商能力更引人注目的纨绔，一个照四季换女友的花心萝卜，一个长着小新式眉毛的男人，咋就有这么多女生喜爱呢？是的，感情强烈的林苏同学主观地修正了对他容貌的评价。林苏随手点开一看，里面的评论又差点闪瞎她的眼睛。微博上的小LOLI们对他不可不说是真爱，她们纷纷少奶奶附体，对他各种嘘寒问暖，体贴关怀，而那些热辣示爱更是堪比追星，让林苏不得不感慨自己老了，已经跟不上时代的潮流了。

　　其实老天爷在造物的时候大多时候还是挺公平的，给了你好出身，一般就没有好皮相，比如周岳的兄弟周衡、周楷，长相相对就平庸多了。而且平时优渥的生活，常常让他们过早地发了福。那些腆着小肚子的商业精英，显然不符合LOLI们对白马王子的各种想象。但在周岳身上，老天爷绝对是开小灶了。在这些林林总总的小开之中，周岳算得上是相貌出众，再加上进入集团工作几年已经颇有建树，很快就被媒体捧为本世纪最值得嫁的男人之一。

　　更让林苏火大的是，王瑶居然抢占了热搜榜榜眼的位置。王瑶，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模特，一个在娱乐圈默默无闻的人，只不过因为是周岳的现女友，又在微博上晒了一枚钻戒，这则暧昧不明，颇具想象力的微博居然引起这么大的关注。尹馨平风靡全国的时候，王瑶还拖着鼻涕正在学走路呢。林苏点开那条微博，正想揶揄她几句，惊讶地发现底下居然一片叫骂声，小LOLI的愤怒更是排山倒海，她们涌入这条微博，一副心上人被抢了的架式。

　　“放开周岳，让我来。”——这条还是温和的。

　　其他的就激烈多了：

　　“娱乐圈里面的绿茶婊，周岳是不会跟你结婚的！”

　　“呵呵。坐等被打脸。”

　　“都不知道被潜规则几百遍了，你配得上周岳么？”

　　“秀恩爱，死得快。”

　　……

　　噗，林苏看着看着就乐了。

　　当天报社新闻部的例会，女主管郑月娥特意当众表扬了林苏一番：“林苏作为实习生，能有这样的表现，相当难得。从今天起，林苏就是咱们新闻部的正式一员了。”林苏朝大家著鞠了一躬，众人热烈鼓掌，对她报以善意的微笑。林苏瞬间就被治愈了，觉得这个报社还是挺温暖的，有虽然耐心有限但却时时刻刻提点自己的同事，有虽然严格却对她不乏信任的主管，林苏觉得自己收获的挺多了。本来，水果日报并不是她的首选，她更向往杂志社，财经日报之类的工作，最后却阴差阳错地来了这里。对于长期从事媒体事业的人来说，一则独家并不算什么，但对新人林苏来说，却是不小的鼓励。她第一次产生了类似成就感之类的东东，那感觉妙极了。

　　“接下来大家会很忙，目前有两个新闻要重点跟进。根据可靠消息，程可珊突然住进协和医院，现在尚不清楚是自杀抑或是其他什么原因，玲英和志勇你们在医院蹲守。这次晓强和林苏配合得很好，你们就在程可珊家附近蹲守。语晴和大伟，你们明天去跟进一下王瑶的新闻，求证一下婚讯，争取做一篇专访。其他几个剧组的发布会，就由子威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