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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鹿死谁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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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上还是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转移到五王爷身上,二王爷倒是眼皮也没抬一下,依旧垂手微低着头,斜前方的三王爷则是一惊,瞳孔渐渐缩紧,缩在袖筒里的手不觉出了汗,他睨了一眼右后方的李大人,心里不免有些发慌。
另一边,五王爷应声从队列中跨出一步,抱拳向舜天帝行了礼,面色不改道
“遵命。儿臣赴历县搜查了有关军粮失窃一事,谁知那管事的军官绝口否认,声称军粮是按时按量分发,但经儿臣询问得知,那几万名的将士们却是自一月前便领不到足够的饭菜,半月来更是油米未进,只靠着野菜为生。”
说到这里,五王爷顿住,抬头便是满面掩不住的怒容,那朝堂之上的众人也不禁唏嘘不已。
“儿臣心悸,那几万将士乃我舜天王朝的国之胸骨,竟受到如此不公和折磨,若是这胸骨保不住,后果将不堪设想。儿臣当下立誓,务必查清此事原委,捉拿奸人归案。只是儿臣万万没想到,这顺藤摸瓜之后,那最大的受益人当真令儿臣更是心寒。”
偌大的雍祺殿霎时鸦雀无声,大臣们大气也不敢出,毕竟偷渡军粮如此的滔天大罪,那惩罚,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此时站立在五王爷身后的二爷确是面无表情,只是恭敬的伫立在一旁,似是什么样的大事件也入不进他的眼。四王爷顺着二爷望过另一边,瞅见那快要支撑不住的人一眼,勾了勾嘴角。
“哼!朕倒要看看,是哪个奸人如此欲壑难填!说出来!”
舜天帝已是龙颜大怒,握着龙椅的手似乎要将它捏碎。五王爷似有似无的看了一眼三王爷的方向,似是瞧见了他发白的面色,慢声答道
“回禀父皇,那奸臣正是,史部尚书李文清李大人。”
又是一片不可置信的吸气声,怕是没有人想得到,这堂堂史部尚书,掌管全国文官考核赏罚的二品,竟会与那边境的军粮牵上关系,当真是贪得无厌啊。听到这,舜天帝的瞳孔暗沉了几分,厉声道
“李文清!给朕滚出来!”
被叫到的人已是吓得脸色发白,连滚带爬的跪倒大殿中央,忙不迭的磕头
“皇上,皇上,臣知道错了!知道错了!臣这就把军粮补齐,不,不,臣把家产全都俸给国库!求皇上饶臣一命,放过臣一家,求皇上开恩呐!”
舜天帝皱眉瞥过那不停求饶的人一眼,道
“偷渡军粮,受贿贪污,朕的舜天国当真是人才济济啊!竟使得了这文官去偷武行的腥!还有胆让朕原谅你?!来人啊,把这奸臣给朕拉出去,就地正法!”
立在殿内两侧的侍卫上前拖住李文清,捂住他的嘴向殿外拖去,三王爷眼眸一紧,握了拳上前一步到
“父皇,且慢!”
这一生引得众人观望,本以为这冷酷无情的三王爷会置自己的丈人于不顾,没想到最后倒是站了出来。五王爷和四王爷略带惊讶地望向他,连未曾动作的二爷也微微皱了眉。
舜天帝正值气盛之时,转脸怒斥道
“怎么,你连这等奸佞之人也要护?!”
三王爷拱手道
“儿臣不敢,只是儿臣也有一事禀报父皇。是关于前不久皇祖母寿宴的事。”
此话一出,人心各异。事不关己的人们像是在看一出好戏,管他谁生谁死,看的就是这跌宕起伏。而那戏中人则变得有些惴惴不安。舜天帝盯着三王爷半晌,咬紧牙关道
“说,怎么回事!”
“那日那出戏之后,儿臣便派人四处搜查幕后指使之人,谁知那人藏得实在隐秘,没有一丝线索。可就在几日前,儿臣在那戏班领头的衣裳内襟,找到一张缝上的银票,是只有皇室可以使用的银票。”
三王爷不紧不慢的吐出最后一个字,面上透出一丝得意,和方才紧张的样子判若两人。四王爷听闻,脑中一震,他有些慌忙的转头看向二爷。二爷皱眉回头,见四王爷忙着摇了头,他心中不由得一紧。
“而后儿臣猜想那人与他交易的地方定是需要掩人耳目,便紧着城内几个有名的酒楼一一询问,终于在那醉香居找到了眉目。那小二说那日有两人订了包间,点了一大桌子菜,付账时用的确是那皇家的银票,怪就怪在,他说其中一人从未开口说话,只是打手势或是写字条,儿臣猜想,这用的了皇家银票又有如此特征的,只有一人,那便是四弟的贴身侍卫,苏正。”
三王爷说着,抬头瞧着舜天帝的反应,嘴角的笑意更深。
“父皇,此事定有蹊跷,无凭无据,这是诬陷。”
五王爷心急的看了二爷一眼,急忙上前说着
“五弟,你要证据?我这里人证物证俱在,随时奉陪。”
“你!”
“好了!都闭嘴!”
舜天帝厉声令道,抬手揉着眉心,这半天像是费尽了他的心力,
“将李文清打入地牢,没收全部家产上缴国库,三月后流放北荒。还有,即时捉拿苏正,带到宗人府,朕要亲自审问。退朝。”
“退朝。”内官尖利的嗓音提醒着人们一切,刚刚开始。
“叫你们快些!在这磨蹭什么!”
“还有你,过了时辰太后喝不到药自己去领罚!”
······
长生殿,百花苑。夏末的苑内花瓣不时地掉落下来,若搁在平时日子里定是一片稀罕的景色,然而如今长生殿乃至皇宫的众人们则无心观赏,在这舜天四十六年的夏末初秋,长生殿的老人家终究是熬不过这年的寒冬了。
阿南依旧遵循着太后的指示拎着篮子在苑里挑拣这花瓣,今日要多捡些菊花,老人家近日里总念着嗓子火辣辣的疼,该是下下火,尽管是初秋,这正午的太阳仍是毒辣,阿南起身掏出手绢擦了汗,眼睛转到门口兰罗忙碌的身影,耳边是她不停的训斥声,但那满面的愁容却是丝毫不减,阿南愣愣的看着,想不到平日里冷静干练的兰罗也有这样无措的时候,怕是心里在担心着太后。想起那老人家先前同她说过的话,阿南现在倒是明白了一二,只是,如何才能让她坚信,她和二爷不是那相同路上的两个人。
“皇上驾到!”一声尖利的喊声切断了阿南的思绪,她急忙放下篮子小跑到甬道边跪下,待舜天帝脚步加急的迈进殿内,才呼出一口长气缓缓站起来,她重新拾起篮子,想起那日在雍祺殿后还心有余悸。
许久,兰罗推开殿门快步走到阿南身边,道
“阿南,放下这些,先去准备好茶水和茶点呈进去。”
“是。”
说罢,阿南紧着顺着长廊走向厨房,她微低着头走着,渐渐映入她眼帘的是正在走近的褐色单靴,她微微抬头侧目,心中猛地一震,二爷。阿南来不及细想,只是猛地深低着头快步与二爷擦身而过,二爷似是没有瞧到她,也是疾步向长生殿走着。阿南的步子慢了下来,待走进厨房,她背手关了屋门,抬手轻拍着胸口,想要将那酸闷之气压下去。阿南定了定神,专心煮着茶。
待阿南端着茶水和茶点迈进店内时,明显感到一股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太后撑着身子坐在床椅上,眉间的疲惫显露出她此时的虚弱。阿南微低着头恭敬地将茶点奉上
“阿南,给皇上和二王爷倒茶。”
应了声,阿南默默地为舜天帝斟了茶,随即走到二王爷身后,正待她将茶盏放在桌上之时,二王爷伸手接过了那茶盏,递到嘴边轻酌一口,
“皇上此次前来,所为何事啊?”太后无力得问道。
“母后,朕已找到那日作乱的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