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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一)
      我有一个朋友,指名道姓怕要被她知道,鉴于我想讲讲关于她的故事,就暂且从我贫瘠的词库里抽一个词来指代她吧。尽管入春,如今的天气还是反反复复的阴冷,窗外照不进一点阳光,就看见树枝在风里震颤。一个早晨都坐着无所事事,不知不觉竟解决了一大碗的樱桃,空留了一把的核和梗在碗里泡着浅红色的水。我就叫她樱桃梗吧。

      樱桃梗不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这个不可爱不仅指她的外表——她很高,又稍微有些胖,开始的时候尤其如此。在我认为,她待人接物也笨拙得可笑,和可爱完全沾不上边。这当然不是说我不喜欢她,相对的,我一向很享受和她在一起的感觉。尽管我们并不能算得上是什么好闺蜜,甚至于我一向不确定我们能不能算得上朋友,我还是喜欢和她一起。
      我认识樱桃梗大约还是在初中,当然那只是单方面的“认识”,樱桃梗算得上是一个比较有名气的人,名气来源于多方面,或许是她比较“疯”?恰巧她也只在班内“疯”,从不和外班的人接触,又恰巧我是外班的人。因此真正和她有过交谈,或者说深入地了解她也应当是在初中毕业了以后的夏令营——因为是直升,所以班里原来就一个学校的并不少。便将时间追溯到高中开学前,应当是班主任叫我们来布置教室的时候——比我接触她更晚一些,只是我想讲的故事由此而起。

      樱桃梗有一个奇怪的名字,这个名字跟班主任上一届的某一个学生——他们最早的班长很像。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有缘分的事,于是班主任便决定让她做了第一届班长。这不难解释为什么班主任让她来叫了几个人布置教室,也不难解释为什么会让她来组织。暑假里的夏令营和军训已经让我们俩关系不错,于是那次我也被一个电话叫到了当场。高中的教室布置嘛,无非是什么在墙上贴贴励志标语,在两边的墙上贴几幅画或是毛笔字的,再大不了就是把教室后面的地方加一个什么进步栏或是个人简介的类似的玩意。樱桃梗那时候有一个喜欢森系的好友,关系好到了一个暑假几乎天天往人家家里跑。那好友总是跟她提棉质的长裙和柔软的衬衫,各种各样打着复古旗号的小玩意,还有俗气的埃菲尔铁塔(原谅我这么认为)和做旧的本子一类。这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她一脸兴冲冲拉着我去买了一块松木板,在上面钉钉子放通知的那种。
      我腹诽这玩具似的肯定没用,但那玩意确实好看,樱桃梗热情洋溢的样子也叫我不好意思说不行。于是当然买了,尽管一看价格就知道是被狠宰了一顿。等我们回去,去订标语和泡沫板的那位也已经回来了,又过了会儿,去买小花小草的也回来了——盆在路上碎了,树被扔在了门卫。这事情完成得当然不算完满,但好歹算是差不多了,就是墙上还空着点。期间班主任来巡回了一次,听完了汇报也没什么反应,就是说她有两幅画可以拿来,是上一届留的。只是仍然有两个空位,把盆砸了正被批斗的那位(因为长得黑,一直都被叫做黑人,也有女生叫他小黑来显示亲切的)摸着后脑勺说他知道有一个人会写毛笔字,他去把那个人叫来。那人原来不是我们学校的,名字听着也陌生,黑人说是军训的时候同寝室的。
      没什么事情干,我和樱桃梗在学校转了圈,高中在初中的楼上,一草一木都熟悉得没有新意,那时候顶楼还有地理园,樱桃梗像是对哪里很熟,指着一个一个的模型跟我介绍。看看表也快四点了,于是我们两个又回去。

      那个会写毛笔字的人也来了,坐在桌子上玩手机。外面的阳光于是透过不干净的玻璃窗使劲照进来,又被充斥着一点点颗粒的厚重空气冲淡了。那时候是夏末,热得一塌糊涂。樱桃梗穿了一条藏青色的背带裙,上面是水手领的衬衫——我一向不太理解她的品位,看起来更是要汗流浃背的闷热。何况她又不是长得可爱的女孩,就连叫人眼前一亮的价值大概也没有了。玩着手机的那个人抬头短暂地看了一眼,直到黑人来招呼他,他才把手机收回裤兜里。期间樱桃梗一直没说话,就抱着胳膊肘站着,似乎还皱了皱眉。

      日后谈起第一印象,樱桃梗一直说她觉得那人真装逼。恰好“真装逼”的那个人也在场,他说他觉得樱桃梗真装逼。樱桃梗一副要跟他打起来的样子就嚷嚷着从座位上跳了起来。这当然不会这么快发生,都是日后的事。日后樱桃梗总喜欢叫他α,不是英文字母里的a,而是希腊字母里的α。写下去的时候像是画了一个叉,叫出来的时候舌头又绕了一个圈。樱桃梗总板着脸说那是因为α离子是氦核,是卢瑟福做的轰击金箔的实验。
      其实我能理解的,每一个平凡但突兀的念头从大脑的角落像是溅落的星光般闪烁了出来,而你像小智一样大喊“就决定是你了”。

      现在太阳出来了,摆在窗边的玻璃奖杯发生全反射而显得光亮。樱桃梗大概也在家里无所事事吧,她在学校就是这样,晚自修的时候我偶然回头,看见她正对着霓虹灯或是对面的大楼发呆。坐公车的时候画了一玻璃的涂鸦,偶尔写了不知寄给谁的情书。樱桃梗每天都过着自以为无聊的生活,杜撰着自以为有趣的未来。
      没有人能预知未来,樱桃梗不能,我不能,黑人不能,α也不能。于是这个故事在展开前竟然这么盲目又奇特。我不是为了让谁看到才写下这些字,若是樱桃梗能够看到,又或者哪个主人公能够在空置大脑的时候不小心瞥见,大概就是这些文字出现的唯一价值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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