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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晚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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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阳即将敛去最后一丝光芒,傍晚的天空是蓝紫色交织的画卷。
风呼呼地刮着,街上几乎没有来往的行人。白素衣提着一个大大的塑料袋,里面是各种口味的方便面和几瓶矿泉水,还有老板强制卖出的用来抵零钱的棒棒糖。气温很低,已经接近0°了,白素衣呼出一口气,水蒸气结成了白白的小水滴形成的雾。
白素衣拢了拢衣领,她还是不适应这里的气候,即使穿了厚厚的羽绒服,似乎也抵挡不住入侵的寒气。
她不由得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已,也是在一个寒风肆虐的夜晚,自己疯狂的从牢笼中逃脱了出来,即使现在已经很久没有回想,但,融入血液的冰冷,依然在这黑暗的无尽的深渊……
“先生,要买花吗?”
“这个康乃馨15元一支,一束80元。”
“姐姐,姐姐!我的花一定是这一带最鲜艳最漂亮的!”
记忆里的小女孩来回奔跑着,路过的行人却几乎都视之不见。小女孩知道是因为自己的花卖的实在是太贵了,可是自己又有什么办法,自己学不会,也不想像其他孩子们那样强买强卖,如果不是因为婶婶是自己的亲人,向她这样无用的人,一定会被打断四肢拉去乞讨的。
和其他的孩子不同,女孩很小就和婶婶一起生活。婶婶是一个巨大的儿童犯罪集团的一个小小的头目,主要从事儿童训练和管理工作。女孩的父母早早的去世,婶婶就收留了女孩。
女孩就是白素衣,她一开始名叫‘败家子’。婶婶手下所有的孩子都被称为败家子,但其中又有分类,年幼的孩子是卖花郎和诱饵,卖花郎就是高价卖花的孩子,诱饵则是骗取新孩子的工具。再大一点的就开始被训练了,有的因为各种原因被卖到了杂技团,有的做了第三只手(小偷),有的长相周正聪明的被大人买走了……
等到10岁,婶婶就会联系上面的人来挑旬‘好苗子’这些被调走的孩子不是在残酷的选拔中死去,就是被伤痛折磨,真的飞黄腾达的,为数不多。当然,当年的白素衣是不知道这些的,这都是后来她进入集团才明白的。
15岁的孩子几乎都只有苦命了,大多数的孩子会被卖到煤窑里,有一部分的会做人体器官交易,也有特别聪明的,可以留下来训练新孩子。
白素衣少的可怜的朋友之一就因为血型特殊,早早的被人买走了。那时候,白素衣总会想:为什么他会是特殊的血型呢?要是他没有那么特殊就好了,他那么厉害,进入集团后肯定可以成为新头目的。也许那时候自己就可能可以离开这里了。白素衣不知道集团从来不会从‘自己人’里挑选头目,也不知道曾经被自己羡慕的只需要站着哭的诱饵们的未来。
“又是你没有卖完花!今天的饭你也干脆别吃了,什么时候卖完,什么时候再回来。对了,千万别私自降价,要是钱不够,以后你也别再回来了。”
“今天是七夕节,玫瑰已经被其他人领完了,你今天还是继续卖康乃馨吧。”
“所有人都把花卖的差不多了,只有你这个不争气的才卖出几朵!”
这个,低着头挨骂的人好眼熟,是我吗?可我完全没有印象了啊……婶婶虽然凶,可她对我还是没有亏待的,至少我没有挨打,也没有因为我犯的错而丢弃我……
人人都说我是一个不幸的人,可我知道自己是被上天眷顾的。虽然从没有体会过孩子的世界,但我能诞生在这个世界;虽然我被灌输了这个世界的黑暗,但我任保留了希望的憧憬;婶婶最后剩下的恻隐之心给了我,让我能吃饱饭,她没有打过我,也没有像当初料想的把我卖给变态的老男人,虽然我总是学不会怎么赚钱,但是婶婶待我还是‘败家子’们中最好的。
我知道婶婶平时的责骂是做给其他人看的,如果没有她的责罚,我也许就会和‘天使’的下场一样了吧……天使是婶婶最疼爱的孩子,她有着水晶般透亮的眼睛,她似乎有着净化人心的力量,让人不自觉的疼爱她。可她的好运并没有改变她的下场,她被嫉妒的孩子们生生用梅花起钻成了肉泥……谁叫她什么都不用做,却又享受着最好的待遇呢,明明大家都是一样的……
白素衣有一种特殊的气质,她就像水上的稻草,虽然没有办法把人从死亡中救出,却又给人一丝生机。这种特殊的气质就是婶婶所看重她的原因,当然,这可不是她天生就拥有的,这是上面交代婶婶培养出来的,婶婶培养过的人不少,其中不乏天使般气质的孩子,就像‘天使’,可白素衣是唯一刻意培养出来的。婶婶从小带着她,有感情,所以还是希望白素衣以后过的好一点。
婶婶培养的天使们,要交给上级,白素衣作为其中的一员,她知道‘天使’们要做的工作。‘天使’存在的价值就是给集团的杀手们希望,说得好听是救赎,说得不好听就是把柄,杀手们永远不会知道,会笑,会包扎的天使,也许比他们更黑暗……
白素衣知道自已绝对不是真正的天使,自己是自私的,最多也只是可以拯救自身。白素衣在天使们商讨逃跑计划的时候出卖了她们,乘着集团混乱,独自逃出了那里。
自由后,白素衣找到了婶婶,乞求她帮自己办了假身份,然后,在这个小城市里定居了下来。
白素衣是不可能活的自由的,她从小就生活在自私中,怎么可能成为无私的人,可她却又说:心若向阳,何为忧伤。
白素衣是天使,只是她拯救的只是自己。
天使可以救助被困泥泽的人,但天使不是谁都能遇见的。那些被拖入死亡的人,最终也会化为吃人的泥泽,也许只有泥泽上浮着的稻草才可能成为泥泽的救赎。泥泽可以一直看着稻草,直到时间风化了最初求生无望的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