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远亦成归》寄与潇湘处

33、（ 三十三）第二次相逢

　　柔光微漾，舞步轻旋。凌霄寒拥着疏影踩着音乐节奏在舞池里缓缓穿梭。她跟着他的步子，完全没注意身旁的女孩子们不时投过来的羡慕、嫉妒的眼光，有些心不在焉地慢慢地挪着脚步，也不知是没踩准节奏，还是确实不适应舞步，一下连在他脚上踩了好几脚。她有些尴尬地涨红了脸，停了步子抱歉地说：“对不起！我说了，我确实不会跳舞，人又笨，这下你信了吧？你还是再去请别人跳吧。”“你可不笨！我肯定能教会你，只要你肯给我这个当教练的机会。”他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紧了紧轻搭在他掌心里的那只纤手，却是不放。旋即，嘴角有些邪肆地勾起，附首在她耳边有些无赖又语气可怜地低语：“拜托小姐你给点面子啊！我的一群哥儿们都正看着我呐。他们赌我肯定请不到你跳舞，就算请到你了，你也会中途扔下我的。我不信这个邪，偏偏就要邀你。可你这样岂不是正好被他们料中？那我也太丢脸到家了！今后见了他们都得绕着道走。您就当照顾照顾我可怜的自尊心吧。我也知道，今天我可能是沾了某位仁兄的光，可是您既然接受了我的邀请，就应该负责到底啊，至少也要把这支舞跳完再说吧？”疏影有些哭笑不得：“跳支舞也能拿来当赌注？”他睁大了眼睛，很是无辜地望着她，又可怜兮兮地点点头。疏影无奈地摇摇头，轻叹口气，见他还是紧握着她的手站着不动，于是没好气地说：“呆着干嘛？你再教我呀。”“好！”他明如春华地一笑，连忙轻扶着她的腰肢又带着她舞动起来，眼里掠过一丝孩子气的狡黠的得意。疏影只得敛了神思，专注地听着他的指点和音乐节奏，免得再踩着他的脚出丑。她学得很快，一点即通，这次两人配合得倒也还算默契。他忍不住称赞道：“不错嘛，果然学得很快！这次不是就跳得很好么？你真的是很聪明呢！”。“谢谢夸奖。”疏影郁郁地应了句，有些勉强地扯了下嘴角。
　　一曲终了，疏影在他的带动下，轻盈地旋了个圈，再微屈了膝盖行了礼。那松松绕在她颈间的紫色丝巾随风漾起了一个漂亮的弧度，映着昏暗柔和的光线，翩然拂下。整个人仿若笼在一层紫色的光晕中，如梦似幻，仿若轻云蔽月，流风回雪。几丝扬起的发线带着淡淡的幽香轻拂过他的脸颊滑开，痒痒的，酥酥的，直抵到了心尖上。他一时有些呆呆的，忘了反应，脑子里盈满了鼻端的那一缕幽香。直到身边的掌声和尖叫声“哄”地响起，他才骤然回过神来，她早已经转了身子，向小礼堂门口的方向，走了出去。
　　他鬼使神差地连忙追了过去，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只见她走到离礼堂外稍远的一处静逸的花圃旁停了下来。静静地站在黑暗里，月光皎洁，徐来的清风撩着她的长发，撒下几丝郁郁的落寞。“怎么不跳舞了？”他来到她身后，轻轻地问。她惊得脚步一错，一只手捂着胸口低呼一声：“呀！”。猛然转过头，见到是他，松了口气，有些嗔怪地横他一眼：“你来干嘛？吓我一跳！”。他有趣地望着她，嘴角噙着歉然的笑意，别有深意地说：“我也出来透透气啊，顺便看风景。对不起，吓着你了。我不是故意的。”“这里有什么风景可瞧的？”疏影不以为然。他微微一笑：“你在哪里，哪里便是风景。”疏影有些不自在地红了脸，幸好是隐在夜色里，稍许免了些尴尬：“你平常就是这么甜言蜜语地追女孩子的么？”。他摇摇头，一本正经地说：“我不需要对谁甜言蜜语，也从来没主动追过哪个女孩子。不过，今天见到你，我倒是有了这个想法。”疏影冷冷地道：“对不起，我对你倒是没有任何想法。我们根本就不认识呢，你这样跟我说话，不觉得很冒昧吗？”“不认识？”他挑眉低低一笑，那笑容如断井残垣里透射过来的一缕阳光，温暖了周围无边的夜色：“我真是伤心啊，你居然一点印象都没有了。算上今天，我们可是第二次相逢了呢。”望着他修眉俊眼，顾盼神飞的笑靥，疏影有片刻的恍惚：这人也笑得很好看呢，跟沈一飞的气质完全不同。沈一飞象月光，温润而内敛；而他象阳光，耀眼而张扬。哎，干嘛总要想起沈一飞？！她暗恼着自己。“我们以前见过吗？”疏影定了定神，有些疑惑地问。“当然。去年的春天我们在溜冰场上碰到过。我还教你滑过冰呢。你记起来了吗？”他的嘴角又挂上了那抹潇洒自信的微笑，气定神闲地望着她。疏影仔细地回想起去年的那次滑冰，恍若隔了一世，那样久远得让人黯然惆怅而神伤。好像是有一个帅气潇洒的男孩子教她滑冰，后来被沈一飞赶跑了。那个影像跟眼前的这个身影重叠起来，疏影不禁笑了：“嗯，这么说来，好像确实是第二次相逢了呢。”他眼睛一亮：“想起来了吧？”。疏影立即敛了笑：“那又怎么样？第二次相逢也不代表我们认识，不代表你就可以跟我随便开玩笑。我不会接受你所谓的无聊的追求的。”“我喜欢你，想追你。没有开玩笑。”他也肃了面容：“接不接受是你的权利，可追不追求是我的事情。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是神圣的，怎么能说是无聊呢？”。疏影有些无语地望着他，片刻后“嗤”地一笑：“你恐怕连我叫什么名字都还不知道吧？只见过两次面而已，凭什么就要说喜欢？你的‘喜欢’未免也太容易了吧？”。怪不得叫“大众情人”呢，不过是个仗着自己的长相和才情随意沾花留情的花心萝卜！——这句话却没敢说出来，只在心底腹诽。“梅疏影！”面对疏影的责难，他大声念着她的名字，面不改色地狡黠一笑：“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这么美丽的名字，我怎么会不知道？果然是人如其名：峻洁清高，澄澈妍媚。”疏影一愣，想起刚才表演节目时主持人曾报过她的名字，正要开口。他却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也不等她开口，莞尔一笑，转身便走。一边走一边举起一只手潇洒地在头顶挥一挥，头也不回地大声说：“再见了！改天再来找你，梅疏影小姐！”。疏影站在那儿又好气又好笑：这就是他们所说的师范学院的那个“拽”得不得了的才子帅哥？“拽”是半分都没见着，无赖劲儿倒是领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