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剑》穆彤·Joy

5、第五回

　　慧真师太又把我拉到近前，俯身捧着我的脸，轻声问道：“为什么你总打不过妹妹？”
　　我有些怯怯羞羞地瞅着慧真师太，呐呐语道：“因为，因为拳头打在身上会疼的，我是姐姐，不能打疼妹妹。”
　　慧真师太的脸与我近在咫尺，当我说完话，便清楚地看见她眼底晶莹闪亮，心底的喜悦之情毫不掩饰地流露在外。

　　慧真师太直起腰，顺势又拉起我的一只手，冲着外婆道：“这孩子我要了！”
　　我听着一吓，再看外婆的神情也是一变，嗓音微颤地道：“这？这孩子...自小没离开过她娘跟我，她...她...”
　　彤心也急着一把抱住我，大嚷：“我不给！我不给！心彤是我的！”
　　外公却不言语，只是凝神地瞅着慧真师太，似等她说明什么。

　　慧真师太的手温温热热，牢牢地抓着我，微微地有些发颤。
　　“这孩子我挺喜欢的。”慧真师太说着停了一下，双目直视着外婆，又接着问道：“怎么？舍不得给我吗？怕我年纪大了，照顾不了她？”
　　外婆慌忙道：“不...不是，只是，只是...”
　　慧真师太毕竟曾是外婆的师父，外婆终究还是在心里‘惧怕’她的威严，想拒绝的话便始终也说不出口。

　　外公深思了一阵，走到我面前，抬手在我头上轻轻一抚，便向慧真师太道：“师太看中这孩子，是这孩子的造化，也是师太与她的缘份，我与婉若是打从心眼里欢喜。”
　　说着，外公把彤心拽到一旁，对我道：“彤儿，别愣着，快跪下给太师祖婆婆磕头。”
　　“文林，你？”外婆吃惊地唤了外公一声，便闭口不语，扭过头，泪水滴落而下。

　　我正在犹豫着是否要把手抽出来，慧真师太却握得更紧，笑道：“磕头的事等咱们回去后再磕也不迟。婉若，你放心，这孩子我只留六年，六年之后一定让她回到你身边。”
　　外婆不能再说什么话了，只得点头，走过来搂着我，道：“彤儿，你从今往后跟着太师祖婆婆，要听她老人家的话，要孝顺，知道吗？”

　　我顺从的点着头，可心底有说不出的难受。
　　我知道，我非但不能跟着外公外婆回老家了，而且更要与彤心分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没有反抗，也没有挣脱，只是默默地承受着这突然而来的‘安排’，泪水却已夺眶而出了。

　　那一天的‘分离’是我一辈子也忘不了的情景。
　　外婆强忍着泪水，从包袱里拿出我的衣物，又把彤心的两件新衣也拿出来，重新打了一个包，塞到我手里。
　　彤心被外公拉到一丈之外，她尖叫着、哭闹着，口里拼命地喊：“姐姐！姐姐！我要姐姐！我要我的姐姐！”
　　彤心从来都不唤我姐姐的，喜欢叫我的名，当她开口叫我‘姐姐’的时候，不是大喜之即，就是大悲之时。
　　外公后来一直背对着我，没有再看我，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我确定他内心也是很舍不得我的。

　　慧真师太拉着我先行一步了，沿着外公外婆要去的反方向而行，她走得很急，手里拉着我不放，使我根本没有机会回头再多看一眼。
　　彤心的哭闹声在我耳畔逐渐转轻，直至无声，可我知道她的哭闹一定会持续很久，除非我回去，否则没有什么人能轻易劝住她。

　　那一刻，我的心里慌乱无主。
　　不知道前途对我来说会是怎样的情形？
　　不知道慧真师太究竟想把我带到哪里？
　　不知道我还能否再回到外公外婆身边？
　　不知道我与彤心会在哪一天姐妹重逢？

　　许多年后的某一天，当我笑着向彤心讲述着那一刻我的心情时，她只是淡淡一笑，道：“有什么好想的呢？我们这不又见面了？”
　　听到她这句话时，我的心突然一阵微寒。
　　不过，她自己却又笑了。

　　2007.1.16 22: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