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剑》穆彤·Joy

2、第二回

　　在爹娘去世的百天后，外公外婆带着我与彤心离谷而去。
　　初上路，我总是不发一语，一向活泼好语的彤心也久久沉默着，外公外婆的神情与言语也总带着淡淡的忧伤。
　　一同回江南故乡，曾是我们多大的期望!
　　与外公、外婆、娘亲、爹爹，一起回到我与彤心向往已久的故乡，那将会是多么开心的事啊!
　　为什么，当我们可以回去的时候，爹娘却已永远长眠在谷内的‘断情崖’下？

　　也许是孩子的天性吧，当我们祖孙四人走进离谷后遇见的第一个小市镇时，彤心最先便恢复了往日的活跃，她完全被街道两边摆放着的令人眼花缭乱的物品吸引住，拉着我在每一个摊子前跑来去，目不暇接。
　　在我们眼里，摊贩上的任何物品都是新奇怪异的，有些孩童喜欢的小玩意，我们曾经听外婆描述过，当我们能在摊子里找出这样东西时，都欢快地大叫起来。
　　外婆看着我们这样兴奋，也十分开心，便不停地吩咐外公付钱买下我们喜欢的、抚摸过的、盯着不放过的任何东西。

　　我想，那一次我们一定花掉外公身上不少银子，我记得后来那晚在投宿的时候，外公对外婆说：“照今天这样买下去，咱们怕是用不了多久就得风餐露宿了。”
　　我怔怔地看外婆，外婆低头抚着我的脑袋，又看向立在一旁不停吹着手里风车的彤心，轻声语道：“你难道忘记你孩子的时候了吗？我还记得，我与表姐第一瞒着师父偷偷下山玩的情景，在我们眼里市集上的东西都是那么惹人喜爱...唉！一切恍如昨日，表姐却已作古，我亦老矣！”
　　外公正欲应对，彤心在旁听着，已抢先问道：“外婆小时候也喜欢这些东西吗？”说着，把手里的风车高举到外婆面前。
　　外婆微一俯身，对着轻轻风车轻轻一吹，笑道：“外婆小时候最喜欢玩风车了。”
　　彤心拍着手，笑道：“我也最喜欢！哎！要是娘在就好了，我听娘说，爹爹也曾经给她买过一个风车，她也好喜欢的。”
　　彤心脱口说出此话，说完连她自己也愣住了，神色变得黯然，低下头，轻轻道：“我忘记了，娘再也不会跟我们在一起了。”

　　听了彤心的话，我心里猛得一酸，泪水禁不住流下。
　　对年幼的我们，失去了娘，真的意味着失去了一切，一想到我们再也不能依偎在娘的怀抱里撒娇讨欢，这世间还有什么事物能令我们永远地快乐无忧呢？
　　外婆把我与彤心搂在怀里，哽咽地道：“彤儿，心儿，你们还有外婆，你们是外婆的宝贝，是外婆的乖囡，外婆会永远跟你们在一起的，别哭了，乖...”
　　外婆嘴里虽这么说着，自己的泪却也流了下来，滴在我的颈上，湿湿凉凉。

　　接下来的几天，外公外婆都很小心，谁也不多说一句‘无关紧要’的话，就怕又无意地提到娘，触及到我与彤心的‘伤处’。
　　可是，娘不在了，对外公外婆来说，何尝不也是一种伤重难言的痛呢？
　　若干年后，当我真正了解到自己身世及家族历史的时候，我再回想娘去世之初的情景，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外婆的满头乌发会在一夜之间变成缕缕银丝，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那阵子，我一心以为我与彤心就这样一路平平顺顺，跟随着外公外婆回江南，当我们回到那个向往已久的家后，我们就会开始过外婆所说的‘大家闺秀’的生活了。
　　可是，我们谁也不曾料到，正当我们离杭州还有十天的路程时，我们意外地遇到了一个人，从此，一切‘如意算盘’皆被打乱。
　　不过，我并不怨，也不悔！
　　因为，如果没有那个突然出现的人，我想，我这一生会太过于平静，甚至是乏味了。
　　那个人，法号‘慧真’，我的太师祖婆婆！

　　2007.1.14 22: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