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开》叶非衣

82、章八十 招魂

　　回行馆后，隶祀和凌琰回房歇下，齐霁也寻了个空房小憩了一会。待天大亮后，三人吃了点东西，然后再去韩王府。
　　进了大厅就见几个家臣都在，崔闻行礼后，问：“可有进展。”
　　“有一点。”
　　崔闻笑了笑，又问：“听说几位昨夜并没有住在行馆？”
　　隶祀一愣，心想这帮人倒是盯着紧，不过应该没有发现他们去了哪里才是，不然现在也不会这么一副态度。“我们灵媒和鬼怪打交道，夜里行事比较方便。昨夜出去不过是追查韩王的下落而已。”
　　崔闻听罢，虽依旧觉得蹊跷但转念一想隶祀说的也颇有道理。夏阳家的行事方式他是不明白，鬼魅一事多有不祥，他从来也都是能避就避。要如何打交道自然是完全不清楚，当下安慰自己也许是多心了，况且这几人就算有什么事瞒着大伙也不会是对韩王不利的事。
　　“崔大人，韩王薨时身上所穿的衣服可还留着？”
　　“留是留着。不知有何用处？”
　　“招魂。”隶祀解释道，“盗贼搬走了韩王的尸体，就算没有离开景都寻起来也不容易，况且时间有限。如果不能让盗贼说出地点，那就只能问问韩王自己了。”
　　听了隶祀的话，众人都觉得背后一凉，招魂在他们看来太过神秘离奇，平日里就算听过也没有真的见识过，如今夏阳家的灵媒说要招了，看来是真的要把韩王给请回来了。
　　“大家不用担心，把衣服给我，我会处理好的。各位大人若公事繁忙，请自便。”
　　大家一听，让婢女取来了衣服，陆陆续续各自散了。
　　崔闻是最后一个走的，他拍了拍齐霁的肩，低声说：“先不说鬼魂什么的，光是王爷那脾气，知道自己身子不见了，还不……齐大人当心些……”
　　齐霁应了一声，无奈道：“这一次，怕是要被他拆经卸骨了。”
　　崔闻当齐霁说的是弄丢尸体一事，叹了口气，让三人都多加小心，摆摆手走了。
　　带着衣服，齐霁领着隶祀和凌琰到了南城门，跟守城的侍卫打了招呼后，上了城楼。城楼上风大了些，吹着旗子沙沙响，挂着白布的杆子在阳光下说不出的刺眼。
　　齐霁眯起了眼睛，看了白布许久，才对一边的侍卫道：“把布拿下来，挂这件衣服上去。”
　　侍卫虽有疑惑，可也不敢多问，照齐霁说的做好之后，又按隶祀吩咐的取来了一个矮案和一只香炉，行了个礼下楼去了。
　　隶祀和凌琰一起调整了矮案的位子，放在了挂衣服的杆子的斜后方，摆放好香炉。隶祀看着天空，留心计算着时辰，待过了正午，才取出了三柱细香，插于香炉中，口中低声念起了口诀，取小刀划了中指，以血代火，那香竟燃了起来。隶祀煽了煽，三屡紫色细烟并作一股往南方飘去，很淡很缥缈。
　　齐霁站在一旁看着，季桓承的衣服挂在杆子上，随着风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这风比他们刚上城楼那会已经小了不少。可这风明明是东南风，烟却完全逆风而行，直指南面。
　　“这香是用来引魂的。”隶祀停止了念咒，走到一根柱子边坐了下来，“韩王看起来是进景都前一天死的，但看尸身的情况，很可能在那之前，魂就已经离体了。只留着魄和吊着一口气，有反应有知觉，但没有思想，大伙只是当他没死罢了。魂应该还留在南疆。客死他乡的人，魂会找不到回家的路，成了孤魂，引魂香是给他们指路的。”
　　凌琰走到隶祀身边也蹲下了身，从水壶里倒了些水给他，道：“休息会，等下有的忙了。昨夜就没睡，不如眯一会，有情况我叫你。”
　　隶祀喝了水后，低低应了声，走到城楼的小厅里躺下休息。凌琰帮他盖好毯子后，拿了两把椅子出来放在矮案边：“过来坐会吧，我知道你是睡不着的。”
　　齐霁闻言也就坐下了。
　　“其实引魂原先也没那么累，平时用的都是专门的引魂香，有很强的力量，对灵媒来说可以减轻不少压力。我们出来没带那些，现在用的很普通，你也见了，是用隶祀的血点起来的，而且南疆太远，全靠他灵力撑着逆风而去，因此会比较累。”凌琰说得很轻，就怕吵醒了隶祀。
　　齐霁看着那紫色的烟远远飘去，他知道，这烟能带着那人回家，很快，那个人的魂就可以回来了。想着想着，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半响，他对凌琰道：“快乐啊幸福什么的，抓得到的时候就绝不要松一下，真的，只要松了一下，就可能永远也抓不回来了。”
　　快日落的时候隶祀起来了，出来看了看状况，香烧了一半，紫色的烟还是若有似无。
　　“他跑得倒挺快的，看来迷路迷得火气不小啊，就想着冲回来宰我们了。”隶祀指了指香，对齐霁道。“香烧完的时候，他就到家了。估摸着时辰，亥时前肯定能到了。”
　　三人用了点侍卫送来的晚餐，静静地坐着等。三月半的夜，黑得很快，不多时，整个景都就点起了灯，城楼上挂着白色的灯笼，随着夜风，看起来十分凄凉。
　　香越来越短，隶祀也不再坐着，起身开始准备。南风渐渐大了，齐霁觉得自己似乎是听见了飞沙走石的声音。凌琰拉了齐霁一下，示意他站到背风处去。齐霁摇了摇头，他想在这里等着，等季桓承回来。
　　风更大了，吹在脸上生痛，周身泛起一种说不出的寒意。隶祀一遍接着一遍念着咒语，一阵大风袭来，隶祀的发带一下子就吹散了，长长的银发被吹了起来。一眨眼间，风又止了，齐霁看见挂在杆子上的衣服一沉，静止不飘了，而细香，也在那一刻“噗”一声灭了。
　　“他回来了……”
　　听到隶祀的这句话后，齐霁笑了，他走过去看着那件不动的衣服，低声说：“终于还是回来了呀，居然找不到回家的路笨蛋啊你，真的笨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