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惊魂路》贺兰卿

2、相遇-2

　　身上挂着的东西已经清理得差不多，齐封举起双手在嘴角抽搐不止还算冷静的少数几个人面前转了个圈，示意身上没有伤口。

　　随着齐封清理的动作，邵涵已经相信这是个人，还是一个相当聪明的人。

　　但是随着这个人展示的动作和靠近的脚步，他真心不能接受！

　　把丧尸的脏器什么的挂到身上COS丧尸？

　　我……我擦，这是需要多粗的神经和多么大无畏的精神才能做到的事情？！

　　“你们看到了，我身上没伤口。现在的重点是他吧？”

　　努努嘴示意还坐在地上同样大吐特吐的人，齐封转移了众人的焦点。

　　他恶心是恶心了点，好歹还是个人。地上坐着的这个，待会还是不是人就不好说了。

　　众人的注意力重新被拉回地上被抓伤的男人，后面围上来的人听到他被抓伤后，立刻倒退好几步，即使眼中有着不忍，手中的武器仍然摆好了架势。

　　坐在地上的人面对如此明显的敌意，知道再怎么挣扎这群人都不可能收留他。男人茫然的坐在地上，不再恳求也不再出声。

　　“走吧，这里没屏障，我们又坐了这么久，不能呆了。”宋波拽了拽郑哥，他知道郑哥心肠好，但是被抓伤的人带着就是一颗定时炸弹，他们不能为了同情一个陌生人就把自己的亲友置身危险当中。

　　人，说到底都是自私的。

　　郑哥犹豫了一下，知道宋波说的没错。示意身后的人收好武器和东西，走了两步又转回来，把他手里的匕首放到坐在地上依旧静默的男人身边。

　　“这个……发病的时候插到头里面，就不会变成那种东西了……”

　　虽说好死不如赖活，但那样活着，换做是他，宁愿去死。

　　“谢谢。”嗫嚅的吐出两个字，男人的脸上勾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这世界什么时候开始，需要向把凶器留给自己的人道谢了？

　　不过……也许真的死了比较好吧。起码自己不会变成那种怪物，那种把自己的老婆孩子都撕成碎块的恶心东西。

　　硬下心肠，郑哥挥了挥手，已经收好物品的人们顺序朝着林子里出发。七八天的出生入死，大部分人都开始麻木。一路上他们抛弃了很多人，有一开始逃亡就结伴的邻居，有后来加入的陌生人，有自己的兄弟朋友，还有自己的一生伴侣。

　　这个末世，谁知道下一刻自己会不会被别人抛弃。

　　邵涵和新加入的齐封走在队伍的最后，跟队伍保持着一种不远不近的距离。齐封虽然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丢了，但他抹在衣服上的丧尸血以及脓液的恶臭还是一阵阵传到邵涵的鼻端。

　　邵涵嫌恶地瞥了这个新加入的男人一眼，脚步落后两步想避开他，没想到旁边的人脚步也随之慢下来。

　　“你们准备去哪？”

　　“……”

　　齐封扬起自认平时最得体的微笑，连个冷眼都没换来。

　　邵涵僵着脸，简直濒临暴走边缘。经过众多生命验证了丧尸的听力有多好后，大家走路的时候都避免交谈发出声音。即使必要的交谈也是靠得极近类似耳语。但是旁边这个男人显然并不清楚自己的杀伤力有多大，随着他的靠近那股子恶臭更浓郁的朝邵涵鼻子里头钻，刚刚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恶心感又冒了出来。

　　“呜。”咬牙忍住呕吐的邵涵想推开齐封，长久养成的习惯又让他不想碰触其他人的身体。心里一遍遍自我催眠，不能吐，不能吐，吐了就没东西吃了。当你鼻子坏了闻不到！

　　邵涵强忍的呕吐声终于提醒了齐封，他抹着这一身到处窜，嗅觉早被虐失灵了。尴尬的想摸鼻子，低头瞅着手指头那颜色，自己都有点下不去手。

　　“抱歉，没带衣服。”

　　齐封嘴上说抱歉，人还是不离邵涵左右。

　　他也不想啊，他两手空空没有携带任何物资加入队伍，其他人避之唯恐不及，生怕搭上话就多分一份物资出去。他很莫名的就被抛到队伍的最后和这个明显跟队伍格格不入的男人呆在一起。

　　开玩笑，即使是队伍尾巴他也得好好抓住。他可是很多天没有好好休息过了，再不进人堆里混一觉，他铁定会死于睡眠不足！

　　“你们准备到哪里过夜？”

　　目前最重要的问题是打听出他们的目标，脸臭就臭吧，能有人守夜好好睡一觉最重要！

　　“……”

　　如果可以，邵涵很想像收拾丧尸那样一棍子给这人抽过去。这人到底有没有自觉？他知不知道他忍吐忍得很艰难！

　　棕色的背包被暴力地丢到地上，齐封愣楞的看着邵涵在包里翻出一条裤子一件毛衣丢到他脚边，冷冰冰的声音随即响起来：“换了衣服滚远点，想打听消息问郑哥。”

　　我不是想要衣服……

　　齐封欲哭无泪，他只是想知道他们还要走多久，他才能睡觉！

　　这……能有件衣服换也好，自己对这身乱七八糟也快忍到极限了。望着拔着长腿走得飞快宛如避瘟疫的邵涵，齐封弯了弯天生的月牙眼。

　　换得一身清爽，再借助雨水随意清洗了下，齐封恢复了原本俊秀的容貌。即使在末世，一副好看的皮囊也还是有利的。这次他很顺利的混到前方的队伍人群中，打听到他们准备前往B市寻求庇护。

　　至于今晚的休息地点，这片林子出去后能通到属于他们逃出来的G市的拓展新区，新区是市政府去年初才开始规划建设的，原有的房屋已经被房开收购拆迁了大半，新房还没建起来，少有人烟。他们准备找个比较完整和隐蔽安全的房屋，至于什么时候能找到只能听天由命。

　　余下的路途比较顺利，居然一只丧尸都没有遇到。他们在天黑之前找到一栋门窗都还健全的两层小楼，小楼外围还有一圈一人高的围墙和一道挺坚固的铁门。

　　队伍里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这是他们这么多天来找到的最好的一个地方了，通过白天的情况来看这里的丧尸很少。又有围墙和门窗，比起前两天躲在残垣断壁下的安全性高了很多。

　　更让队伍兴奋的是他们在后院的角落找到一口被石板盖住的井，水位虽然低了点但水质清澈甘甜，胆大的喝了两口，过了会其他人见没什么事立刻争先恐后地抢起水来。

　　他们一路都在城市和城市边缘行走，贯穿城市的那条河早在丧尸潮爆发前就充斥着各种垃圾和生活污水，况且他们并不清楚水会不会传播丧尸病毒，根本不敢取用那条河道的水源。饮用只能依靠出逃时带出来的少量纯净水和雨水，如今能有一个安全的住处和一口井，这个幸福来得如此突然，让所有人都开始有些忘形起来。

　　忘形随之而来的就是纠纷。早有人忍受不了身上的污秽，喝了井水就在旁边擦拭。排后的人生怕别人擦拭下来混着丧尸□□的脏水淌回井中，天知道那些鬼东西喝下肚会不会让人变异！一片因争夺水源而爆发的吵嚷声在小小的后院迅速扩大，演变成肢体冲突。

　　郑哥无奈的用言语安抚着横眉怒目的众人，但情绪激动的人谁都听不进去。宋波眼看情况就要失控，一把将手上的铁棍重重砸上地面，‘吭’的一声巨响，纷杂的人声终于被压下去。

　　“吵什么吵，怕丧尸听不见是不是！一个个排队喝！要擦身体的回屋去！”

　　听到丧尸两个字，沉浸在激动的人们终于冷静下来，根据宋波的安排取好水各自占了房间开始休息。从头至尾冷眼旁观的邵涵等井边没人了，才去取了水，在一楼找个角落生活煮他今天沿途摘来的野菜。

　　这个队伍，估计呆不下去了吧。

　　貌似盯着沸水发呆的邵涵心里已经在盘算后路。今天闹完这出，一点隔阂没有是不可能的。就这队伍的素质，想活着到达B市的几率大概是百分之零点一。

　　但是一个人独自上路，在没有热兵器的情况下，他没把握一次性能对付两只以上的丧尸，寻找补给的难度太大。纯靠野菜什么的补充不了每天大量消耗的体力，没有体力再遇上丧尸，基本就是羊入虎口，尸首无存。

　　再说……这锅里的东西怎么看怎么倒胃口，简直是猪食！

　　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拐着弯儿骂自己是猪的男人虎着脸把锅里煮得稀烂的野菜往嘴里塞。虽说在野外工作吃野菜也算平常，但那时候背包里各种罐头调料样样齐全，加上野菜的清香叫锦上添花。如今罐头类食品已经跨入奢侈品行列，再没点调料，野菜咀嚼后的苦涩味遍布味蕾，本来饿极的胃遇到这清水煮野菜，胃酸也自动收敛许多。

　　再不找点补给，谁受得了天天吃这个！

　　“哥们，我这有路上采的蘑菇，要不要？”

　　一只爪子拍上邵涵肩膀，笑得眉眼弯弯的齐封无视邵涵僵掉的动作自来熟地坐下，另外一只爪子摊开，现出几个蘑菇。

　　我说今天怎么一个菌类都没见着，原来是你小子在前面采光了！

　　“睡了一觉，舒服多了。”

　　自动忽视邵涵杀人眼刀，齐封伸展下手脚。早在到达休息地的第一时间他就冲进房里找个角落开始睡，后院水源引起的喧闹他不是没听见，不过刚加入队伍他自认还没资格去管这事，他也不想管。趁今晚睡个饱，明天再说明天的事。

　　“你有菜，我有蘑菇，咱们凑合一顿怎么样？放心，我今天摘蘑菇之前手用雨水洗过了。”

　　自说自话的齐封不等答应就将洗干净的蘑菇朝水里丢，也不知道他藏哪儿，左翻右抓，丢进去的蘑菇足有二十来个。

　　都是可食用菌类，这个公子哥还不算太废柴。邵涵对着锅里飘荡的蘑菇下个结论。

　　齐封又绕了一圈，把蹭来的半包方便面佐料倒进锅里，随着水雾升腾锅里终于飘出阵阵香味。邵涵刚才收敛的胃酸前赴后继的又涌出来，将他对齐封自来熟的怒意暂时压制下去。

　　“白天没自我介绍，我叫齐封。”齐封大方的伸出手，意料之中的没有任何回应。

　　齐封耸耸肩，觉得自己挺无趣。之后两人不再多话，菜汤下肚暖意涌来，邵涵再也支撑不住，抱紧背包蜷在屋角沉沉睡去。

　　齐封听着周围均匀的呼吸声，将火光压到最小，随时挂脸上的笑意在黑暗中消失无踪。

　　不知道晴晴现在怎么样了。

　　怎么也得拐上几个人才有把握救出晴晴，要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跟他淡定的混在丧尸群里COS丧尸，随时应对丧尸敏感的嗅觉和时不时的落雨，真心不现实。

　　军队已经放弃G市，市里的各大警局也被丧尸攻陷。警察是不能指望了，事到如今只能找几个身手敏捷的一起行动。不过时至今日，还有谁愿意在无利益的前提下冒被丧尸分尸的危险去救一个素昧平生甚至生死未卜的孩子？

　　走一步看一步吧。齐封叹了口气，压下心底的担忧，强迫自己再度沉入睡眠。

　　一夜无事，睡醒的众人聚在一起，又产生了分歧。有人提出在这里多呆两天。整晚毫无意外的睡眠与之前提心吊胆对比犹如天壤之别，安静的环境、完整的小院、围墙以及那口井都让人留恋不已。有人要求立即向B市进发，这里目前虽然没有发现丧尸，但新区与旧区的距离不远，这个小院的围墙仅仅是普通农家堆叠起来的，一旦遭遇市区游荡过来的小股丧尸，后果可想而知。

　　经过争议协商，两股意见终于达成一致，在小院多休息一天。一则经过几天逃亡，大伙都疲倦不堪，前方不清楚是否还有同样的环境让人休整，二来众人的食物已近告罄，有人今天连早饭都没吃上。新区既然在拆迁肯定有工人住宿吃饭，这里地广人稀，即使有丧尸只要不成群他们还能解决，打不过也可以跑，比冲到超市面临凝聚的大股丧尸要安全得多。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他们需要找几辆车。徒步到B市是准备和丧尸比赛马拉松的节奏？他们又不傻！逃出市区后道路拥堵情况已好转很多，如果能在附近找到车辆他们就不必转到高速公路，用膝盖想也知道B市出城的高速路肯定全部堵塞，六车道满满的车和人意味着什么，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