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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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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华风并没有回风苑,而是随着楚陌进了他房内。毕竟楚陌是因为救他而受的伤,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关心一下他的伤势。
因着楚陌伤在左臂偏上的位置,袍袖太紧有些卷不上去,最后只能把这碍事的外袍中衣都脱下。
华风站在一边,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眼角余光瞟到楚陌的手已经放在最后一层衣服上,顿时涨红了脸颊:“等……等一下,你还脱?”
楚陌还没说话,反倒是一旁的逐浪很不赞同的看向他:“自然要脱,否则怎么上药?”
华风尴尬一笑连忙遮掩:“有道理,我就是觉得天气寒凉,若一不小心感染了风寒便不好了。”
“寒凉么?”楚陌的声音蓦地响起,带着一丝戏谑,“爷怎地觉得你满脸通红,额上轻汗不断,你热?”
他有脸红出汗么?华风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果然触手微湿。
“你都热成这样,爷又岂会冷?”话音未落,他已继续手上的动作,一把将里衣脱下,“动作快些,折腾一夜爷要休息。”
“是。”
逐浪的动作果然够快,从腰带间迅速摸出一个淡蓝色的小瓷瓶,拔开顶端红色的塞子上前一步就要把药洒下。
华风虽然不敢看他赤裸的上身,但将目光集中在他伤口一处还是可以的。整个手臂都已被血迹染红,伤口在血迹的覆盖下已经看不清有多深,但他知晓在那样以命相搏的时刻,挥下来的刀定然贯了最大的力道,所以他的伤口恐怕……
“很深。”下一秒,逐浪直接给出了答案。
华风的心顿时提了起来:“那怎么办?不如送去医……”院字终于在溜出嘴边的刹那被他咽了回去。
“少见多怪”逐浪很不留情的送他一句,“比这再严重千万倍的伤王爷都受过,也就只有像公子您这样娇贵的人会觉得严重。看你那样子,好像当真担心我家王爷一般。”
“……”华风终于知道,无论是逐浪还是逐月,都是不喜欢他的。可是不喜欢总要有个理由,而且重要的是让他们不喜欢的事情都是以前她没穿来时这个身体真正的主人做的。被这样讨厌,于他来说很是冤枉。
但他已顾不上什么冤不冤枉,因为逐浪已经拿着药瓶打算直接倒在伤口上了,他不可置信的上前连忙拦住他:“你就打算直接把药倒上去?”
“不然?”
不然你个大头鬼!华风心里暗骂一声,抢过他手中的药瓶:“伤口不清洗会感染的。”这么简单的常识连他都懂,怎地逐浪就不懂?眼见逐浪还是没什么反应,他无奈的吩咐,“你去打盆清水来,把帕子沾湿递给我。”
“这……”逐浪不确定的看向楚陌,待见到楚陌轻轻一点头时才不情愿的走了出去。
“你打算亲自为爷上药?”
“是。”
“你确定?”楚陌唇角唇角勾起了抹弧度,带着回忆的感觉淡然道,“当年指着爷说要杀了爷的人如今连爷伤口感染都要担心,爷是不是应该受宠若惊一下?”
华风仔细品了一下他的话,看来楚陌和以前的那个他果然孽缘深重,但这一切与他无关。于他来说,楚陌不过是今夜救了他的人罢了。不过……
“你要是愿意表现的受宠若惊一下,我也不介意。”
逐浪回来,按照他的话把帕子递给华风。华风接过,低头很是仔细的清理着楚陌伤口附近的血渍,小心翼翼的动作再加上习惯上从口中吹着凉气为他止痛的样子都让他有那么一瞬的怔愣。
烛光下,华风分明靠的那样近,眼前的他分明那样清晰。可楚陌却觉有那么一刻的恍惚,似乎透过他看到了另外一个人。那个人他不曾见过,几缕发丝遮掩了的精致侧脸,淡雅仿若女子一样的人。待他想要再看清楚时,华风却猛的抬起头来问道:“疼不疼?”
眼前是独属于华风的那张略带阴柔之美的脸,楚陌自嘲一笑:他怎会将华风看成别人?
“好了么?”
“没……”就差一步,差最重要的一步。华风拿着药瓶几次想将药倒出,可手却颤着一点药也倒不出来。那么深的伤口,直接倒下去应该……很痛罢。
楚陌见他的样子轻嗤一声,直接伸手拿过他手上的药,药瓶倾斜直接倒了上去。
华风眼看着白色的药沫准确的落在伤口上,可楚陌却连眉头都不曾皱过一下:“包好。”
逐浪绕过站在前边发愣的华风,动作麻利的将楚陌的伤口包好,而后简单的道了一句:“王爷早些歇息”后便退了出去。
楚陌将衣服穿好,回过身来见华风扔在那里:“爷要休息,你……”
华风愣愣的指着他的伤口处:“不疼?”
肯定疼死了罢。孰料,楚陌的一句话直接让他发现自己是在浪费感情。
因为楚陌说的是:“雪池特制的金创药,敷上后伤口只会有一股清凉,你难道忘了?”
“……”原来根本不疼……华风默了默,脚步偏转就要离开,可在前脚刚踏出门时突然想起了心中的那件大事。
“楚陌太子妃有危险,如果你的伤口不碍事,你可不可以今夜潜进宫一次?”
楚陌全然没料到他会说这样的话,直接反问:“两个问题,第一,你怎会知她有危险?其次,为什么她有危险,爷就要潜进宫去?”
“第一,我就是知道;第二,太子妃不是你的心上人么?”
华风觉得楚陌此时的脸色可以算得上既复杂又难看,当然这种脸色所带来的后果就是……“你哪只眼睛看到爷喜欢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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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守卫森严,诸多禁卫甚至是从楚陌麾下的挑选出来的。这些人经过楚陌的训练甚至随着他一起出生入死,能力更非普通的士兵能敌。所以在这宫中,就算是是鸟毫无声息的飞过都不可能逃过他们的视线,更何况是人。
可是,偏偏有人能够借着这黑夜,轻松的翻过宫墙,敏捷的躲过所有的禁卫,从从容容的落在太子宫的房檐上。宫中一如既往的宁静。楚陌弯腰坐在上面,撇了撇嘴道:“真是奇了怪了,爷怎的会相信他?”
就因为华风那家伙的一句话,他竟然还真屁颠屁颠的潜了进来。当然,如若岳雪梅安然无恙的躺在床上睡觉,那么待他回去,华风也就不用睡了。想到此处,他冷哼一声,随手掀了房顶的几块瓦片。
顺着瓦片的空隙向下望,烛光摇曳的寝宫内昏黄一片,宽大的床上空无一人,就连被子都不见铺开过的痕迹。月已上中天的时辰,楚陵不再或许他可以认为是在书房废寝忘食的为民解忧,可太子妃为何会不在?
她不在这里,又能在哪儿?
楚陌目光一凝,随即起身向前走了两步后蹲下,仍旧揭开了两块瓦片,视线下方是寝宫的外殿,蜡烛已经熄灭,里面漆黑一片。分明是什么都看不清的光线,可楚陌却从腰间摸出了一个物事,向着下面的某个方向直射了出去。
布条断裂的声音被“砰”的一声掩盖下去。楚陌听到殿外值勤的宫女问道:“是什么声音?”
“好像是里面什么掉下来的声音。”另一宫女回答,“今日娘娘似是有些伤心过渡,不会是娘娘她想不开……”
楚陌听到这里,眼见着她们两个进了寝宫后,直接飞身离开了皇宫。
翌日清晨,华风还没睁开眼睛就蓦地想起来昨晚楚陌那副——就算你说出花来,爷说不去就是不去的模样。若他真的没去,那如今太子妃可安好?
“公子醒了么?”小红已经在门外问。
“进来罢。”华风翻身从床上坐起,目光有些紧张的盯着小红,轻声问,“楚陌可在府内?”
“王爷在前堂用餐呢。”
都在用餐了,那到底是去了还是没去?华风眼睛微转,继续问:“今日一早,宫中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消息?”小红反问后答道,“没有。”
有的时候没有消息就应该算是好消息。华风放下心来,身心舒畅的吃过早饭打算出去转转。转来转去突然转到了梅苑的门口。梅苑之前是否是空着的他不知道,总之自从逐月回来便一直住在这里。
如今想来他已有两日不曾见过逐月,也不知她被月事折腾的怎么样了,身子好些了没有。虽说逐月这丫头向来对他很不客气,但他却知晓逐月是个好人,所谓刀子嘴豆腐心或许就是她那个样子罢。
华风走进梅苑,梅苑的小丫鬟正在打扫庭院,见他来了整个人像是见了鬼一般:“华……公子,您到这里来是要做什么?”
他能做什么?自然是——“来看逐月。”
“这……”小丫鬟扑到他身前,伸开手臂护着身后的房门,“没有小姐的允许公子是不可以进的,这是王爷定的规矩!”
他也没打算要硬闯……华风甚是无奈的低头看她:“那你便去通报一声,我在这里等着就是。”
小丫鬟将信将疑的看了他一阵才犹豫的进去通报,不久后出来时满脸的不情愿:“小姐说您可以进去了。”
华风浅笑点头:“多谢。”
逐月红润的脸庞有些苍白,但一双眼睛仍如往常般晶亮。华风走到床前看着靠在床边的她,叫了一声:“逐月,你……”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
逐月竟这样聪明,连他想问她身子怎么样了都猜的出来:“那好,你说罢。”
“王爷没有杀他们。”
这……这同他想问的完全风马牛不相及!
逐月见他满眼疑惑不像作假,于是正了正神色,解释道:“我们下了药的酒被换掉,但你只喝了一碗便晕了过去,你怎么想?”
他能怎么想,不过就是两种可能——一是,他酒量浅;二是,换了之后的酒中也被下了迷药。
“没错。”逐月以为华风已经猜到,直接给出了答案,“成亲前夜王爷曾去过山寨,见了刚运回来的酒,听到山贼们说这才是明日要喝的酒,于是连夜将迷药下在了那里。”
逐月微顿,华风想起那夜他在房里等了楚陌一夜,楚陌没有去时他还觉得有些失望,竟不想……
原来,他是去了的,只是没来得及出现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