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无双》why3000

5、第五章：色魔

　　“红江飘千雨，紫楼扬万花。”
　　万花楼名虽万花，实际上并没有一万朵花。
　　万花楼其实是一幢酒楼，很大的酒楼。
　　甚至是中原最大的酒楼。
　　关于万花楼，有诗曰：
　　一楼有酒；
　　二楼吟诗；
　　三楼缝赌；
　　四楼看花；
　　五楼会朋；
　　六楼论剑；
　　七楼无人。
　　八楼有鬼。
　　如诗中所云，万花楼的一楼到四楼，常有知名的江湖侠士、文人墨客高谈阔论，吟诗作赋；而五楼六楼，则常有各帮帮主、门派长老来PK论剑和大搞掌门登基大典。说到这掌门登基大典一般应该是在本派举行会比较好的说，但是如万花楼的服务人员所述，“以操持三百年掌门登基大典的经验为最宝贵财富，努力为每一位顾客提供八星级服务”，万花楼所主持的掌门登基大典甚至比一些有多次举办经验的百年老门派更华丽更专业。“办掌门登基大典？到万花楼最好！”——久而久之，各门各派一有新主持人上场便到万花楼开掌门登基大典竟也成为了一种江湖习惯。而唯一能与万花楼抗衡的仅有前面说到的同样有两百多年历史的奇门堂众最爱去的有“红江飘千雨”之称的中原的唯一一家七星级酒店“中原大酒馆”。除了各大门派的佳丽云集外，很多江湖组织的大型交友联谊会都在中原大酒馆举行。这一楼一馆的竞争，打破了原本无序竞争的混乱局面，降低了价格，提高了服务水平，促进了中原酒店旅馆行业的良性发展，使无数江湖人受益。
　　那么，万花楼的七楼、八楼呢？
　　关于万花楼七楼，八楼的情况，只有这么一个传说并附诗一首：
　　万花万花，嘻嘻哈哈；
　　不上楼八，差事变好；
　　若上楼八，好事变差。
　　至于这首奇怪的诗到底是什么意思，万花楼七楼八楼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以后会提到。
　　简单介绍完万花楼的基本情况，我们回到正剧来。

　　万花楼虽然没有一万朵花，可是华丽的程度完全不在插着一万朵花之下。
　　亭台楼榭，白玉雕龙，即使是三楼“逢赌”这样的赌鬼汇集之地，也打造得好像白宫一样。
　　没有垂胸顿足，更无哭爹喊娘，甚至连个眉头都不皱一下，输个几万两像家常便饭一般，这就是在万花楼三楼“逢赌”才能见到的有型赌徒。
　　“这回可要连裤子都当上了！”赌鬼一脸哭相。
　　三楼“逢赌”的结构布局并不像一般的赌场一样，用一个大堂把各种各样的游戏包在一起，而是如情侣包厢一样，一间一间地隔开成很私人的场所。
　　“这里。”吴剑径直走到一间“逢赌小轩”前，推门而入。
　　赌鬼只好跟了进去。
　　进屋后，只见里面摆着一张白玉桌，桌前坐着一个约摸四十来岁的男子正在闭目养神。
　　吴剑和赌鬼的眼神落在了放在男子面前的赌具上。
　　那是五颗玉做的骰子和一个玉筒。
　　“请下注。”男子闭着眼睛着。
　　吴剑从胸前的衣服里拿出一个小小的东西，放在玉桌上。
　　这东西竟也是一颗玉骰。
　　“你想要什么？”男子睁开眼睛问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求与先生一赌。”吴剑道，“先生输了后，务必答应我一个请求。”
　　这还真有趣，竟有人没开赌就已认定输赢的。
　　而且还是在主场——要知道，这摇骰子可是主人家最拿手的好戏——是“色（骰）魔”最拿手的好戏。
　　每一个骰子有六个刻有不同点数的面，每个面撞击在赌具上所产生的声音都会有所不同。和诸多香港电影里的“赌神”、“赌魔”、“赌王”、“赌圣”一样，“色魔”能听出任何一面骰子撞击在赌具上面所发出的声音。
　　把所有的骰子叠成一叠这样的技巧对他来说也是相当简单的游戏。
　　不要说一叠，两叠三叠四叠五叠同样不在话下——因为这样便能摇出原本用六个骰子所无法摇出的点数。
　　其他很多想得到或想不到的花招，色魔统统信手捻来。
　　总而言之，骰子一旦落入色魔手中，便只能任由色魔施暴，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所以他在各大赌场和万花楼三楼“逢赌”骰界未尝有过败迹。
　　“色魔”的称号对他来说当之无愧，因为还没有人能在骰子方面能战胜他——对于这点色魔自己也从不怀疑。
　　此刻他还在打量着眼前的这两个特别的来客。
　　右边的少年相貌俊俏，举止彬彬有礼，富有绅士风范。
　　左边的怪蜀黍衣着邋遢，举止粗鲁，摇头晃脑，东张西望，品味和素质之低没有下限。
　　这两个人，要说存在问题的话，除了对比鲜明，还是对比鲜明。
　　除此之外，就看不出还有什么问题了。
　　可桌上的这颗玉骰明摆着告诉色魔，眼前的这两个人，绝对比他以前见过的任何客人都更有问题。
　　“我说，”赌鬼突然开口，“你开出来的一定是豹子！”
　　色魔心中一惊，居然有人在他还没动手之前就已经下定结果。
　　这个人到底什么来头，什么目地，什么地干活？
　　他猛将桌子一拍，五个骰子顿时从白玉桌被震上空中。
　　“咚咚咚咚咚！”色魔挥起玉筒将空中的骰子一个个接下，速度之快得甚至无法看清他
　　的动作；接着右手急舞，玉筒中的骰子被他摇出一阵阵狂野的脆响，片刻过后，只听“啪！”的一声，色魔用极酷的姿势将玉筒压在玉桌之上，然后慢慢地抬起头来，看着赌鬼。
　　“现在你还能掏出豹子来么？”色鬼的嘴角泛起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看来他对自己在□□的实力依然充满自信。
　　赌鬼咧嘴一笑，伸出手去将玉筒贴着桌子平移过来，往上一提，然后也学着色魔的样子
　　有模有样地摇了起来。
　　由于没有经过任何严格系统的美学和表演训练，赌鬼虽然很努力地想摆出一副发哥降临
　　的样子，怎奈还是花虎不成反类犬，硬是把发哥在《还我至尊》里帅到没天理的超酷形象给活活糟蹋了。唉，即生赌神，何生赌鬼。
　　赌鬼的样子虽然逗人发笑，可是色鬼发觉自己的掌心已在冒汗。
　　耍完之后赌鬼把玉筒往桌上一压，咧嘴笑道，“这局一定开豹子！”
　　色鬼发现自己的衣服都已湿透。
　　眼前这个邋遢大叔的身影竟已膨胀成不可逾越的高墙。
　　“我输了。”色鬼汗如雨下，惨然着，“你想要什么？”
　　“我要你不要再杀人。”吴剑道。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色鬼道。
　　“对于无影十三煞，我以前都是用简单直白的方法解决问题，”吴剑道，“现在想换一种比较温柔婉转的法子试试。”
　　“你为什么肯定我是你要找的人？”色鬼看着吴剑道。
　　“从你留下的凶器。”
　　“凶器？什么凶器？”
　　“这个。”吴剑道指着玉筒道。
　　“这就是地龙会的凶案中，会长□□所中之暗器。”
　　“□□受你暗算那天，身上穿着地龙会的特产地龙甲。”
　　“地龙甲的护体功效不弱。”
　　“但是杀手所发暗器之强劲，生生将地龙甲贯穿，直入□□体内。”
　　“众人发现，这个暗器竟是一颗玉骰子。”吴剑说着拿起桌上的骰子。
　　“如果我猜得不错，你每次作案后都会用气劲把被害者体内的玉骰震出，将其收回。”吴剑看着色魔道，“但是你没想到那一次地龙会的人会来得那么快，快得你来不及收回玉骰。”
　　“结果这玉骰便落到了我的手中。”
　　“这对于正在调查无影十三煞的我来说，无疑是最宝贵的线索。”吴剑道，“因为这万花楼三楼逢赌‘色魔’之名，实在是让人如雷贯耳。”
　　“但是天底下用玉骰的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色魔道，“演金堂，博胜馆用的也是玉骰子。”
　　“没错，你这里只是我此次调查的第一站。”吴剑道，“不过有两件事已使我确认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什么事？”色魔问道。
　　“常言道‘只有偏执狂才能生存’，这种牛人在某方面都会有一般人所不能理解的变态之处，我相信你也有。”吴剑指指桌上的玉筒，“我们知道，一副六个是骰子的标准配置，可你这副却只有五个。”
　　“你应该知道这会使你遭到怀疑。”
　　“但是这六个骰子是你的武器，相依为命多年，你已对它产生了某种情感。”
　　“因为这种情感，你并没有随便拿一个补进去，因为你非要原配的那个不可。这种感情就像……”吴剑略一思索道，“嗯，就像老婆。”
　　对男人来说，其它东西不是原装正品也能凑合着过，唯独这老婆不行。
　　就算嘴里说行，心里也是坚决不承认滴。
　　没有办法，这是一道横亘在中原所有雄性内心几千年的大坎，除了BL，全江湖的男人都走不过去。
　　除非女人不再把自己当专卖店货架上的名牌商品而是学会走下女王宝座自力更生艰苦奋斗说话中气十足得让所有挑挑捡捡的男人都去死，否则这种情况是决计不会发生任何根本性质的改变滴。
　　“其实我并不认为这是缺点，反倒觉得这是偏执狂的可爱之处。”
　　“因为我也有可爱之处。”吴剑说着突然神秘地眨了眨眼。
　　“所以，在我拿出这颗玉骰之后你便知道‘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既然知道我们是有备而来，你就不得不拿出十二分力气对付我们。”
　　“从你耍酷时在手指贯注的力道之强可以看出，将玉骰作为强大的暗器对你来说完全没有任何问题，”吴剑道，“这也符合我的猜测。”
　　色鬼不语。
　　“谈笑间，阴谋灰飞烟灭”——眼前这个少年的城府之深，已超出了他的想象。
　　“我有个问题想请教先生。”吴剑道。
　　“不敢当。”色鬼道。
　　“在下不才，虽然可以看出刚才那一摇里带了诸多精妙的变化，但却看不出先生到底摇出了什么？”
　　“你为何不问你身边的这位高人？”色鬼长长地叹了口气，“井底之蛙，井底之蛙啊！”
　　“先生是说在下吗？”吴剑道。
　　色鬼惨然一笑，神情慢慢变得凝重起来：“这位高人说必开豹子，我不敢怠慢，在指中灌注十分真力，刚柔并用，在骰子与筒壁的不断摩擦中，将每个骰子的六面点数尽数抹去。”
　　吴剑心中一凛。
　　话说这摇骰子摇出乱七八糟的点数电影里可是经常见到，有些人甚至可以把其中的某几个骰子给摇丢摇碎，这些功夫虽然不错，可真正牛逼的，如色魔这般能把骰子上面的点给摇没的就屈指可数寥寥无几了。如果把前者比做开枪杀害骰子，那么后者就是开枪把所有骰子的衣服都扒了人却还好好的，请问谁强？
　　而要达到这样的效果，无论是手指力道的变化、摇动幅度的控制，还是眼力、听力、精神力的同步协调等，没有二十年以上的功力和经验积累是极难做到的。凭着长久以来对骰子如痴如狂的沉迷和钻研，色魔为自己树立起了高度的信心，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人比他更了解骰子。
　　可是他没有想到，赌鬼刚才那轻描淡写的一摇就把他花数十年才建立起来的信心完全粉碎。他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相信这个世界上真有人可以达到赌术“无中生有”的化境，竟能运气成刀，力透玉筒，将已被抹去的骰子的点数一个一个又刻了回来。
　　说完这些，色鬼已满头大汗，衣服湿透，他知道自己遇到了一生都不可能战胜的赌中神话。
　　他终于明白这少年为何断定他必输无疑。
　　“这位高人，在下有一事想问。”色鬼战战襟襟道。
　　“随便问拉！”赌鬼道。
　　“请问……您有没有遇到过敌手？”色鬼头也不敢抬。
　　“一大坨哩！”赌鬼咧嘴一笑，指着吴剑道：“这小子刚刚才赢了我十二大盘！”
　　色魔只觉眼前一黑，要不是有多年铸就的坚强精神力的支撑，他只怕早已晕厥过去。
　　吴剑见色魔一脸打算出家的表情，便道：“先生刚才答应了我一件事，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色魔沉默。
　　“可惜我是杀手！”他黯然道，“除了赌，我还喜欢杀人！”
　　说罢，举起玉筒向自己的额头拍去。
　　色魔的手还没举到一半，赌鬼轻拍玉桌，面前的那颗玉骰就像流星一样从桌子上激射而出，“啪”的一声将玉筒击得粉碎。
　　“哎！”色魔惨然道，“我已杀人无数，现在连杀自己都不行吗？”
　　“不是不行，”吴剑道，“只是不想让你死得不明不白。”
　　“什么意思？”色魔露出迷惑的神情。
　　“经我调查发现，你喜欢在目标独自行动，远离众人的时候下手，因为这样不但下手容易，你也有足够的时间回收暗器。”
　　“而这样的时机，只有通过对目标极其详细周密的调查分析才能选出。”
　　“所以我相信你一定花了很大的力气，挑选了一个你认为有充裕时间动手和善后的机会来展开对□□的暗杀行动。”
　　“可是你没想到那一次竟仓促得连暗器都来不及收回。”
　　“对于这唯一的一次失误，你并没有想到其他什么地方去，而是把原因归结于自己的准备工作做得不够充分。”
　　“但是，”吴剑沉声道，“难道你从没怀疑过，为什么地龙会的人会来得如此之快，快得竟完全在你的想象之外？”
　　色魔沉默。
　　他的脸色开始变得奇怪起来，“你难道是说……”
　　“不错，”吴剑道，“无影十三煞里出了内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