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浮生》焉在心

2、算命先生

　　端木伯来势汹汹，少年哪敢停留，早拔腿跑了去。也不知跑了多远，此时轰隆隆雷声想起，天地一片黑暗，倏尔大雨倾盆而下。少年见前方路旁有棵梧桐树，便躲起雨来。雨势正猛，远近无人，来路雾气茫茫，不见老爹影子，心想老爹不知躲在何处避雨去了。未几这仅有的避雨处也被打湿，寒冷袭身，不停打着哆嗦，自己蹲在树根地下抱着大腿取暖，心想这雨怎就恁大？感觉一丝怪异。
　　这时望见东边道上一个忽黑忽白的物体缓缓移动而来，雨势太大，朦胧不清，少年心下叫道莫非遇到鬼物不成？突然听到那“鬼物”喊道：“算命来！算命来！能知前世今生，能测旦夕祸福！能夷横来之险，能解无妄之灾！”原来是个算命先生，天色暗淡加上大雨及身成雾，所以看到忽黑忽白的景象。等这算命先生走到近处方才看清，此人右手打着伞，左手执着竹杖，上面挂着旗子，写着“占卜算命”四个大字。算命先生很快走到树下，对少年道：“这位小哥，要不要卜个卦算个命啊？”
　　少年仔细看那算命先生，面容清瞿，剑眉凤眼，寸长乌须，仪表不俗，身着灰色道袍，一尘不染，在如此大的雨中行路，身上完全无淋湿之处，就连鞋子都干干净净。少年心下狐疑，莫非遇到了神仙不成？往这人来路看，雨水早已湮没地面，看不见脚印留下。
　　那少年疑问道：“你是神仙吗？为何衣服鞋子都是干的？”
　　那算命先生轻捋胡须，得意道：“不错！老夫就是神仙！自古东海蓬莱，仙家道君，灵丹妙药，长生不老，老夫正是那蓬莱神仙。”
　　少年曾听父亲提起过东海远在千里，蓬莱神仙也略有耳闻，只是人们茶余饭后的闲话谈资，心想这老人家只会诓人，问道：“敢问神仙大名？”
　　算命先生仰首道：“老夫乃易波仙人东方圣！”大有神仙傲世之意。
　　少年看此气场，不觉肃然起敬，正色道：“小子端木旭，前辈刚才说给我算命，怎么算？”
　　东方圣端详片刻，心下狐疑，拿出三枚铜钱，连仍六次，未能看出所以然。心道这少年可非同一般，又从行囊取出竹筷五十，大施大衍筮法，过去良久，所得一挂。
　　端木旭看东方圣蹙眉之状，心下不妙，问道：“前辈算得如何？”
　　东方圣盯着卦象，自言自语道：“怪哉！怪哉！”
　　东方圣话音未落，却见狂风大作，地面摇晃不停，心道不好，拽着少年纵身一跃，飞入树冠之中。端木旭心随一飘，感觉就要晕过去，低头一看，我的妈呀，怎么到树上了？莫非这算命先生真是仙人？刚要说话，东方圣做出噤声的手势，指了指漳河。
　　只见漳河中心河水如同开锅一般，冒个不停，狂风围着剧烈旋转，卷起了一条五丈高的水龙，乌云汇聚，天地更加昏暗，已经看不清远方。只见这水龙摇来晃去，超着岸边小路啪的一声拍打过来，水龙散去。道路上出现一个一丈来高的黑物，似人非像，四肢粗壮，肩宽五尺，如野牛一般，只是肩膀上平平，不见头颅。虽然没有头颅，却是呼声如雷，朝西走去，留下偌大脚印。
　　端木旭吓得脸色苍白，呆若木鸡，东方圣说道：“小哥怕了？”
　　端木旭才反应过来，结巴道：“谁，谁怕了？前辈，这是什么东西？妖怪吗？”
　　东方圣沉思片刻：“我也不甚清楚，莫非这世上真有河妖？我们跟上瞧瞧，要是河妖进城就不好了！”
　　东方圣提着端木旭向前飞去，二人远远地在后面跟着。二人双脚距地面寸余竟不下落，而且大雨也绕过身体落在一旁，端木旭吃惊不已，又问道：“先生莫非真是神仙？”
　　东方圣淡淡道：“老夫当然是神仙，只是这神仙也是人，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端木旭道：“修道升仙不是人们编出来的吗？怎会是真事？”
　　东方圣对这少年似乎颇有好感，或许是卜卦的原因，解释道：“真正成仙当然没有，但是那些仙门道法，延年益寿之术还是有的，比如这御风之术。”
　　“御风之术？”
　　东方圣缓缓道：“嗯，这御风之术是当年列子所创，列子参经悟道，天人合一，创造了这御风之术，用以周游列国，所谓列子御风而行，世人尽知。”东方圣稍微放慢行速，继续道“这御风之术说也简单，就是用内力在周围生成气场，既可以行路，也可以防雨，甚至可以防身。”
　　端木旭幻想要是自己也会这门高深法术那该多好，想去哪去哪，想打谁打谁，捉鱼捉鸟都不成问题，一下兴致勃勃，问道：“那会了这个岂不天下无敌了？”
　　东方圣哂笑道：“只会这个就能天下无敌，那这世上天下无敌的就多的去了，这御风之术也只是基础的功夫，你听说过庄周吗？”
　　“庄周？好像听老夫子讲过，庄周变成蝴蝶什么的。”
　　“不错，这庄周是道家集大成者，他深通道法易理，又根据自身对天地万物的理解，用一身修为创造了一门绝学。”
　　“什么绝学？”端木旭听得入迷了，心潮涌动。
　　东方圣看这少年很是痴迷，微微一笑，继续道：“这绝学便是‘逍遥游’。北冥有鱼，其名为鲲；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徙于南冥，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
　　端木旭听到绝学叫“逍遥游”，内心激动不已，又听到一堆听不懂的话，心里想莫非这就是武功秘诀，一时陷入沉思。
　　东方圣也未注意这少年所思所想，继续道：“这‘逍遥游’的厉害之处不仅能御风而行，而且能够变化成各种形态，如水里的鱼，天空的鸟，千里万里都能到达。”说到这里，东方圣心里忽然想到，莫非这个河妖就是人变成的？不对不对，若是人变的不可能行路如此之慢，况且这门功夫当今世上会的人并不多。
　　端木旭喜道：“那这庄周就是天下无敌了！”
　　东方圣笑道：“可以这么说，但也不完全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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