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夏长眠》红粉少年

27、暗度陈仓

　　“不……不是我……不是我害死你的……是……是……啊啊啊啊——”像是受了极度的刺激，前辈Ａ的惊叫越发的令人头皮发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只见那具僵尸听到此话，像是受到什么刺激般，突然身体灵活的双手掐住了一直在叫喊的前辈Ａ的脖子，想要置他于死地。
　　“不好！”苏尼塔医生放开了那扇逃生无门的门把，转身冲了回去，小志也像是终于回过神来，惊恐的向自己的兄长冲去。
　　一阵乱斗中，苏尼塔医生一脚踹开了想要掐死前辈Ａ的“僵尸”，小志一步上前拉住前辈Ａ的衣领，使劲的想将他拽回安全地带，但是以他的力量来看，显然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再加上前辈因为过度的惊吓不断地胡乱挣扎着，不但没有到达安全地带，反而把在前面与“僵尸”扭打在一起的苏尼塔医生绊倒了。我见此也只好快步上前，和小志一起努力的将他拽回来。
　　“僵尸”一脚踹在被前辈绊倒的苏尼塔医生的肚子上，苏尼塔发出了一声闷哼，蜷缩在了一旁。站在他后方的我不禁后脊一冷。果然，“僵尸”再次向我们扑了过来。
　　我被对方的举动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上前一把将前辈拉着滑行了一步，对方一下扑了个空。但是下一秒，它又再次跳了起来，灵活的像只被激怒的猩猩。
　　我拍了一把还在惊魂不定的小志，再次一把抓住了前辈的后襟，想拉起他一起逃跑。前辈Ａ手中却不知何时握着一把手术刀，胡乱的挥舞着。那具“僵尸”像是有所畏惧的身形一顿，然后抓起一旁的烧杯砸向前辈，打在了乱挥的手臂上，不受控制的手术刀一滑，狠狠地割向了他身后的我们。
　　空中随着白刃的反光一道血弧划过，我吃痛的猛的收回手，有些呆滞的看着右手臂上那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正潺潺的往外流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前辈的惨叫声不绝于耳，此时我的大脑中有些空白，在听到苏尼塔医生大喊了一声“不对，快住手——”后，那具僵尸终于直直的倒在了地上，不再动弹。
　　那具本该已经死亡了的尸体正潺潺的流着鲜血，倒在血泊之中。
　　本该已经死亡了的“尸体”，又死了一次。
　　惊慌失措的众人，终于在这一幕之后冷静了下来。
　　前辈有些劫后重生的喘着粗气，终于不再大吼大叫，只是呆呆的望着本来拿突然起水果刀向自己刺来的“尸体”一动不动的躺在血泊里，生怕那东西再次跳起来掐死自己。
　　“那……那张脸是……一个月之前因为手术事故死亡的哥哥的患者……我记得在和哥哥去对方的葬礼时看到过那个人的照片。”打破宁静的，是同样惊魂未定的小志。
　　“我……我……”前辈有些口吃的依旧望着面前的尸体，“不……不是……不是我……”
　　事情貌似从奇怪的尸体出现时，便往着更加诡异的方向发展，好像一个无穷无尽的黑洞，一层又一层的形成无尽的漩涡，让人怎么也摸不着方向。
　　“刚刚那个活蹦乱跳的尸体是个活人。”苏尼塔医生的声音有些沙哑，有些无力的看了我一眼，“白鹤，白鹤……”
　　我呆呆的看着这一片狼藉，有些反应不过来，四周到处都是被打翻的烧杯以及器械，橡皮管与手术刀镊子等散落了一地，地面上黑色的血液粘嗒嗒蜿蜒着，附着着内脏的碎屑，还有零星的肉块黏着在桌腿上，福尔马林的味道刺鼻的令人作呕。
　　“眠！”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我这时才意识到刚刚苏尼塔是在叫我，“眠，快点儿过来！”
　　我迟疑的看着他，有些犹疑，毕竟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太令人匪夷所思，而且苏尼塔刚刚说，那是个活人。
　　那么，就在刚刚，就在我们的眼前上演了一场血淋淋的凶杀案，被害人是想置我们于死地的“尸体”，凶手就是眼前这位险遭谋杀的孱弱医生。
　　这时我才发现，苏尼塔医生依旧痛苦的扶着胸部，像是受了很严重的伤。
　　“眠，先让我看看你的伤口。”苏尼塔医生貌似看出我的犹豫，开口解释道。
　　我悻悻的跨过依旧瘫坐在地上的前辈Ａ，绕过那具尸体靠了过去，用一只手扶起了苏尼塔医生。
　　我尽量避开了苏尼塔医生的视线，隐隐的看到了躺在我脚下的尸体。
　　“还是先看看‘它’吧。”我小心的将受伤的手臂从苏尼塔医生的手里抽了出来，示意要扶起他去看看那边尸体的情况。
　　苏尼塔医生神色一暗。
　　“不是说那是‘活人’么，放任不管的话，我们就都成了杀人凶手了。”看出他表情中明显的厌恶感，我继续视若无睹的开口，“怎么说，你也是医生吧。”
　　“你这么快就忘了刚才是怎么差点被掐死的了么？就算要求人，也要看看这‘东西’到底会不会神奇的再次‘起尸’，真是如此，有多少命都白搭。”苏尼塔医生口上依旧毫不留情，但还是跟着我的脚步费力的走到尸体旁边去，伸手测了测那具‘尸体’的脉搏。
　　“已经没有脉搏了，”他又伸手在尸体的颈部按了按，略显无奈地回头对我笑了笑，“不仅没有呼吸，也没有脉搏了，尸体已经开始变冷了。”
　　“变冷！？”瘫坐在对面的前辈A颤抖的出声，“不……不可能……尸体是……”
　　“你想说尸体是不会变冷的，”苏尼塔医生的眼神依旧很凌厉，像是有些鄙视着还云里雾里的前辈A，就差用往常惯用的语调讽刺的冷笑几声，“所以说，在这具突然跳起来想要‘复仇’的尸体被你在慌乱中乱捅几刀之前，他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
　　这句话，像是对在场的每个人的无情的审判，再次将实验室内的众人推向了死寂。
　　“但……但是……‘它’想杀我……”前辈的声音若有若无，好像到现在还无法正常的组织好语言来解释发生的一切。
　　“对……对不起……”前辈A像是想起什么般，颤抖的看着我。
　　耳边有轻微的‘刺啦’声闪过，有些像是电子信号受到干扰时断断续续的调频声音，让人想到了上个世纪80年代比较普及的调频收音机。现代的科技水平很先进，即使是在那个时代作为新时代宠儿的随身听、cd播放机也早已被淘汰，取而代之的是mp3之类的小巧的电子产品。
　　循声望去，在脚下的尸体旁边果然发现了不知道是谁在匆忙中落下的手机，屏幕正散发着蓝色的光芒。
　　因为是静音模式，周围的人好像都没有注意到。
　　我刚想低下头捡起手机看一看，苏尼塔医生却拉住我，冲我摇了摇头。
　　这时角落里响起了脚步声，刚刚经历过一场浩劫的众人神经还紧绷着，这些微的动静显然成了一种刺激。
　　“哈哈哈哈哈哈——”一阵刺耳的笑声打破了难得恢复的宁静。
　　从刚刚的混战开始便没有出现过的麻美有些冷酷的大笑着，让人毛骨悚然。
　　“果然是你吧，苏尼塔，你设计了这一系列的恐怖事件，就为了娱乐自己！你真是够了!”麻美像是断定了这是一场闹剧般有些疯狂的怒视着苏尼塔。
　　“这个人也没有死吧，这一切一定都只是假象。”
　　麻美的气场全开，几乎每句话都冷冽的刺激着在场的每个人，她一步一步的上前，像是准备慷慨就义的烈士。虽然，在此时此景下，大家可能更多的怀疑她本人是不是因为惊吓过度而神经失常，毕竟一开始，所有人包括麻美在内都看到了尸体的异变，以及屋顶上那诡异的黑色影子。现在她否定一切的态度，只会让人联想到她是因为不想承认事实而说出了以上的言论。
　　“哼，我已经说过了，这次不是我。”苏尼塔医生冷冷的看着一直把自己当做犯人的麻美，回口否定道。
　　“闭嘴。”麻美看样子不打算听从苏尼塔医生的解释，“苏尼塔医生你的‘恶行’可是在这所学院乃至医院内部都广为流传呢。”
　　就在麻美快要靠近尸体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又让所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本来寂静的走廊内响彻着一阵脚步声，不禁让在实验室内的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今天该不会是“尸体游行日”，刚刚才‘送走’一只，现在又来了一批吧。
　　“苏尼塔，麻美！是我！！你们怎么了？！从楼下就能听到这边的喊叫声！”门外的人大声的喊着，不停地敲着门。
　　我的耳边突然响起了一声叹息，像是有人终于放松了般呼吸了一口空气。回过头，身边的苏尼塔医生正好笑的看着我，终于放松般对着门外喊了句回话。
　　“我们被人锁在实验室里了，你用备份钥匙开下门放我们出去吧！”
　　突然而来的救援，让麻美也有些动摇，在场的众人像是忘记了刚刚所发生的一切，不约而同的向门口望去，透过那个窄小的玻璃窗子看着那个宛若神兵的人影。
　　小志一马当先的走了过去，有些焦急的等待着外面的人把实验室的门打开。
　　毕竟发生了那么多令人不适的事情，没有人想继续再在这个地方停留一秒。
　　“这具尸体要怎么办？”前辈A依旧有些惊魂未定，毕竟他才是这整件事件中最大的受害者：先是被不断地发生奇怪现象的无名尸吓得半死，又被突然出现替代了原来的尸体的“僵尸”险些杀害，最后甚至再次杀死了本来就应该已经死亡了的“尸体”。
　　“等到警察过来再说吧。”苏尼塔医生冷漠的回答，“虽然这个人可能是你杀的，但是毕竟你也是迫于无奈，我们会帮你证明你是出于正当防卫而过失杀人的。”
　　前辈A有些颓然的猛的低下了头，像是一根迅速蔫掉了的白菜。
　　此事如果入案归档的话，估计他的前程也一片渺茫了。
　　真是一个可怜的人。
　　有些时候，即使并非出于自身本意，人们还是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付出代价，这是自打人类社会文明建立之后，便被强制遵循的不变法则。
　　那些犯过过错的的人们，无一可避免的要接受惩罚。
　　如此残酷，大概才是人们口中所常常谈及到的，“命运”这一词汇的真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