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搞錯什麼了》芸溱

1、第 1 章

　　時為正午，客棧、食館門庭若市，把酒言歡打牙祭，在這歡愉的氣氛中有了雜音。
　　「兩位客倌，給你送燒雞來了。」一位姑娘將一大盤熱煙裊裊升起的肥美燒雞擺上桌，她是這家小食館老板的女兒，臉小大眼，看上去年紀尚輕，但其實已經是個大姑娘了，父女倆相依撐起這間小店，日子還算過得去，年過二六老大不小還未嫁人，都是捨不得放下爹爹一人。
　　「這燒雞值多少銅？」其中一位客人說著掏出荷包。
　　「用完餐再到前頭付帳，不然也可擺桌上……」
　　姑娘話都沒說完，那客倌便拉了她的手，眉毛挑了挑，眼神輕浮，假借付帳之名吃豆腐，姑娘深覺不被尊重，看向另一名客倌，只見他自顧自喝酒，姑娘便把手抽了回去，清點手中的金銅幣，將多出的用力拍在桌上撞擊出極大聲響。
　　那手腳不乾淨的客人應聲站了起來，「妳這是什麼態度！？」
　　在別桌招呼客人的爹爹聞聲上前，「客倌您別生氣，別跟小女一般見識，若客倌還需要什麼酒菜儘管吩咐，小店全都請客。」
　　爹爹說完必恭必敬帶著女兒退下，兩人躲在櫃檯中，竊竊細語。
　　「小薇啊，沒見那兩位客倌腰際上掛的玉珮嗎？這樣不識抬舉。」
　　那兩位客人的確腰上掛著相同的玉珮，官令形狀的翠綠玉佩，雕工精細，上頭雕了一個字，尊。
　　「王幫怎麼著？不懂尊重不配尊字。」
　　「噓，小聲些，會招麻煩的。」
　　吃豆腐的男子高聲喊，「我是看的起妳，還真以為自己美若天仙？妓坊隨便一個姑娘都比妳美上千百倍。」
　　小薇立馬回嘴，「去那種不乾不淨的地方，也難怪手腳不乾淨，別把你的髒污帶來我們這。」
　　「小薇！」父親大聲高喝讓小薇閉嘴。
　　男子起身就把桌給翻了，摔破了酒杯，杯裡的酒與碎陶片潑上砸上了隔壁桌的客人，他忍無可忍。
　　「你是識字的吧？在菜單上看見豆腐了嗎？想吃豆腐就別在這，這裡是吃飯的。」
　　一有人發聲當下便怨聲四起、噓聲連連。
　　「是嘛，就不能好好吃飯嗎。」
　　「欺負個姑娘家，是不是男人。」
　　「滾回你的妓坊啊。」
　　男子深感面子掛不住，丟下幾句狠話便倉皇離去，小薇笑的燦爛高聲喊謝，雜音終於消失了，舒適的旋律回來了。
　　小薇沒什麼心眼，就是心直口快了些，若是有人提醒不妥她便懂得反省適時收聲，常客、鄰居們都知道到她的個性，常常提醒她，不改可是要吃大虧的，怎知人們的好意提醒竟成真了，一來就是天人永隔。

　　「哎呀，今個怎麼沒開張呢？」
　　一對遠道而來的伴侶，想上門捧場捧場，眼見小店大門未開，姑娘眼尖看到連招牌都是歪的。
　　「不是收掉了吧？」
　　「怎麼會，從我小到大生意一直都不錯的啊。」
　　鄰居的三姑六婆見狀湊了上去，說是有人在店內鬧事，老板給捲了進去，傷的不輕，講到這裡婆婆媽媽們張望了一陣，輕語說，王幫的無賴吃小薇豆腐被打槍，懷疑乃挾怨報復。
　　那對年輕情侶深感惋惜，發出歎息，身後傳來富含磁性的男音。
　　「店沒開啊？」
　　眾人回過頭，對男子投以鄙夷神色便散去，男子不以為意邁開步伐往別處去覓食，完全沒有猜想到倍受鄙夷正是腰間掛的那塊王幫玉珮，也該是說早已習慣平民百姓對於王幫的怨對，男子一向抱著清者自清濁者自濁的態度，坦蕩蕩的活著。
　　男子走沒多遠就看見小薇迎面走來，他時常光顧是認得小薇的，但就不知小薇認不認得他，正思考著是否要上前安慰幾句，才發現兩人的目光對上了，小薇正一直線的走過來，就在兩人距離咫尺時，小薇猛然抽出髮上簪面露凶光朝男子撲去，男子馬步微紮，肘一抬擋下小薇揮來的手臂，一個手刀打在小薇腕上，疼的小薇握不住簪子叮鈴落地，然後鎖住小薇的雙手。
　　「疼，放手！」
　　「哪來的母老虎怎麼不好好關著，跑出來咬人？」男子雲淡風輕的說。
　　小薇張著那爬滿血絲的雙眼撕喊著，「王幫的人都該死！該死！！」
　　男子聽了鬆牽制小薇的雙手，小薇抓著被男子緊握發紅手腕，從她糾結的神情就能感覺到其疼痛，男子一本正經的對她說。
　　「究竟是王幫的人都該死，還是妳根本就不想活了？」
　　換作是別人，小薇可能已經被就地正法了，那便是王幫的作為，小薇被問的啞口無言，一臉癡呆的望著眼前的男子，嚎啕大哭，那哭聲，哭進男子心坎裡，男子知道小薇生性倔強，不輕易掉淚，如今在眼前這般花容失色，想必是她，失去了很重要東西，失去了她的父親。
　　男子默默站在痛哭失聲的小薇面前，不發一語，他知道身為王幫成員的自己，在小薇面前是最沒資格說話的，他選擇聆聽，在小薇哭泣聲的催化之下，男子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他一把扯下腰間玉珮，像是丟垃圾般隨手丟在地上，對小薇說。
　　「妳不踩它幾腳嗎？」
　　小薇抬起腳使力把它踢的老遠，看著眼前的男子，一邊用手拭淚，然後笑了。
　　「你當真要退出王幫？」
　　「幫裡一部分人的作為我早看不慣了，離開是遲早的，不過妳必須知道王幫裡還是有不少好人。」
　　「好人？我們從來不希望他們做好人，只希望他們可以出來管管事！」
　　男子面露無奈，攤了攤手，「光憑大老無法攬權，需要幫眾保住王幫之位，自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就為了這麼自私的理由！」
　　小薇衝著男子吼，男子舉雙手投降，「我已經不是王幫之人了，饒了我吧。」我最怕潑婦罵街了。
　　王幫成員有權有勢，享有朝廷官員之待遇，因此入幫審核嚴苛，男子在小薇面前退的如此乾脆，小薇便賣他個面子，好聲好氣的問起男子的名字。
　　「我叫程立晉。」
　　立晉？是間有名的豆花店呢，「你是在清大府那條街上賣豆花的嗎？」
　　被如此誤會立晉早習以為常，相當淡定的答說：「不，我家是賣麵的，來一碗嗎？我請客。」
　　小薇微微嘟起嘴，「讓我考慮考慮……」

　　這一天，我失去了無可取代的親人，卻也遇見了另一個人，這個叫做程立晉的男人。

　　「阿晉？阿晉！」
　　人群中，小薇拉開嗓子，高喊著立晉，毫無方向感的她最害怕隻身一人在不熟悉的環境，惶恐的東張西望，而此時立晉正蹲在屋簷邊竊笑看著小薇像無頭蒼蠅般團團轉。一名男子一左一右跟了兩名跟班，大搖大擺的走來，遠見小薇專心尋人未注意前方，卻也不肯一避，小薇好死不死一個轉身就撞進男人懷中。
　　「啊，十分抱歉…..」
　　小薇仰起頭，男子正俯視著她，面容嚴肅，散發一股惡虎之勢，小薇傻笑打圓場，其中一名跟班說道。
　　「姑娘，沒人教妳走路要看路嗎？」
　　「我在尋人所以沒有注意，真的很抱歉。」
　　小薇再一次道歉便要離開，，男人一把揪住了她的手腕，小薇當下覺得簡直不可理喻，不明白的問。
　　「我都只經道歉了，你還想怎麼著？」
　　立晉見苗頭不對立馬從屋簷上跳了下來，挺身擋在小薇與男人之間，並且抓住男人拉小薇的那隻手，嚴正的說。
　　「放手。」
　　男人鬆開手頭微仰，一股傲氣打量著眼前的立晉，「怎麼？她是你的女人？」
　　女人！？兩人清清白白，小薇深感貞潔出現危機，高聲駁斥，「才不是呢！」
　　立晉一手向旁阻止小薇衝上前，一手向前讓男人後退。
　　「得饒人處且饒人，別跟姑娘家計較。」
　　男人正盤算著是否該就這麼算了，這時小薇察覺了那三人腰間繫的王幫證明，又是仗勢欺人，一把無名火便升了上來，補了一句。
　　「是嘛！是不是男人！？分明就是狗仗人勢！」
　　王幫成員各各怒不可遏，「妳說什麼！？」
　　「甘願做狗還怕人家說嗎！」
　　「小薇！」
　　小薇不顧立晉阻擋又作勢要衝上前，立晉攔下她，輕語對她說：「交給我處理，妳只會把事情攪的更糟。」跟王幫硬碰硬，絕對不是個好點子。
　　男人依然是張藐視人的撲克臉，「這女人是你什麼人？」
　　「朋友。」
　　男人淡淡一笑，「在此奉勸你逞英雄就到此為止，這女人公然挑戰王幫權威，我在此必然要殺雞儆猴。」
　　立晉聽了呵的一聲冷笑，頭微仰，語調高傲，「對外殺雞儆猴，對內粉飾太平是吧？我也奉勸你，要在外面提殺雞儆猴，請在幫內先落實。」
　　「找死。」
　　男子出手跟班便也圍了上去，眼見三打一小薇方的高喊。
　　「打人啊！王幫打人啊！！」
　　人潮被街頭鬥毆與小薇的呼聲所吸引聚集，等察覺到時小薇以在人潮之外看不見立晉了，她試圖擠入。
　　「別光是看，快幫幫忙啊！」
　　「說要幫忙可究竟要幫誰啊？」
　　人群中，嘈雜若市，人們交頭接耳討論著。
　　「那還用說嗎……」好不容易擠出人群小薇差點趴倒在地，定神一看看，「咦……」
　　眼前的畫面讓小薇呆愣了幾秒鐘，只見男子的兩名手下已被打趴在地，立晉與男子一對一情勢完全佔上風，態度從容不迫，看上去像極了大人陪著孩子玩，隨時可以把男子撂倒。男子腹部重了一技重腳，再加上先前承受的攻擊，終於不支雙手抱腹蹲地，勝負已分，小薇開心的跳了起來，瞬間掌聲四起，男人四面楚歌，驚覺自己被陰影所覆蓋，仰起頭，見立晉正腰微彎俯視著他，對他伸出一隻手要拉他一把，這對男人來說，是他這一生最大的屈辱，猛力拍開立晉的手，男人自行起身，在噓聲中邁步而去。

　　好個程立晉，我吳天軍記住你了，我要你跪在我腳下求饒。

作者有话说

　　請不要懷疑
這的確是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