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之清羽未眠》墨倾渊

57、墨羽无痕

　　意识逐渐清醒，知觉也慢慢恢复，还未睁眼，就察觉出身边有另一个人的气息，谁？被击晕前的记忆袭来，他记得自己在小巷里抓住了几个人盘问秦拂的下落，正准备去咸阳宫，可一转身就被人打晕了。

　　是什么人，能够在自己毫无所觉的情况下接近自己？

　　谨慎起见，白凤没有睁眼，只是继续装晕想要探查边上人的虚实。

　　这间废弃的小屋里就两个人，白凤躺在床上，墨衣的男子靠在门上盯着外面又似乎看了几眼里面的人，察觉到他清醒的意识，邪眉轻挑，一阵风般的消失在原地。

　　白凤一惊，立刻坐起来，目光扫视之处一片悠扬落地的墨羽缓缓停留在方才有人的位置，瞬间凝固了他的视线。

　　黑色的羽毛，是秦拂？不对，那感觉分明是个成年男子，回神的白凤连忙追出门口，大街上的喧嚣一下子充斥在自己周围，冰蓝的眼四下寻找，没有一滴半点的痕迹。

　　脑海中不断来回碰撞的名字提醒着那个可能的身份，不可能的，这么多年了，不可能……

　　白凤愣愣地杵在破败的屋檐下，就算多少年过去，他还是没有忘记那个人的声音，他说的每一句话都烙印在自己心里，无法磨灭。今天再一次听到这个曾经死去的声音，是幻觉么？

　　如果他还活着……

　　不，当年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又落在姬无夜的手上，不可能有生还的机会，就算有……白凤强行挥开脑海中凌乱的思绪，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秦拂在咸阳宫，他得去找她。

　　选了一处偏僻的高台，白凤轻飘飘地落到尖顶上，远望着咸阳城内最大的建筑群，为什么越是肮脏的地方却总披着华美的外壳，明明是座为了满足一个人私欲和野心的牢笼，却要被别人当做神圣不可侵犯的地方来敬仰。

　　越是这样想着，冰蓝眼眸里的不满沸腾得越是剧烈，白凤紧紧地握拳，望着逐渐被夜幕笼罩的咸阳宫，嬴政，不配住在这里，不配做天下的主人，更不配，抢走他的秦拂。

　　天空里似乎有熟悉的鸟鸣，白凤四下望去，看到一阵青光朝自己飞来，偏了偏头，凉风过后，肩膀略微多了点重量，“你跑哪儿去了？”

　　清音不好意思地拿着翅膀盖住自己的头，嘀嘀咕咕了一阵。

　　“你见到秦拂了？”白凤挑眉。

　　清音点点头。

　　“那就好，带路。”白凤趁着夜色轻飘飘地飞下高台，一个翻身就越过了宫墙。

　　清音看着白凤呼啦一下就飞了进去，连忙追上，糟了，它还没把紫女交待的话告诉他呢！公子，你可不能莽撞行事，这里是咸阳宫啊！

　　白凤前进得很快，清音不得已急急忙忙赶上，等一人一鸟快要接近目的地的时候，陡然升起的木墙把他拦下。

　　黑暗中本是一片寂静，慢慢的，慢慢的，才传来微瘆的脚步声，坚硬的鞋底磨碎小路上的石子，卡得人心慌，四周传来一股无形之力，将他们包围。

　　清音一边紧张地打量着周围，只听得到声音却没见到人影，紫女说过这里有两个很厉害的人驻守，白天的时候她借着百鸟来朝混进青绿色的竹林并没有任何障碍，但是白凤要进去就……

　　黑暗中的人微微勾起一丝冷笑，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手中激射出几根锋利的木箭，距离之近，白凤几乎没有机会可以躲开。可是等它真正碰到目标，却只击碎了一团白羽。

　　白凤谨慎地使出了幻象一边诱敌现身一边朝自己原先的方向前进，这里不适合持久战，这一点，他还是心知肚明的。

　　可刚刚迈出一步，脚前的地面就射入一片细叶。白凤抬头，对面站了一个自己算是熟悉的人，阴阳家，少司命。

　　而之前的那个人却冷不防说道：“你走开，我的战斗不需要你插手！”

　　这话，是对少司命说的。

　　少司命的眼神略微凝固了一下，继而摇摇头，这个人，不是你一人之力可以对付。

　　可身后的人并不领情，掌心翻滚着一团褐色气流，蓄势待发，“你如果插手，我连你也当成目标！”

　　说着，数不清的粗壮枝条从她手中长出来，向四面八方弹射开来，把白凤前后包围。

　　白凤凝神，举头看向化为一片漆黑的天空，木牢将头顶的退路也封住了。

　　清音紧张地看着四周毫无光线的木牢，有点害怕地退回白凤身边，他们被困住了。

　　柔软的羽毛如何能与坚实的树干抗衡，白凤的脸冷得能掉下冰渣。

　　不远处，寝殿内本已睡下的秦拂被紫女推醒，揉揉惺忪的睡眼，完全不明白紫女这个时候叫她干什么。

　　“看来接你的人明显不听话，居然这么冒失就闯了进来。”紫女催促她赶快穿好衣服，一把将她拉出殿外。

　　夜晚的竹林本是十分静谧，却因为空气中屡屡传来的强大波动而变得十分骚乱，紫女拉着秦拂快速走向外围，脚步刚踩过门口的青石板，地面立刻燃起一条火线，把两个人的身体一起震了回来。

　　紫女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把摔倒在地的秦拂拉了起来，“烛龙。”

　　“如此深夜，二位是要前往何处？莫不是本座招待不周，怠慢了二位，想要离开？”黑色的影子被阴惨惨的月光拉得老长。

　　紫女的眼角余光一扫，周围至少有四个高手埋伏着，大致能判断出方位，她们从踏出宫殿开始就已经被包围了。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但心里却不由得捏了把汗。

　　东皇太一距离上次被伤已经过去很久了，不知道现在的情况是怎么样，从他的几个手下身上来看，似乎都用了某种秘术恢复功力，那么他自己呢？

　　紫女还未开口，手腕却被人捏紧了，回头，看到了秦拂担忧的目光。

　　没错，是担忧，不是害怕。面对会变身的清音她会怕面对突然挨近的星魂她会怕可是面对东皇太一她反而不怕了。

　　紫女的心神突然定了下来，怎么回事？秦拂最近就一直怪怪的，状态时好时差，整个人有点捉摸不透的感觉，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还来不及细想，那一边的异动就引起了这边的注意。白凤和清音被困的木牢周围突然多出了个陌生人，黑夜遮蔽了漆黑的身形，唯有偶尔侧身洒在他脸上的惨白月光照出他妖冷的容颜，手中短剑劈开了木墙，青光爆裂，飞扬的青羽带着莹莹光点，在暗夜中展开翠绿的屏障。

　　获得自由的白凤先是震惊地看着身后突然化成人形的青衣少女，然后目光错愕地看着站在三米之外抱臂挑眉的墨衣男子。

　　突然出现的援兵不止令阴阳家的人措手不及，连自己人也是一头雾水，紫女惊讶地看着夜色中的那身墨衣，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为什么他会在咸阳，松了口气，再看面前拦住去路的东皇太一，看来今天晚上不得不战。

　　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的秦拂茫然地望着那个突然出现在月色下的白衣男子，身体的某处一直在叫嚣的力量突然涌入四肢百骸，战栗着抱紧了身边的人，目光却紧紧地注视着那抹白色的身影。

　　紫女能感觉到，东皇太一能感觉到，其他人也能感觉到，围绕在秦拂身上的气息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从一开始的杂乱无章变成瀚海无波，沉寂下来的呼吸如静水深流。

　　低垂的羽睫在眼前洒下一片阴影，墨色的长发随风起舞，髻上的银色步摇寒光闪烁，碧落之威自显。

　　东皇太一退了一步，黑袍之下热流涌动，龙息奔腾。

　　两边都是一触即发的战争，等的就是对方先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