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之清羽未眠》墨倾渊

14、揽月星花

　　秦拂走在小圣贤庄的连廊里，满脑子都是方才那句话：“我以为翎的死能让你得到一些教训。”
　　忍不住扶住旁边的柱子，低下头面色煞白，翎不会死，不管以何种方式，他们都会再聚。

　　上午的风逐渐燥热了起来，廊下却是一片冰凉，日光投下的阴影像是分隔了两个世界，在那个被孤立出来的世界里，白发的女子像是对应了发色的年龄一般骤然老去，湛蓝的眼眸悬挂着与外表不符的沧桑和疲惫。

　　绝望，像是攀爬的枯藤，即便经历了悠久的岁月，却仍是紧紧缠绕着伤者的内心，直到勒覆的躯体只剩下干瘪的空壳。

　　蓝白相间的身影隐藏在浓密的绿荫中远远地看着那个抱着廊柱瑟瑟发抖的人，白凤只是因为听到了紫女的声音才暗地里留了下来，他想知道已经死去的人怎么会再度出现，还有她们之间说的话。

　　回想起动身去西域的那一天，卫庄莫名其妙地叫来他和赤练，什么都没有说就往雪岭去了，毫无理由，只说是任务。能让卫庄做出反常举动的只有那么几个人，而紫女恰恰是其中一个。

　　现在，他正看着那个从刚才开始就不对劲的女人被不知名的因素影响，他很不想看见现在的秦拂，任何的懦弱在他看来都是可笑的，可偏生看到这样的她，脚步却移不了分毫。冰蓝色的视线流转一圈，确定四周无人之后才一个闪身落到她身后，“跟我走。”

　　秦拂没有反应过来，腰上横来的力量突然带起了她的身体跃上屋檐，起起落落的风冲撞她的眼球，下意识地闭上眼，五指紧紧抓住旁边人的衣服。

　　风声嘶哑，最后都归于一声剧烈的，轰响的，落水声。漂亮的水花绽放在平静的湖面上，溅起的水珠推开一圈圈涟漪。

　　白凤气定神闲地双手环抱站在旁边，水中扑腾许久的秦拂费了一番功夫上岸之后来不及挥干身上的水花直接放弃了所有的理智朝面前的人怒骂了一句：“你有病啊！”

　　指间夹着一片羽毛挡去迎面而来的水汽，白凤仍是那副冷淡的表情，“你不是半路被扔下去都不会生气的么？”

　　“那是在空中，而你现在是把我扔水里！”秦拂张开嗓子满脑子愤怒地瞪眼，生冷的湖水仍旧在她肺腑里打转，空气来不及满足剧烈的呼吸嗓子发出几声咳嗽来抗议主人此刻的情绪。

　　“这对我而言并没有什么差别，都是从半空放手而已。”白凤毫无内疚地回答。

　　“你……”后面的话淹没在接二连三的剧咳中，双颊血色满溢，展现了与平时白皙的肤色不同的红润，险些咳出眼眶的泪花浮动，几个下意识的眨眼后滑落眼角，好在有满头滴答着水珠的头发遮掩，让人分不清是泪还是水。

　　“真难看。”白凤冷哼一声，无比傲慢地背过身去，“奉劝你一句，这么狼狈的样子可绝对不是我的对手。”

　　“你滚！”滚字还没出口面前的男子就不见了，秦拂头脑一阵发热最后还是及时涌上来的理智钉住了她想追杀上去的步伐。等她缓和了自己的呼吸，脸色依旧绯红，湿淋淋的头发和衣服在缓缓流转的内力下烘干，平息了的波澜背后，更多的是无法描述的情绪。

　　秦拂不知最后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回到桑海城，走在熙攘的人群中，两侧的行人纷纷却步，不敢与那盛开的湛蓝星眸对视，无形的压迫感使得他们快速走过，只能贪恋余光里的侧影。

　　“那就是所谓的揽月星花瞳？”路边茶楼上开启的窗门内，一身深蓝华袍毫不避讳地站在旁边看着那个从大街上穿流而过的女子，如火焰灼烧的幽蓝痕迹印刻在少年的脸上，透露出与之年龄不符的诡谲和深沉。

　　“出发时月神大人有言，这揽月星花瞳若是没有些许修为的人与之对视顷刻便会被目光所震慑，如果换做星魂大人，应该不会受到影响。”红衣的女子站在少年身后优雅地弯腰回话。

　　“霓裳，看似美丽的外表下有着独自和阴阳家抗衡的实力，她，真的有那么厉害么？”星魂的视线尾随着那抹月白色的身影消失在街道尽头。

　　大司命的回答依旧恭敬，“属下不知。”

　　秦拂回到小圣贤庄，站在空荡的乐馆中间对着缺了些什么的窗角呆望了一会儿，转身走向了琴架，然而她刚刚落座就发现隔板上有一个用碎末笔画的图案，又是那些符号。

　　深深地叹了口气，强压下几度涌上心头的痛苦，秦拂挥手掸去痕迹，慢慢踱出无人的乐馆。
　　顺着记号所指到了小圣贤庄的后门，她看见了一个静静等候在那里的布衣女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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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凰五色，分列五族，鸿鹄，朱雀，青鸾，鸑鷟，鹓鶵，与青鸾一族的人接触还算顺利，不过秦拂觉得那是因为紫女有言在先，看得出他们对自己似乎不怎么信任，但她并不在意这些，对她而言，眼下重要的事就是等到紫女出现。

　　夜幕四合，神州大陆的某处，一张案几，一个香炉，一个装有酒红色鲜血的茶碗，里面浸着一根鲜活的白羽。

　　漆黑的手郑重地打开一个古朴的木盒，积久的威势瞬间荡漾开来，凡是立在两侧的人纷纷面露惧色惊恐地跪倒在地，哆哆嗦嗦不吭声。只有这个笼罩在宽大黑袍下的人依旧镇定自若，抚摸着一根根雕琢精致的金色琴弦，伸手把它拿到了案桌上。

　　上等沉香木凝结的琴身，嚣张霸气的龙纹镌刻在琴身的表面，一只张牙舞爪的五爪金龙呼之欲出，淡淡的龙威从琴弦上散发出来，九根琴弦均是由真正的龙筋所铸。

　　弹指拨弄了一下琴弦，黑袍之下溢出沉冷的嗓音：“这枯木龙吟琴已尘封多时，如今终能再次现世。”

　　远在桑海的秦拂突然身体一振，脸色变得很不好看，顾不得身边的人如何惊讶，飞速远离了小圣贤庄，甚至一口气跑出了桑海城。

　　枯木龙吟……额前渗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该死……”

　　扶着树干浑身发颤地跌坐在地，耳边是几乎能震破耳膜的铮铮琴音，魔的气息跨过千山万水荼毒她的神经。

　　秦拂迅速盘腿坐好，双手结出一圈又一圈的印结抵抗那未知的音律，无暇的白光在漆黑的山野中分外鲜明。

　　黑暗中，十指在琴弦上弹奏的速度越来越激烈，快到几乎看不见手指在移动，只听到阵阵逼迫人心脉的律动。

　　秦拂牙关一咬，湛蓝的瞳孔周围爬上了密密麻麻的红色血丝，维持不住结印的手势，冷汗涔涔的手用力揉进了太阳穴，她需要极度的冷静来抵抗那只有她能听见的琴曲威力。

　　黑暗中琴弦的拨动达到了高潮，充满压迫的琴音回荡在宽敞的房间里，跪在四周的人纷纷被琴声中狂涌出来的威势震住，噤若寒蝉。

　　山风狂涌，四面八方的树木像是受到了强大气势的牵引，朝着同一个人的位置倒伏，惊起的飞鸟承受了莫大的恐惧，惊慌地扑腾着翅膀远离那个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