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三章 冰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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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份的皇都天气有些阴晴不定的，刚刚还是晴空万里，这会儿却是落起了雨点儿。先是淅淅沥沥的，后来却是越来越急切起来，空气里霎时充满了泥土的气息，并不难闻。但那种又热又潮的感觉，却使得众人胸中憋闷异常。
因为丽妃有着小产的迹象，尤太医临走前吩咐了玉流宫宫人早早在整个殿里熏上了艾叶，袅袅的烟熏从熏炉里悠悠升起，浓郁的艾草味道在整个宫殿里四窜。丽妃喝了安胎药，早在熏了艾的屋内安安稳稳的睡了过去。
轩辕烨这会儿就在外殿坐着，闭着眼睛休息了一会儿。先是从皇后那里憋了一肚子火气，心情不爽利的时候却又被截到这玉流宫，碰到宫妃差点小产这种事情。就是圣人也该有几分火气了，何况又是他这种常年居于高位的帝王。
他的下首跪着一个中年妇人，刘总管站在他的身后。侍候的宫女太监都低着头不敢出声，外殿一阵安静。
“是谁指使你这样做的？”轩辕烨气急了反而平静了下来，睁开眼神色阴沉的看着下方的中年嬷嬷。
“皇上，老奴冤枉啊，老奴什么都没做啊！”那孕嬷嬷这会儿压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只得张嘴喊冤。
“丽妃的吃食里，是你给她加了寒性的食物吧。毕竟，是你一直负责丽妃的膳食，别人可插不了手的。”轩辕烨像看死人一样看着下首抖成了筛子状的女人，眼里闪过一阵厌恶。
“老奴冤枉啊，老奴万不敢做下这孽事啊。丽妃娘娘每日的吃食都是有专人负责记录的！皇上您可以去派人查看……”那孕嬷嬷也是个混迹后宫许多年的老人了，这种陷害的戏码她并不陌生，可是看着前面坐着的皇帝看她的眼神，状若死人一般，她便忍不住全身生寒，发抖。
看着这孕嬷嬷一声声的辩解，轩辕烨暂时压下了火气，吩咐了刘福德前去调查，连看都没看一眼下方的妇人，而后又闭上了眼。
殿里艾草熏出的味道并没有安神的作用，在轩辕烨眼里，这味道很是刺鼻，不，不止刺鼻，它还刺得他的心都躁了起来。
刘福德领了命令，快速出了玉流宫。殿外的雨还下着，而且已经下的很大了。匆匆接过宫人递过的纸伞，他直奔了内务府的方向走去，那些记录可都在内务府的记事库摆着。
“刘总管！”大雨中，刘福德隐约听到了一声叫喊。
来不及回头的功夫，那声音主人就先跑到了自己身前。
那是个被雨淋湿了的小宫女。若放在往常，他刘福德倒可能好心给她找把伞来。但今时不同往日，皇上还在玉流宫等着他回信儿，他实在没办法为这个陌生的宫女停了脚步。
“你这是作甚，咱家还有急事。”刘福德回了一句，就继续往前走。
“刘总管，等等。奴婢是坤宁宫的，奴婢有急事。”那宫女好不容易再跟侍卫纠缠许久还被雨淋后才见到刘福德，怎么可能因为他一句话就打发了。何况，皇后娘娘昏倒这种大事，怎么都得跟皇上通报一声啊。这刘总管不给皇帝通报，她这种二等宫女是见不到天颜的，这要如何是好！
“唉，你这宫女也忒不知好歹。你说你有急事，咱家还有急事！”刘福德见这宫女不仅不让步还堵上了，也不禁一阵气，“丽妃娘娘小产，万岁龙颜震怒，咱家奉命去取了物证，若是耽误了时辰，惹怒了皇帝，有你什么好果子吃！”
“丽……丽妃娘娘小产？”那宫女愣住了，可面上又是一阵焦急，“可……可是皇后娘娘也病了……麻烦公公跟皇上通报一下，病情实在紧急啊，奴，奴婢也不是……”
“好了好了，咱家知道了，皇后娘娘病了的是咱家会记得跟皇上说的，你先让道让咱家过去！”刘福德并不以为皇后出了什么大事，若放在平时，他可能会马上跟皇帝通报了，可现在是个什么时候？宫里一向是捧高踩低，只看地位的。如今皇宫谁不知未出世皇子是皇帝宝贝，皇后娘娘病了又如何？那也得先忘边儿站！
那宫女被雨淋糊了脸，见着刘福德模样就知道这人没把她的话往心里去，又想要说什么的功夫，且有被身后赶上的两个侍卫拦住了。刘福德早使了眼色给他们，见着人拦住了，就匆匆走开了。
那宫女被两个身材高大的侍卫拦着，无法，只得看着刘福德微胖的身子走掉。她跺跺脚，又恨恨的瞪了那两个侍卫一眼，顾不得全身湿透又匆匆跑回了坤宁宫。
这一切对于刘福德也只是个意外，等他去了内务府拿了丽妃的日常记事簿又折回来的时候，雨依然下着，玉流宫的外殿依然弥漫着刺鼻的艾草味，殿内也依然是寂静一片。
轩辕烨依旧闭着眼，状若睡去。
只是，他的身旁多了一个尤太医。
“皇上，东西拿来了。”刘福德草草去了一下身上湿气，也不惊讶走了又被叫回来的尤太医，他只是走到皇帝身边说道。
“给他看看。”轩辕烨听见他的声音睁开眼，眼里并无半点睡意。
刘福德点点头，将手里的册子交给了侧旁垂首而立的尤太医。
尤太医抬手结果册子，仔细的翻看起了近几日丽妃的饮食记录。最后，他发现了一道普通的菜式——山楂鲤鱼汤。
这道菜品几乎顿顿出现在丽妃的膳食中，想让人忽视都不行。
“就是它。”尤太医上前用手指指那道菜名，谨慎说道，“皇上，这寒性食物就是他莫属了。”
轩辕烨看着菜名，皱皱眉。看看尤太医，似是在等他的解释。
“皇上有所不知，这鲤鱼汤固然是降脂的好菜，但这山楂却是属寒性食物。少食固然对娘娘无害，但这多吃却是对身体不宜。”这尤太医也是个老油条，说的不疾不徐的。
“这不关老奴的事！是娘娘自己十分喜爱这道菜，非要求老奴将其添进去的啊！”还未等轩辕烨出声，跪在地上的孕嬷嬷却早已尖声道。原来，丽妃这是把她当枪使唤了，她好不容易在宫里混到这个年龄，她真的不想死。
轩辕烨最不喜别人大喊大叫，尤其是女人。他也不是什么善人，于是开口：“把她的嘴堵住。”
如梅在伺候丽妃喝药的时候早就得了丽妃的吩咐，在外殿时刻看着此事的进展状况。她看着这个孕嬷嬷把事情都撇到自家娘娘身上，就忍不熟站出来跪了下去。
“皇上，您莫要听这奶嬷嬷冤枉我家娘娘！这道山楂鲤鱼汤是皇后娘娘在去年中秋时赏给了各个宫里人的。皇上您当时也是在场的！丽妃娘娘对皇后娘娘一向是感恩的，故时时吩咐人在菜栏里多加了这道菜。”
“哦？那依你的意思是皇后故意陷害丽妃的？”轩辕烨忽然似笑非笑的在如梅说完之后加了一句。
“奴婢不敢！”如梅被这一句话吓得一阵哆嗦，忙把头低了下去。
“哼！”轩辕烨冷哼一声，也不再理会她，只是冷漠的对门口时刻候着的侍卫说道，“把这孕嬷嬷拖下去，如此不仔细之人，也不用在宫里留着了。至于宫女如梅，对皇后不敬，言行无状，但念在一心为主，拖出去杖责二十。”
“唔……唔唔唔……”那孕嬷嬷还想要说什么，却早被堵了嘴说不得了。
宫女如梅白了脸色，却还是对着轩辕烨一阵猛磕：“谢皇上，谢皇上！”
丽妃此事到这里看似已经落幕，但谁也猜不透轩辕烨此刻的心思。
刘福德忽然想起了那个被淋湿了的宫女的话，于是他马上上前了一步，跟皇帝把那宫女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轩辕烨听了只是皱眉，尤太医还没有告退，也是把话听了进去。
“尤爱卿，皇后最近身体如何？”轩辕烨敲打着扶手，问。
“昨儿个臣刚给皇后娘娘请的平安脉。娘娘一切安好，只是精神有些跟不上，臣已经给娘娘开了安神的药方。”尤太医拱拱手，平平说道。
轩辕烨听闻点点头，毕竟才闹了一场不愉快，他这会儿也不是很在意皇后的身体了。只是又交代了刘福德过去问声安就罢了。
刘福德接了命令。跟着轩辕烨去了御书房，等着他徒弟刘全儿进来伺候了，才又赶去了坤宁宫。
他到坤宁宫的时候已经是过了晚膳的时辰了。那场大雨早就在处理完丽妃的事情之后就下完了，这时候的空气里泥土味仍然在，只是那丝燥热还是挥之不去。
“娘娘，还没醒？”素棋掀了帘子进了里屋，之间素琴正在轻轻给兰晓擦着胳膊。
“娘娘有些发热，我琢磨着是不是再请李太医来看看。”素琴拿起帕子放到旁边的铜盆里，有些担忧。
“这皇上刘总管也是……”素棋有些抱怨，那小宫女狼狈归来的时候他们都吓了一跳，在他们心里这刘福德也是个势力的。
“刘总管也不容易。”素琴比较冷静，只是让他们莫要再多说了。
“哟……刘总管，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外殿小金子的声音尖利的飘进了内殿，引得素琴跟素棋对视一眼。
“你在这儿看着娘娘，我出去看看。”素琴端起了盆子，跟素棋嘱咐道。
素棋不依，也要出去会会那个势力的公公，且态度坚定。素琴无法，只好带着她出了里屋。
“刘总管。”素琴出了屋便看见了已经被小金子引到了门口的刘福德，“娘娘还没醒，公公不方便进去了。”
引路的小金子脸色并不好，见着刘福德也没有以前的热络。素棋也是臭着姣好的脸蛋，不给刘福德正眼。
刘福德自知这是被坤宁宫宫人嫌弃了，只好把来意迅速说出来。
“咱家是代皇上来看望皇后娘娘的，不知娘娘凤体如何？”
“娘娘还在昏睡，不过没什么大碍了，毕竟咱们皇后娘娘可没有未出世的小皇子金贵，是吧，刘、大、总、管。”素棋抢在素琴前面到。
“看来娘娘是无碍了，那咱家先回去复命了。”刘福德也不是个没脾气的，就算他们这些人以前关系还好，但这么对他不阴不阳的，也是有几分火气了。
“公公莫气，他们也是担心皇后娘娘。”素琴上前苦笑，就算她也气眼前人，但也不好就这么得罪了。
但只见了刘福德摆摆手，眼见着皇后没事了，只是昏睡，便对着门内方向行了个礼就匆匆走了。
屋内，兰晓终于睁开了眼。她隐约听见了……
“咱家是代皇上来看望皇后娘娘的……”
“……皇后娘娘可没有未出世的小皇子金贵……”
她这是发生什么事了……轩辕烨……小皇子……
兰晓还在发热，燥热的夏天，闻着屋里安神香的味道，她竟是觉得冰冷如寒冬。
作者有话说第25章 第二十三章 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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