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1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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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为孟小昭一个人在洛都大街也能玩的很嗨，她把姜尚的钱袋全部贡献给了各式各样的小吃，嘴里都包不下了，两只手还拿的满满当当。
甚至还有妇人以为她是卖零食的，拉着自家的小孩子过来问价钱。
太阳一下山，夜市就摆了出来。
孟小昭本来就还未尽兴，于是更舍不得走了。
姜尚从不知道一个姑娘家竟然可以这么能吃，他在孟小昭身后跟了一路了，孟小昭对食物的执着简直让他叹为观止。他光是看看她手里的食物，就觉得撑。
事实上，他本来是担心孟小昭会花光她的钱……是以不放心跟出来看一看，才发现自己完全多虑了——他钱袋里的那些钱，就是将洛都大街上所有的小吃都买下来，也绰绰有余。
姜尚之前，也曾有和女仙下凡办理公务，不过她们看得都是些胭脂水粉、金银首饰抑或是琴棋书画这类雅致的东西，就算买了，也只是图一时的新鲜，过不了多久就没什么兴致了。
毕竟不过是一些人间的俗物，没法和天上的相比。
姜尚这样想，愈发觉得这一位上仙有些与众不同。颇有种，千百年就出了她这么一个人的感叹。
孟小昭并不知道姜尚在她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是以含着一颗乌梅回过头看见姜尚的时候，她一下把自己给噎住了。
“咳咳咳咳咳咳！！！”孟小昭咳的眼泪水狂飙，实在是呛的上气不接下气，赶紧跑到姜尚旁边指了指自己的背，示意他帮忙拍一下。
姜尚愣了一下，下意识抬手一拍。孟小昭只是没想到这位仙君的力气这么大，只这么一下，孟小昭顿时脸朝下和大地母亲来了个亲密接触。
说是跌了个狗吃屎好像更为形象些。
孟小昭很想哭，一张嘴，一颗乌梅的核慢悠悠从嘴里滚出来……
“谢谢啊……”孟小昭缓缓吐出口气，灰头土脸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觉得不对，又抬起头问道，“咦，你来这里做什么？”
姜尚有些紧张，编好的理由都到了嘴边，说出来却变成，“你、你你没摔疼吧？”
“我、我我没事。”孟小昭把被晚风吹得到处都是的头发随手撩到耳后，顶着疯颠颠的模样哈哈一笑，学着姜尚说话。
姜尚脸又红了，没想到这位上仙爱这样挤兑人，内心有些抑郁，转头就要走。
孟小昭一伸手把他袖子抓住了，“喂喂，生气啊？”说着递过去一颗大红的苹果，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掏出来的，逗小孩子一般在姜尚鼻子前头晃了晃，“我开玩笑的，呐，请你吃个苹果，别生气了！”
把苹果塞进姜尚手里，还一脸“咱俩好哥们”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
姜尚完全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孟小昭拖到夜市的人流里了。
等等……这，好像是他的钱买的吧……
多亏了姜尚帮忙，孟小昭双手得以解脱出来，从而可以选择更多的小吃，而姜尚两手抓满了各式各样的零嘴，又因为在大街上，不方便施展他那个“过人之处”的时空，是以只得老老实实当了一回苦力。
“你吃这么多，不怕拉肚子啊！”姜尚看孟小昭仍然不消停，惊讶道。
孟小昭往嘴里丢了颗芝麻花生，说道：“我不是神仙吗？”
“所以呢？”
“神仙也会生病吗？”
“这个……好像不会。”
“那不就结了！”孟小昭答得理直气壮，把手里装着花生的纸袋塞到姜尚手上，走进隔壁的一家馄饨店。
姜尚：“……”
最终，当孟小昭满足的打个饱嗝，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才终于消停下来，她随便找了一处房子前头的台阶，就这么坐下来。
姜尚又一次觉得自己的认知被颠覆了，不管是在他为人的时候，还是在他成仙以后，他的所见所闻里，从未见过像孟小昭这样，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女子。他所见过的那些凡人女子，或是天上的女仙，大多都是和气的，知书达理的，温婉的。
孟小昭看了看举着一大堆食物的姜尚，托着下巴笑眯眯道：“仙君受累了，坐下休息一会儿吧。”
姜尚犹疑了一会儿，在孟小昭坚持不懈的注视下终于缴械投降，也在台阶上坐下来。特意往下坐了一排，还隔了稍许距离。但是台阶毕竟不是太长，远也远不到哪里去，姜尚又比孟小昭高了许多，这样一坐，反倒让孟小昭刚好够着他肩膀。
孟小昭的手啪的一下拍上姜尚肩膀，姜尚惊了一大跳，不仅吓了一跳，眼睛稍微一瞟，就能看到孟小昭撑在他肩上的雪白柔荑，脸更是红的充血。
“呐，你看，好多星星。”孟小昭仰头看天，夜空漆黑如泼墨，数不清的星星像珍奇异宝一般闪闪发亮。
她记得以前，城市的夜空被万紫千红的霓虹照耀，亮如白昼，根本无法看见星空。她有时看见夜空上的星光，家人却告诉她，不过是飞机的灯光罢了。
哎，对了，她的家人，好像就是因为飞机失事死掉的吧，他们难得有一个舒适的假期，本该可以如愿去好好补偿一下曾经从没有过的二人世界，可是，都还没有抵达目的地呢，就坠落到海里了。
孟小昭看着天上数不清的星星，问道：“姜尚，你为什么成仙呢？”
姜尚并不清楚孟小昭为何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他回头看了一眼孟小昭，看见她抱着膝盖，缩成一团，却坚毅的抬着头看天。他不明白为何自己会想到坚毅两个字，但是她这个样子，好像除了“坚毅”，都无法形容的更加贴切了。
“我并不是自己想要成仙的，轮回了六世，每一世，我的手上都带着那个看不见摸不着的时空。”姜尚也抬起头看天，这样的星空实在很多见，他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能让孟小昭如此着迷，“天帝觉得人类不应该拥有这样的能力，他们想要将我和这个能力分割开。其实他们用了很多的法子，我那六世，吃了很多的苦，甚至丢了手。可是丢了手，那个光圈，会转移到我身体的其他地方，后来他们觉得实在是没有办法将我们分开了，就破例让我上天做了个散仙。”
“这样啊。”孟小昭的声音像是在叹气一样，“你想念你在凡尘的家人吗？”
“家人吗？其实我那六世，过得委实颠沛流离，和家人的感情并不深厚，是以，并不是太想。”姜尚挠了挠头，老实答道。
“是吗？可是，”孟小昭把头埋进膝盖里，低声说道，“我很想啊。”
姜尚看着她，他觉得刚刚那个在大街上的疯丫头在一瞬间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一片寂寞如死的空白。他甚至能察觉到她的悲伤，然而他下意识伸出手去，却不知道从何安慰起，又徒劳的放下来。
想念龙王吗，或是自己的亲身父母。
听说过这个龙王二女儿的故事，原本只是被龙后从蛟族带回去的养女，后来龙后生了自己的骨肉，从此失宠，据说，过得并不是很好，只是徒有虚名罢了。
也从未听说过有蛟族的亲戚曾去探望过她。
一直觉得是个可怜人，见面的时候，却觉得不像，能发自肺腑的感觉到她的开心。
就像现在的悲痛一样。
真是个神奇的人，好像一颦一笑都能感染到旁人。
孟小昭终于忍不住恸哭，她实在是太过想念自己在那边的生身父母，然而只要一想念，回忆起的都是快乐的，温馨的片段，这些深深埋藏在心底的记忆，一旦想起来，才是最伤人。
姜尚从未见过有人这样嚎啕大哭，那些悲从中来的哭声让他茫然无措，他别无他法，只得将孤立无助的孟小昭揽进怀里，试图消弭她的伤悲，然而她哭得更加凶猛，直到打湿他的衣衫，才终于在疲累中，昏沉睡去。
姜尚把孟小昭背回了客栈，他的衣服被孟小昭蹂躏的无比狼狈，孟小昭自己也是头发凌乱的样子，是以重泽看见他们这样回来，不由得说了一句：“你们也太……干柴烈火了吧……”
不是民风彪悍，实在是这个样子，再加上孟小昭给他留下的印象，都把他往歪路上引。
姜尚怀着吐血的心情重重咳了一声，道：“不是你想的那样。”然后把昏睡的孟小昭交给龙三，龙三扶过孟小昭，到底女孩子心细，问道：“怎么哭了？”
姜尚叹口气，“我也不知道，她在那里看星星，突然就哭了起来。怎么劝都没有办法，我真的是尽力了。”指了指被打湿的衣服，都可以拧出水来了。
龙三小心翼翼扶着孟小昭回房间，他们的房间在卿砚房间的前面，路过的时候，卿砚突然从房间里走出来，看见孟小昭这样子，不由得也皱了一下眉。
龙三扶着孟小昭也微微颔首，同卿砚见过礼，正要继续往前走的时候，瘫软在龙三身上的孟小昭却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卿砚的手臂。
“你们死了，我怎么办？！”
无比尖锐的质问，尾音却带着哭腔。
明显只是梦里恐慌的呓语，并不针对在场的任何人，然而被抓住的卿砚却不知为何怔住了。他似乎依稀想起，在自己的记忆里，好像有某一位故人，也曾经用这样的语气对自己说过：
——你若是死了，我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11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