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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猝不及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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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洛薇已又是个称职的丫头了,而且做丫头的时间过得很快,每天总有很多事要操心。她每天跟着李明靖进宫,待在德言殿里,听李明靖给德妃弹琴。
无论是涓涓溪流还是惊涛骇浪,他总是风轻云淡的拨弄着琴弦,俊美的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好看的手指在琴弦上游走,那动作简直与面具男如出一辙。
可和面具男不同的是他虽没带面具,却有着虚假的脸孔。而面具男带着面具,却赤忱一片。玉洛薇跟在李明靖身边已有些日子,他在皇宫的对人处事,看似一切淡淡,却让她有种说不出的压力。
回过神,玉洛薇不禁叹了口气,除了钱物,紫玉箫等一众行李在来的时候都被李明瑄收了去,当时他只冷冷说道,再相逢时必会给她。她也明白自己的处境,除了紫玉箫和面具她舍不得,其他的都无所谓。
看着玉洛薇的呆样,李明靖眉头微微动了一下。请过安,李明靖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出宫,他带玉洛薇去了含烟池。
阳光洒在含烟池上,露出点点星芒,静静的湖面倒影出他们立在船舫甲板上眺望春景的样子。这船头也是做成鷁鸟的样子,玉洛薇忽然想起第一次遇到司空文琰的场景,那可谓不打不相识。当然那也是她第一次遇见靖王。
她转头看向李明靖,他还是那般风神朗逸、俊美非凡,和初见时一样,或是更胜从前。
微风拂过水面,掠起点点波纹,吹乱了玉洛薇的额发,李明靖突然回望她,玉洛薇一阵脸红,便扭过头开始神游。
她有些不齿自己的傻样,但李明靖身上确实有一股熟悉的味道,可她又怀疑自己的感觉,司空文琰和林亦然的重叠不就是最好的一个例子么。
正在她发呆时,一艘船渐渐靠近。立在船头的正是尉迟禛,李明靖面上一个不经意的笑容,让尉迟禛一旁的太子心下一沉。
对面船舫上的四束镭射光还是没能换回玉洛薇的心思,她越想越气,怎么就不能再见面具男一面呢,还成讨厌的李什么的小老婆兼保姆。便跺起脚来,一阵发飙。
李明靖却笑了起来,这样的她有些傻气,却也很可爱。他很快收起笑容,他的真实并不应该用在一个女子身上。
“发什么楞,还不快见过太子和尉迟少将军。”李明靖冷冽的声音唤回了玉洛薇的神智,可瞬间她又失神了,尉迟禛?太子?
“太子请恕弟弟管教下人不严,让太子和少将军见笑了。”李明靖笑着拱手对向李明瑄道。又小声呵斥玉洛薇行礼。玉洛薇只得慌乱行礼,她竟然沦为了下人。
尉迟禛和李明靖都不知道太子和她之间的事,为了司空文琪她必须保密。可是,这样的相遇,尉迟禛,她并未做好心理准备。
玉洛薇心跳的很快,这样的见面让她猝不及防,司空文琪和李菱玉也在对面么?她小心的偷看,却没有发现她们的踪影。
“怎么不见太子妃和菱玉妹妹。”李明靖识相的问道,玉洛薇正想知道。
“菱玉怕晒,文琪陪她在漫华亭练琴呢。”李明瑄藏而不露道。
尉迟禛已说不出话来,他看着许久不见的玉洛薇,心情难以平复。他们在长安的几次相遇,都未曾见到她。她还是如此,静静的很出尘,闹闹的很可爱,现在她又多了几分沉稳。可怎么她就成了李明靖的下人?还能进入皇宫?他必须弄清楚。
“太子,弟弟要赶着回去,怕误了出宫的时辰。”李明靖又拱手道,太子点点头,便看着船越走越远。
尉迟禛想问却又不敢问,找时间得向李明靖问清楚。
李明瑄虽不露声色,可是他却眉头不展,李明靖对玉洛薇的笑,是出于真心,还是另有所谋。这个王位最大的竞争者究竟打的是何主意?可是玉洛薇这样一个女子,论谁都会喜欢的吧。
船靠岸后,玉洛薇径直跳下船,自顾自地走了,李明靖轻轻跟上她。她当然在生气,李明靖是故意带她来的。
御花园中,李明靖终于追上了玉洛薇,他拉住她的衣袖,不再让她往前,玉洛薇却不让,两人正在僵持,忽听有声音道:“是谁?”
李明靖倒吸一口气,是当今皇上,他的父亲李植。玉洛薇趁他走神使劲儿将衣袖抽出,跑到假山后面藏了起来。李明靖这才反应过来,偷偷笑着望了眼假山。
皇帝李植和皇后薛黛正在园中裳景,李明靖赶紧上前请安。寒暄之后,皇帝也有了游湖的兴致,便带一干人等离开去了含烟池。
玉洛薇悻悻的从假山后面溜出来,脸都憋红了。李明靖一阵暗笑,也庆幸还好没有被皇帝遇见,说道:“你丫鬟做的不怎么样,逃跑倒是挺机灵的。”
“没你跑的快。”玉洛薇直言道。她的话令李明靖有些难受。
“我是说,我曾做过明星助理,不仅要机灵,还要眼明手快,更是要……”玉洛薇已经看见李明靖的神色赶紧说道。
不想,李明靖什么都没有再说,扭头就走,玉洛薇只得追上去,这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王爷真是难伺候,他到底都想些什么啊。
几日后,一个暖和的日子。
翊善坊的鱼池边又是一阵吵闹。红儿竟把玉洛薇手中的鱼食给抢了,又把葵花籽丢去喂鱼,玉洛薇大喊笨鸟,满院子追鱼食,李明靖在一旁的木兰亭里品着他最喜欢的碧螺春,看着这出小戏。
忽然锦山来报,尉迟少将军求见。李明靖的眉头皱了起来,他和锦山对望一眼,又转头看向跑着的玉洛薇。
锦山也看向玉洛薇,她无时无刻都充满着活力,而且总有新花招把平凡的生活变得有意义,和青雀真的不一样。他又回头看向靖王,他当然知道尉迟禛来做什么。可锦山却不知道靖王为何这样做,为何要公开‘与尉迟禛抢人’。
靖王故意安排玉洛薇和太子、尉迟禛见面。一是看看他们几人的反应,确定玉洛薇的身份,二是告诉尉迟禛她已是他的人,他也是驸马,不要再有牵绊。
再有就是他的怨气,她离开他、喜欢尉迟禛,又在司空文琰身边待那么些日子,她很快乐,她从未想起过他。如果他没有那样出现在她的面前,或许她一辈子再想不起他。
尉迟禛在客厅坐着又站起来,他有些不舒服,这里他曾来过很多次,那是没有玉洛薇的时候。他总是不能很清楚的明白,为什么事情只是一瞬间,就可以变得复杂而难以看清。
李明靖和锦山进到客厅,只见尉迟禛拱手问安,李明靖故意道:“妹夫不用那么拘束,一切照旧。”
尉迟禛有些迟疑,还是问出了口,:“靖王。”
“尉迟禛,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李明靖打断了尉迟禛的话。他收起笑容接着道:“菱玉是我的妹妹,虽不是一母所生,但毕竟血浓于水。你和玉洛薇的事,我不会再问,也不会告诉任何人,希望你也一样,好好对待菱玉。”
尉迟禛叹了口气道:“我明白,我只是最后想问她几件事,请靖王成全。”说罢,拱手请求。
李明靖心里极不情愿,可是这事确实需要有个明明白白的结果,所以……
“你是鸟,是聪明的鸟,怎么会去吃鱼食,难道你饿晕了头?”尉迟禛停在木兰亭里,看玉洛薇正在教育红儿,听到有人过来,她轻轻回头正想问他们怎么突然不见了,红儿也乘机飞走。
当玉洛薇看见尉迟禛的时候,时间好像又一次静止了。风带着欲说还休席卷着二人之间,千言万语只在心头浮动,却没有任何人开口说话。她的眼泪已不自觉流下,仿佛应了那句‘一回头,已是百年身。’
尉迟禛还是那样看着她,就像在墨离山的一样。他们曾憧憬离开山上的生活。谁知道,他们已再无那个未来,只有回忆,永远的回忆着墨离山,如月光般光滑而柔软的过去。
“大哥。”玉洛薇艰难的喊出了这个称呼。尉迟禛没有答话,他甚至没有动,他的目光似乎要把那些在长安的错过,都看回去。
玉洛薇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也是这样注视着这个有着小麦肤色的阳光少年,他宽厚的肩膀定会给菱玉幸福快乐。
“那日,是你么?”尉迟禛问道。
“是我。”玉洛薇微微一笑道。
“衣服也是你拿的。”
“是我。”
“衣服能还给我么。”
玉洛薇没有出声,那衣服已被李明瑄扣了。
“连回忆也不可以么?”尉迟禛有些哽咽道。
“对不起。”玉洛薇深吸一口气道……
尉迟禛已不用再问。他拿出明玉碧箫,吹起了《沧海一声笑》。玉洛薇跟着曲轻轻唱着。还是和在墨离山一样。既然没有未来,那么就留在没有开始的过去里吧,那样轻松的日子再也不复返,同时他们也不会有多少见面的机会了。
“渐吹尽,暗香枝头。墨离山上,乘风衣袂。曾经欢喜与忧愁,到如今,两情渐老。还教一切随波去,愿君勿念。”玉洛薇念起她走时给他写过的半瓶醋词。
“玉妹,好好保重。大哥永远会为你祝福。”说罢,尉迟禛黯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