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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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阑在平安侯孔倩走后，洗浴熏香后，仍然觉得累的很，在晚饭让小厮启儿别送了，吩咐有事都让莺歌去办，自己的屋子不让任何人来打扰，自己仍旧想去一睡不醒，做一番美梦。
“这几日，阁主吃的太少，又喜欢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里，怎么能行呢？”启儿微微劝了，见夜阑根本无意搭理，也就只得退下了。
梦里仍有她，可今天那个平日和自己百般亲昵的身影一直不靠近自己，只是隔着薄纱的帷幕，静静的看着自己，明明看不清脸，却知道是谁，明明看不清脸，却清楚的知道她在哭。
夜阑只觉得自己的心是一块烂布，一块烂肉，像是被揉烂了，捣碎了，生生的揪揪的疼，梦里的他在不停的去掀开那似乎无止尽的纱幕，掀开一层，又是一层，而她，永远在自己够不到的地方。
迷迷糊糊的好像外面有阵阵喧哗的声音将夜阑从梦中唤醒，发现自己满头的汗水，起身去洗漱花架上的帕子沾水去擦拭，不经意的一瞥，却看见旁边的椅子上，赫然放着一个银质的面具。
启儿趴在栏杆上，此时正在往下面的喧闹的产生地——后园子里看去，护院的几个妇人都手持火炬，人影火光攒动，刚刚已经看见莺歌带着几个阁内的管事女子下了楼，疾步往院子里去。
“哐当！”猛然阁主屋里传来器皿打碎的声音，他赶紧推门进去，发现夜阑披头散发，呆呆的立在屋里，手里拿着个银子的东西，满地的水渍，和破碎的瓷片。
“阁主，怎么了？”启儿连忙上前去问。
夜阑脸色白的吓人，猛然抬眼，一把拉住启儿的手，急急的开口：“下午，下午，谁来了我的屋子？”
启儿被抓的手腕生疼，也不敢挣开，只是诧异的问：“阁主睡糊涂了，你下午和孔大人一直在屋里，大人走后，您一直没离开这个屋子，除了您二位，谁能来？”
“不可能，不可能，这个面具怎么会出现我的屋里？”夜阑慌张极了，颤抖着递过去手里的面具到启儿的面前，“看，这个面具，是我给长青的，应该在她那，怎么会我的屋里，她来了，她一定来了，她什么时候来的……看到什么了？”
“长青？慕姑娘？怎么可能来？”启儿的疑虑还没有说出口。他惊恐的看到夜阑疯魔了般在整个屋里乱转，翻动所有可以藏人，和不可以藏人的地方，床下，衣柜，屏风后……
当看见夜阑根本无视脚底扎人的碎片，还是直直的踩上去的时候，启儿才反应过来，连忙抱住夜阑的腰身，苦苦求到：“阁主，阁主，你停下来，别伤了你的脚，你找什么，我替你去找，屋里的东西，都是我管的。”
“对，你去替我找，她是恼了我的，必定藏起来不愿意看我。”夜阑定定的看着启儿，点点头，抚了一下散乱的发丝和扯散的衣襟，“我去整理一下，找到了，带来见我，她若生气，你替我多说好听的。”
启儿细细审视着夜阑的神色，好像平复了点，忙搀扶他到梳妆镜前坐好，见夜阑死死盯着铜镜中的自己，拿起紫木梳，一下一下的梳理其及腰的乌发青丝。
“阁主好好呆着，我去找，我去找。”启儿降低了声音，慢慢的退出，轻轻的掩上房门，赶紧往刚刚莺歌等人去的方向奔去。
等到启儿跑到后院中，刚才人最多聚集的凉亭附近，却发现人都散开了，剩下两三个杂役和一个管事在布置香案，启儿拉着一个杂役妇问到：“院子里刚刚怎么了？”
那杂役看是阁主的贴身小厮，忙答话：“刚才锦媚公子不知看到什么，吓的不轻，莺歌公子便说怕是被院子里不干净的东西吓着了，莺歌身边的老嬷嬷和他说咱们阁里面阴气大，要我们准备些贡品祭祀花神娘娘。”
“莺歌公子呢？现在他人去哪里了？”
“我看见他陪着去锦媚公子屋里，锦媚公子一看见莺歌公子，便不撒手，谁都劝不住。”
启儿听了这么说，便赶紧的抬脚往锦媚现在的凤暖小筑方向赶去，刚走几步，脚下不知踩了个什么东西，险些崴了脚，低头一看，竟然是个莹润圆滑的珠子，启儿知道是好东西，心道不知阁内哪个公子丢了，先揣怀里，日后再给阁主处置。
刚赶到凤暖小筑，锦媚的房门口，便看见锦媚的贴身小厮幺儿在门口探头探脑不敢进去，又不敢离开的样子。
“怎么了，主子在里面，你不伺候着，偷懒吗？”启儿一拍幺儿的肩膀，幺儿吓的大叫起来，意识到来人，又赶紧捂嘴。
“小启，人吓人，吓死人的。”
“你一惊一乍的干嘛，我找莺歌公子，在屋里呢？”说罢，启儿就急着进去，被幺儿拦住。
“莺歌公子几个老妈妈正哄着我家那位呢，你可别进，他如今又是哭，又是笑的，还打人，疯了般，我可是躲着呢。你别凑上去找麻烦，什么事情都等等。”
启儿哪里能等，但也轻手轻脚的走进，打量情况再开口。
看到的情景让启儿惊的不敢再多走上前一步。
便见莺歌让其他几个强壮的仆妇压制着锦媚，自己端着一碗汤药，一勺一勺的往锦媚嘴里灌。锦媚眼里的狂乱中带着凄厉的悲色，满身、满脸的泪水和汤药的污渍，妆也残了，狼狈的不行，他却咬着牙，被灌一勺，仍哭骂一句。
“告诉……夜阑，心不要那么狠，他不要十三，我要，何苦害死了她，让她鬼魂无依，她死了，都瞒住我，我的这颗心难道比不上你的虚情假意。”
“锦媚，你疯了不成，谁都没死，乖乖的把药给我喝了！”莺歌自己也是被泼溅了满身黑色汤汁，听到锦媚的疯话，更是气恼，让手下仆妇别惜力不忍心，自己手里力气也更大，好容易将一碗镇静催眠的汤药大半灌入锦媚的口中。
此药来的极快，锦媚眼见着身子就软了下去，莺歌这才让下人扶着他，好好放置到床上，他的脑袋软软的耷拉在床头，眼神是渐渐沉重，却仍然看出他在挣扎着不闭上。
嘴里喃喃着：“十三……我不怕了……你来找我……”
莺歌心里也不好受，最终看到锦媚闭了眼昏睡过去才放下心，向外走去，还对这外面喊道：“幺儿，幺儿，今晚你不许睡，就在屋里看着他，有什么事，立即来找我。”
幺儿连忙跑进来应答。
莺歌却看见启儿呆呆的站在房门口，忙拉着他走到门外问话。
“怎么了，夜阑找我有事？”见启儿半天不答，小脸死白，以为他只是被刚才的景象吓住了，便抚着他的头顶，轻声说，“别怕，锦媚公子没事了，不过被院子里的黑猫吓着失了魂，收收惊就好了。”
“哇……”谁料到启儿大哭起来，扑倒莺歌怀里不起来，“莺歌公子快点去看看阁主，他也疯了，说是看见慕姑娘在屋里。”
莺歌听见这句话，撇了启儿，一路狂奔到夜阑的寝房，见门虚掩着，便静静心，轻轻推开门，走进去，怕看见比锦媚更加疯魔的夜阑。
却看见端坐在书桌前看着书稿，一脸无异常的夜阑，穿着宝蓝色的家居长袍，发丝一丝不乱，面妆精致，薄薄的唇角微微的上扬，如往常魅惑深沉的眼神中竟然带着明显笑意，莺歌看他现在是心情极好的样子，许久不见的开心神色。
夜阑抬头见莺歌走进来，开口道：“启儿愈发懒了，屋里水瓶砸了，他也不收拾就跑哪里玩去。”
莺歌看了一眼地上的污渍，顺着夜阑的话搭腔，慢慢靠近夜阑，更加细致的审视着夜阑的神色：“小孩子就是贪玩，我待会去说他。地上的碎片，我待会让人来收拾，你下脚小心别被割着。”
夜阑摇摇头，难得调皮的笔出一个小心不要被听见的手势：“不要叫别人来我的屋子，长青来了，躲着呢，见了其他外人，更加不会出来了。”
莺歌听的心里一个咯噔，面色不敢有大变，接着慢慢的问：“慕姑娘来了，什么时候来的。”
“下午吧，估计下午就来了。”夜阑侧着头回想了一下，似乎想到什么，面色黯淡了下来，眼里有着愧疚的痛意，“肯定看见我和……才躲着不见呢。”
莺歌看到夜阑似乎陷进自己的思绪中，也忍不住打量夜阑的屋子一番，边边角角的地方都细细看过去，意识到自己的打量举动，心里骂自己，难道自己也跟着疯了吗？
她这个时候如何能在春玉阁里？
听见身后有动静，门被推开的声音传来，夜阑便抬头眼巴巴的看着，发现是启儿拿着簸箕扫帚进来，眼神中的光彩像烟花瞬间熄灭。
“没找见？”夜阑问道。
启儿看着莺歌的眼色，只敢摇摇头，结结巴巴的说“我……我来收拾屋子。”
启儿便在如芒的注视中打扫整理起屋子。好半天才觉得投射到自己身上的眼光转移开，自己才呼出一口气，手下活计更快了，收拾到梳妆台附近，顺便将捡到的珠子随手放在夜阑梳妆台上开这口的盒子里。
“我知道他找不着她的，她看着脾气好，却是气性大，鬼精灵一个，窝在哪个拐角启儿哪里能看见。可每回她再生气，再吃醋，总是能来找我的，不怕的，我哄哄就行，启儿收拾好就去睡吧，但千万细心，地上别留碎渣子，扎着她，莺歌也下去吧，在这里呆着，她不自在的。”
莺歌心里越听越不是滋味，看着夜阑的神色如常，却竟然是比锦媚更入魔的样子。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