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未亮》赵xiao黑

67、第 67 章

　　我还能出院真的是个坏消息，但我不是那种要死要活没事干尽想着自杀的人。活着就活着吧，反正就我这身体，也就是一年两年的事了，早一天晚一天真的无所谓。
　　出院后阳阳就跟在我身边照顾我，我想跟着就跟着吧，这也许是他报复我的一种手段也没准。反正我都快死了，让人家报复报复解解气也是应该。
　　就好比那赌博，你赢了钱就想撤，搁谁谁也不乐意啊。
　　但一连好几个月过去了，眼见我的病也一天天好转了，阳阳迟迟没个动静。
　　他只是日复一日的给我做饭，洗衣服，喂我吃药，讲一些好玩的事给我听。
　　我尽量配合他，尽我最大努力的去吃，也努力的扯出个笑脸给他看。
　　也许他已经报复过了，比如他有时看我精神好些就会把我摁在床上zuo爱，他现在比以前温柔得多，大概是我这样衰老的身体已经不能引起他什么欲望了。他只是想用这种方法来羞辱我一下而已。
　　这一点他成功了，虽然我依然一副要死的姿态，但羞耻之心还是有的。我每次都努力咬住嘴唇生怕漏出半点声音惹笑话。一个快死的老女人的呻吟声，既不娇嫩又不妩媚，听起来只能让人恶心。
　　转眼又过年了。
　　过年那天阳阳还给我买了新的衣服。我很不理解他为什么要买情侣装，但我不敢违背他的意愿，我生怕我的违背会破坏掉他的什么报复计划。
　　三十的时候阳阳挺兴奋的，非要开车带我去什么地方，车开了好久好久，我迷迷糊糊的睡了好几觉，车终于停下来的时候天都蒙蒙亮了。
　　我有些诧异地看向阳阳，这不是我家吗？来这里干什么？
　　阳阳把帽子围巾都给我套上，把我围得挺严实的然后拉着我下车。他把我拉到我家楼下，和我面对面站着，抓起我的手放嘴边哈了几下又包在他手里搓了一会儿。
　　终于他说话了：“果果，你记不记得那年也是大年三十，就是在这，我就是这样，”说着他把我的身体转过去背对着他，然后趴在我耳边说，“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然后他又把我转回来，还说着：“然后，我们就这样了。”说完阳阳就吻上了我的嘴唇。他用舌头敲开我的牙齿，在我的口腔里追逐着我的舌头弄得我无处可躲，再后来他几乎是演变成了啃咬。
　　我的全身都软的找不到支撑点了，只能靠阳阳撑着。
　　我似乎想明白了。
　　这一招果然高明。
　　很多年前的那个少年和少女，在那个地方是那么甜蜜，那时的笑容美好的让人动容。
　　阳阳又成功了，那天的一切都仿佛刚刚发生过一样，记忆太过清晰，揪扯着我的每一根神经，最后传达给大脑，就只有一个信息：撕心裂肺的疼痛。
　　我“啪”地一声重重地跪在地上，我知道这样一做，又会给人笑话，说好了他做什么我都会承受着的，可是真得来时却发现我真得承受不住。
　　“求求你，求求你......求你用什么方式都好，就是不要再这样了，不要让我再去想起那些，我真得受不了......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你就算是也找人lun jian我都可以......求求你，别再拿这个折磨我了......求求你......”
　　我哭得泣不成声，到最后全身都抖了起来，但我还是努力地说着“求求你”。
　　阳阳不知怎的也“啪”地跪在地上，他抱住我，越抱越紧，他大声地喊我的名字，喊了好几声才把我的那三个字给震下去。
　　果果，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说这些，但是我想告诉你，今天我带你来这，是想回忆起当年我们最美好的日子。你知道吗？就是从那天起，我确定我爱上你了，而今天，我想要告诉你，那份爱，从来就没有变过。
　　果果，以前我是花心，总想着玩，初三毕业那会儿，我在我爷爷家遇到了我小时候一起玩过的人，晚上喝醉了稀里糊涂就做了，后来知道那女的其实不是什么正经人，和好多个人都做过，这种事，做过一次就会想做第二次，就和那女的在床上滚了小半月。回家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想和你做这种事。总觉得和别人做不是滋味，还是和自己老婆才名正言顺。
　　可是第一次就因为说错话而搞砸了。你不知道我一看见你的身体就比其他时候更控制不住我自己，脑子都不怎么转了，要不也不至于一张嘴就叫错人。后来你原谅我了，但你一直别扭着，我特害怕，就想着要是你成了我的人了你估计就不别扭了，我就试探的问了你，结果你就答应了。你不知道我那次抱你的时候都有种就算现在去死也心甘的感觉。可谁想之后你反倒更别扭了。
　　上了高中，碰上了商辰，他是我爸朋友的女儿，毕业那会儿在一块儿吃过饭，就熟了。那段时间在你那尽是憋屈了，而商辰却一个劲儿地对我好，我时间一长，就养成了一在你那受了气就来商辰那找安慰。
　　那次发现你吸毒我吓坏了，小时候胆子小，遇见个什么事都怕，觉得你吸毒，难怪你和以前不一样了，我就趁机给自个找个理由，想彻底躲商辰那找安慰去。
　　可同学聚会那次，我一看见你我就知道我根本就不喜欢商辰，你送我回家后我根本忍不住，我是个男人，我爱的人就在我面前我根本就控制不了我自己，我把你摁床上的那一刻我就想，吸毒就吸毒吧我也认了，谁让我爱你呢没办法。谁曾想那次你又犯病了，你第一次进医院的时候，你那哥就和我说过你患了癔病，我就又犹豫了，你想想，我当时也就一十几岁小孩，哪扛得住这些啊？
　　但你走了以后我越想越难受，就在我终于连癔病也认了的时候你找人把商辰轮女干了。我当时特恨你，还特别怕你，觉得你全身上下都散发着让人毛骨悚然的气息。但我更恨我自己，我恨我自己那么爱你让你害了商辰。后来我就一直活在自责和痛苦里，我越爱你，我就越恨我自己，我就越觉得对不起商辰。
　　后来商辰出了车祸，那次看见你我的心都死了大半，我那次咬的的确狠，你看，印子现在还有。我就下定决心了要用以后的日子给你和我赎罪。
　　在美国的那些年里，我每天都像个机器人一样，一边伺候着商辰，一边要学习，没有半点感情。那些年，我几乎都忘了什么是笑，什么叫快乐，我连快乐俩字怎么用汉字写都快忘了。
　　直到一年前我才知道当年那场车祸是商辰自己安排的，就连思思也是她安排到你身边的，只不过她没想到思思会真喜欢上你，所以没按她的要求害你，但却顺着你的计演了一场苦肉计，让我对你彻底的绝了念头，也死心塌地的陪着她一辈子。你记得捅你刀子的那个人吗？他喜欢思思，他以为思思喜欢我。
　　我知道这些后就要求离婚，想想，我欠她的，也就是当初你找人轮女干她那一档子事了，十年了，我每天做牛做马的在她身边也十年了，这十年我都快忘了我是个人。我想，也还了吧。但商辰的唯一条件就是，打赢你那场官司。
　　我下了法庭，完全沉浸在可以摆脱她和你在一起的兴奋中，却忘了问你，如果我和盛夏你只能选一个，你会选谁。
　　今天，我想说，不管你活得多累，我都不许你死，你他妈的就拿出你那十年的劲儿给我好好活着。我也不管你心里要选谁，我就要自私的让你选我。你要想说你不爱我了你趁早闭嘴，我不信。就算真不爱了我就让你重新爱上。
　　果果，我们，结婚吧。
　　我怔怔地看着阳阳，突然就想起很多年前小北曾说过的“其实阳阳也会痛吧”。
　　这么多年，我一直觉得我在痛，却总在忽略他其实也会痛。
　　在那些我以为只有我不幸福的日子里他也同样的不幸福着。
　　甚至在那漫长的十年里，我也许只是空虚，而阳阳，却是每一天都在煎熬与挣扎。
　　我不知道我们的故事算不算童话，起初坎坷，终究还是可以幸福的在一起。
　　只是没有哪部童话故事里，会像你我这样要经历西游记里的九九八十一难才能修成正果。
　　我们明明一直都是相爱着的，可是我们却被彼此的爱整整的伤害了近十多年。
　　而现在早就体无完肤的我们，是否还承担得起这份太过沉重的爱。
　　我搂紧阳阳放声大哭，阳阳很快也跟着哭起来，天已大亮，我知道路人都以为我们是神经病，我知道两个年近三十的成年人坐在地上抱头痛哭看起来是多么的滑稽，可是我再也不要放手了。我们已经错过了彼此最美好的年代了，我们都欠对方的太多，只能用剩下的一生去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