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未亮》赵xiao黑

28、第 28 章

　　我在医院一共待了四天，前两天我思维混乱，情绪激动，每天都要靠打镇定剂才能安静下来去睡觉。
　　第三天我的精神终于恢复正常，我起很早，洗漱的时候看了一眼镜子，险些惊叫出来。
　　这个是我吗？脸色惨白，毛孔大得吓人，眼睛深凹下去，头发散乱着，活像个难民。我拧开水龙头，很拼命很拼命地搓着脸，冰冷的刺激渐渐让我冷静下来。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把自己收拾的稍微有了点人样，我对着镜子笑了笑，还是很甜美动人的。
　　这时有人进来了，我走出洗漱室，看着他恭恭敬敬地说了声“谢谢”，又赶忙说，“那个，住院的钱是你帮我交的吗？我出院就还你。”“你叫果果是吧？”他没理我的话，自顾自话的说,“我叫韩熠，不是什么‘面瘫叔叔’。”
　　我笑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韩熠也笑了一声，见惯他的面瘫表情突然一笑倒是吓了我一跳。
　　韩熠说：“总共也没见你几次，一次比一次吓人，刚见到你正常的样子还以为走错病房了。”
　　我吐了吐舌头，仔细想，每次见他都一副不死不活的样子，还真是丢人。
　　“你父母不和你一起住吗？”
　　我怔了一下，看了他好一会儿，说：“离婚了，我妈不知道哪去了，死了，或者再嫁了。我爸早结婚了，听说还有了儿子。不过我爸每月都给我寄生活费的，我这些年没花什么钱，所以我现在还是有些钱的，这几天的住院费还是能还你的，你放心。”
　　“你男朋友，不知道吗？”韩熠看了我一眼，接着说，“是我找他来的，当时你晕倒了，我也不知道该找谁，看你家也没人，我就给他打过去了。他看见你就开始哭，我一看他个孩子也做不了什么事就问他你父母，他说一般晚上回家，但这两天你家根本没人，仔细想，这几个月也没见过你父母。”
　　见我不说话，他又接着说：“我和他说我是你哥哥。”
　　我“哦”了一声，咬着嘴唇说：“你可不可以，替我保守秘密？我讨厌他们同情我，我其实没什么可怜的不是吗？”刚说出口又不禁笑了一下，“不对，都被毫不留情的甩了，怎么会不可怜呢？哈哈。”
　　韩熠没被我的玩笑逗笑，倒是皱着眉头问我：“你知不知道你有很严重的胃溃疡？”
　　“只是知道胃坏掉了”我还在笑着，“哦，果然是这样，我就知道。死不了的吧？”
　　我在医院又待了两天，两天后韩熠接我出院，他走进我家时显然有些吃惊，他也许只是知道我的生活和其他同龄人不太一样，但一定是没想到我过得有这么糟。
　　不知道为什么，我并不担心被韩熠看到我的另一面，看见他，就有一种很踏实的感觉。
　　他参观了我家里的每一个角落，直到在地上捡起了一张纸然后在鼻子上闻了闻，他问我：“吸多久了？”
　　我想了一下，挺无所谓的语气说：“有个小半年了吧，有一些瘾，但不算太大。”
　　从那天起，韩熠就强行介入了我的生活。
　　扔掉我所有的速冻食品和方便面，做饭给我吃，帮我收拾房间，而且，强行我戒毒。
　　用冷冷的语气说“不想死就听我的。”
　　是啊，我还不想死，所以我才听他的。
　　我是在出院的一个星期后打电话给阳阳的，阳阳站在我门前，看到我□□的样子表情特别尴尬，半天才挤出一句“你出院了啊。”
　　我笑着拉阳阳进门，然后去脱阳阳的衣服。阳阳没有半点要配合的意思，叫了我几声，我假装没听到，心里却越发慌张，手也越来越不听使唤，最后一个扣子怎么也解不开。
　　阳阳最终大叫了我一声，用力抓住我的肩膀，看着我说：“果果，我们分手吧。”
　　我忽然就冷静了，平淡地“哦”了一声转身回卧室去穿衣服。
　　还真是，自取其辱。
　　原来一切都是不能挽回的。
　　可笑的是，我竟以为我们还回得去。
　　等我再次出来的时候，阳阳还站在那里，声音有些沙哑地说：“果果，对不起。”
　　我说：“嗯。”
　　过了一会儿，我问阳阳：“你和我分手，是因为我床上的功夫太差了吗？”
　　阳阳诧异地看向我，憋得脸通红的说：“当然不是！你在想什么，我......”
　　我打断他说：“马微都告诉我了，那个女的叫商辰，说你们在初中毕业时认识的，我没记错的话，你当时应该是喊‘小辰’的。”
　　阳阳有些生气的喊我的名字，我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我几乎是尖叫着冲他喊：“因为她更能在床上满足你所以你要她不要我！”
　　啪！
　　一巴掌重重落在我的脸上。
　　阳阳咬牙切齿地说：“我说了，不是因为这个。”
　　“是因为，我吸毒吗？”
　　阳阳沉默了一会儿，说：“也不全是，只是我突然觉得，我不认识你了......而且，我喜欢上别人了。”
　　我喜欢上别人了。
　　这才是重点吧。
　　我在心里把这句话重复了一遍，忽然发现，原来被骗也是一种幸福。最悲惨的不是他骗你，而是他骗都懒得骗你。因为他压根不在乎你，不愿再尝试着去爱你。
　　我低下头看自己的脚，我居然忘记穿鞋了，真是马虎。
　　忽然脚上一阵凉意，咦？那是眼泪吗？是我哭了吗？我怎么又哭了？
　　阳阳说：“果果，别这样。”
　　别这样。
　　别这样。
　　别这样。
　　......
　　我能怎样？又该怎样？
　　我看着他的表情，满眼的心疼与愧疚。
　　突然，我觉得是那么可笑。
　　所有背弃我的人都只会用这一种眼神来看我。这就是我于他们的全部意义吧。
　　藏在最隐忍的那个角落，永远无法遗忘，却再也挤不出丁点的爱去给予。
　　没有了爱，一切的感情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我说：“你现在，自由了。”就在阳阳开门的时候，我似乎是不死心的问：“你，爱过我吗？”
　　阳阳没说话，随着关门的声音，我知道，我和阳阳，从此再也没有关系了。
　　我有些后悔没在阳阳还爱我的时候干掉他，这样他就能永远爱我了。但转念一想，不说话，是因为，没爱过吧？于阳阳而言，既不是初恋，也不会是最爱，我无非是一个日久生情的过客而已。
　　他又怎会知道，因为喜欢他我曾那样痛苦的挣扎过，在我最无助的时候他甚至是我仅有的希望，会因为想念他想得快要死掉，会因为想忽略他的伤害宁愿去吸毒，会因为看到他要分手的短信一下子精神崩溃，只是为了留住他卑微到自己脱光了站在他面前让他羞辱......
　　果然，幸福这种东西，不该是我这种人要的起的。
　　突然胃里一阵恶心，我冲进卫生间趴在马桶上吐了半天，最后把手指伸进喉咙里又抠出了不少，韩熠早上做的早餐全部吐了出去，一丁点也不剩。
　　我忽然就想起了赵子轩，不禁自嘲起来，这种事情，果然都是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