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醉》影疏凄迷

3、Chapter2

　　不眠之夜。
　　门被“砰”地一声撞开，包厢里的客人皆是一惊。
　　冷澈依旧是一身黑衣，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旁若无人地走进包厢，淡然地坐下，冷冷的目光扫过包厢里的每一张脸，最后停在三爷那苍白的表情之上。
　　“没想到三爷今天也在啊。”冷澈拿起桌上的酒，径自啜了一口。
　　站在三爷身后，上次亲自向尹司灏下手的壮硕的男人已耐不住脾气，跳了出来：“你到底想怎样，上次你来就已经把人带走了，还把瘦猴打到现在还在医院。今天又来闹场，你真的认为这里就是你们白帮的天下了吗？”
　　“阿虎，够了！”三爷打断他的话。
　　冷澈的眉宇间一股冷傲寒冰之气，只是这一次，他根本没有看向说话的人。
　　“不过一件小事而已，非要为了这点矛盾让白帮和天龙门杠上吗？该带走的人你也带走了，该教训的人你也教训过了，事情应该就此打住了吧。”三爷企图息事宁人。
　　“那人是不懂事，所以略施薄惩而已。至于三爷你……”冷澈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三爷也禁不住往后退了一步。他从不轻易笑，因为，他的笑阴晦得宛似被罗刹附了身，森严冷峻的眸光勾出嗜血的炽芒。
　　“冷澈，这里可不是你白帮，任你想怎样就怎样！”阿虎仍是故作镇定。
　　电光石火，没有人看见冷澈是如何出手的。所有的人只听见了一声惨叫。
　　“废掉的只有右手，就当是一个教训。”冷澈不曾离开位子一分一毫。
　　三爷眯起了眼，狭长的眼缝里闪出令人琢磨不透的眼光。“冷澈，白帮真的要和天龙门为敌了？”
　　三爷的话里透出一阵冷意，他意识到，自己很难安全地离开这里了。虽然，他在天龙门的领事辈里排第三，但他是专门负责盈利的领事，武力造诣实在有限。更何况，天龙门的门主也要忌冷澈三分。怪也只能怪自己一时气盛，才捅出这样的篓子。
　　“那些下手只是奉命办事，我可以只给一点警告。三爷你可就不同了，你也算见过大场面了，犯下这种错误，后果自己清楚。更何况，天龙门的兄弟——地虎门最近才策划了一场谋刺白灏的行动，你该不会不知道吧？”冷澈搁下了手中的酒杯。
　　三爷的嘴唇开始发白，甚至有些微微的颤抖。看来，今天冷澈是打算新帐旧账一起算了。他忽然感受到一股很强大的能量，强大到他甚至无法估量。平时与他动手的人，力量再强，都有一个锐劲，过了那个强点，就会有空隙。那个空隙，正是他们爆发出全部力量之后达到的身体极限。但是，这一次不同，这股力量厚实得让他甚至感知不到它的始与末。然而，冷澈还只是静静坐着而已。
　　他又笑了，如同一个彻底的恶魔，一个见过地狱，而更企图将这人间化为炼狱的魔鬼。
　　这个时候，赢的唯一可能，只有快！一根细到难以看轻的丝线企图横过冷澈的脖子。冷澈迅速的一翻身，修长灵活的身子翻过细丝的上方，轻巧的落在他身后的沙发上。
　　“三爷的必杀技，冷某算是领教了。”这一根细丝虽然细小，却锋利无比，且削铁如泥。不知有多少人的头颅断在这上面。
　　冷澈笑了笑，手中忽然多出一把金制的手枪，枪口缓缓移向三爷。
　　三爷在这个瞬间竟是一动不动，因为，在看见这支枪的瞬间，他知道，再怎么挣扎，终究只是枉然。
　　所有的人只听见了一声枪响，却见四道银光，三爷静静地躺在了地上。就在那个瞬间，从枪口竟然射出了四枚子弹，打透三爷的四肢。只是，当人们惊恐的视线从新回到冷澈身上时，枪已不见。他依旧面无表情地坐着，拿着酒杯。
　　白悫金夺一直是只闻其名不见其影的武器。它们本身就具有强大的能量，一般人甚至无法驾驭。白悫即是尹司灏的贴身利器，白帮也因此得名，许多不明就里的人只知道白帮帮主叫白灏，却忘了他的真名。其实，白灏平时都惯使手枪，一般不到万不得已白悫刀都不会轻易示人。所以，白悫一旦出手，必定见血。那些可以引出白悫现身的人，大多不在世上了。至于金夺，似乎比白悫更为神秘。因为，根本没人知道它究竟是什么。许多人都把它当作是一个传说而已。没想到，金夺竟是一把金制的手枪，而握着它的人正是白帮中的总领事——冷澈。
　　“回去告诉地虎，敢做就要敢当。这四颗子弹就当作是白帮应着他的战帖。”

　　“铃铃铃……”
　　楚蓝漾被一阵电话铃吵醒，她迷迷糊糊地拿起电话机，刚按下通话键，就听到凌雨桐在对面一阵狂轰乱炸：“蓝漾，你一定还在睡觉对不对？我命令你马上清醒过来！”
　　“一大早，你鬼吼什么？”蓝漾揉揉眼睛，早晨十点，她睡得最香的时刻。
　　“考试成绩出来了啦！”凌雨桐已经习惯了她奇异的时间观。
　　蓝漾伸了个懒腰：“这有什么好激动的，第一肯定是你。”
　　“你班级十二。”凌雨桐切中重点地讲着，她跟蓝漾之间已经养成了这种跳跃式思维的讲话方式。
　　“凌雨桐，你最好给我一个打扰我睡觉的理由！”进入高中以来，他们的每天都是和卷子一起度过的，她不认为这点小事足以打断她的睡眠。
　　凌雨桐对于她的态度倒是一点也不在意：“你知道那个新生的成绩吗？如果这次学校按以前正式的考试一样放榜贴成绩的话，我们班肯定会挤满因为他的成绩而想见他的人。”
　　提到尹司灏，楚蓝漾的精神倒是好了不少：“不要告诉我他考了年级第二。”
　　“不，一百。”
　　“你这榜首都没这样的魅力，他这末尾又能如何？”
　　凌雨桐在这个瞬间又提高了她的嗓门，表示她有多么激动：“他数学、物理、化学、生物四门理科，再加一门英语全是年级第一！”
　　蓝漾也吃了一惊，即便是雨桐也不曾拿下那么多第一：“那他怎么会……”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这正是另一件神奇的事情，他的其余科目没有一门及格，最高的是语文58分，你要知道，他的古文一分没拿。剩下的历史、地理、政治基本都是只有50分左右。他的世界历史是满分，但是近代中国史就开始残不忍睹，地理除了地名以外几乎一无所知。至于政治，经济生活还好，政治生活接近白痴水平……” 凌雨桐越讲越快，越讲越激动。
　　“讲完了奇人奇事，我可以去补眠了吗？”蓝漾心底还是无比惊讶的，这是什么怪人！她甚至忍不住怀疑自己的理科细胞是不是都长到他的脑袋上去了，如果没有文科拉分，她的成绩恐怕十分难看。
　　“啊！”雨桐又是一声尖叫，“忘了告诉你，叶老师也许会来你家家访。”
　　楚蓝漾被她这一声尖叫把瞌睡虫统统吓跑：“为什么？我姐又不在。”
　　“因为她去家访尹司灏，他家似乎就住你家隔壁，所以……”
　　蓝漾这下再也没有睡觉的心情了：“怎么可能？我们家旁边住的怎么会是他，明明就是……”
　　“他的通讯地址上写的是：天荫路268号郁苍花园一幢三单元501，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家好像是502吧。如果你不信，就去按下隔壁的门铃，看看你们家旁边的房子有没有换主人，就可以确定发生什么事了。”雨桐失声笑了笑。
　　楚蓝漾显然是被这一波又一波的怪事震慑到了，她真的听了凌雨桐的话，去按了隔壁的门铃。
　　开门的果然是尹司灏！
　　蓝漾在瞬间冻成石雕。
　　叶老师的头从尹司灏身好探出来，蓝漾忽然觉得头上挂满了星星。“怎么不说话？”电话那头的凌雨桐问。
　　“是蓝漾啊，真没想到你跟尹司灏真是邻居呢，老师真是好意外！你们真有缘！”叶老师的声音透过电话机传到宋雨桐那儿。“什么事？”一直站在那儿的尹司灏也终于冷冷地开口。
　　楚蓝漾终于回过神来，但大脑还是呈现短路状态，不知该说些什么。楚蓝漾终于完全清醒，什么跟什么嘛！
　　“蓝漾，不要告诉我你就一副刚睡醒的样子杀到尹司灏家里去，还当着叶老师的面！”电话那端的凌雨桐似乎意识到什么，接近抓狂地问。
　　楚蓝漾这才意识到自己又犯下了一个愚蠢的错误。她下意识地尖叫了一声，丢下电话机，冲回家里，关上门！
　　一个混乱的早晨！

　　CD BAR
　　楚荞湄为冷澈倒了一杯刚煮好的Cappuccino，优雅地坐到位子上，“所以说，沉默了十年的金夺又重现江湖了？”
　　“是。”冷澈的声音依旧没有什么情感，但相对平时所见倒是温和了不少：“司灏现在不在，总需要点东西镇住对方，也镇住白帮的内部力量。”
　　“所以你就不计后果的让金夺出现了？”
　　冷澈看向她：“荞湄，尹司灏变成现在这样的真正原因，你我都心知肚明。现在的我，还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吗？”
　　“但是，你的做法就和天玄当时说的一样，我害怕，会出现他所说的结果。更何况，这么一来，又有多少明枪暗箭要射过来。”楚荞湄的双眼被咖啡冒出的袅袅雾气遮住了心情，“其实，只要尹司灏的人还在白帮……”
　　“他累了，他已经累了十年了，让他休息一下不好吗？我对他的心是和你对蓝漾一样的。如果在我们面前的真的是如此残忍的宿命，那么在他面对之前，让他先有个喘气的机会。更何况，地虎门门主把大部分的精英都调到了白帮作卧底，也都死在司灏手上了。”冷澈瞳孔的颜色似乎变得很深，让人看不清、看不透，有些事藏得太深。
　　楚荞湄没有再反对，两个人静静地喝着咖啡，再不再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