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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路痴是怎样练成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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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过来这里的当天就探查过整个教坊了,那边之前什么都没有。想来这间教坊平时聚集的都是达官显贵也不可能不注意这些安全问题,可是今日却出现了那么大个蜂窝明显是有人放那里的。”柳易芩喝了口茶水继续道,“这些马蜂都是最普通的,用来杀人是不可能的唯一的目的就是试探。而客人不需要试探,其他姑娘们也无需试探,那么她们要试探的只有你我了。”
“那么你当时傻站在哪里是故意的了?”项皘皱眉。
柳易芩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嗯,那种反应不正是一个养尊处优惯了的大小姐应有的反应么?”
“你猪头啊!万一是毒蜂怎么办?就算不是,被蜇的多了也会生病!任务失败了还能重新想办法,人傻了没人会养你!” 项皘敲着柳易芩的脑袋吼道,她从没想过外表柔弱的柳易芩,做事事竟然如此决绝。
“没时间了,要知道每天都会有无数百姓流离失所。”柳易芩皱着眉头看着窗外,“看着并州城如此繁华,整日歌舞生平。可是谁又知道有多少人正在路边饿着肚子等死?正所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我不管!“我没你柳大人那么大心胸可以胸怀天下!我只是个小人!我只要我身边的人好就够了!”项皘真生气了,她燕京女魔头自负歹毒狠辣,可也只是对敌人,这家伙怎么对自己都这么狠?
柳易芩被项皘骂的一愣随即又开心的笑了起来,走到项皘身边拉了拉她的袖子:“阿皘,阿皘是在担心我吗?”
“谁担心你了!?”项皘气鼓鼓的扯回了自己的袖子,“别拉拉扯扯的。男女授受不亲懂不懂?圣人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哦?那是谁刚才把我按倒在床上,还撕了我的衣服,对我上下其手?”柳易芩一脸无辜的问。
项皘被他问的面色通红,再再次暴跳:“我那是在帮你上药!”
柳易芩见项皘的脸红的似乎要嘀出血来一般不再继续调侃她,双手抱拳作揖赔罪:“好啦。我知道阿皘医者仁心。是我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我给阿皘赔罪了。”
项皘听到他这么说冷哼一声问道:“下面你打算怎么办?”
“等。”柳易芩也收起了玩笑的表情严肃了起来。
“等?你不是说没时间了吗?”项皘实在猜不透这家伙到底在计划些什么。
“就算没时间了也不能先自乱阵脚。”柳易芩耐心解释,“他们是地头蛇。咱们初来乍到,什么事都不清楚,而且这并州官官相护如铁桶一般就算我们想插手也无处可插。不如等着他们先出手才好从中找到破绽。我相信他们还会继续试探下去,我们只要见找拆招,以静治动就好了。”
“要是他们不继续试探呢?”
“不会的!他们既然开始了,那么不彻底相信我们或者杀掉我们是不会停的。”柳易芩肯定的说,嘴角微微勾起,眼睛里闪过一丝寒光。他们根本不会把两个初来乍到的小孩子当一回事的。
夜晚。睡梦中,柳易芩突然被人捂住嘴巴,他心中一惊猛的睁开眼睛,借着月光看到项皘坐在床边。
“嘘是我!”项皘小声说,“房顶有人,已经转了大半个时辰了,我出去看看你在房中自己小心。”
“那你也小心!”柳易芩坐起身,摸着黑披上了衣服。
项皘右手一翻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四寸长二指宽的小匕首递给柳易芩:“小心拿着上面浸过毒的。千万别割到自己,我可没解药!”
柳易芩没有再说什么点点头收起匕首。
项皘戴上了一个精致的银色面具,轻巧的翻出窗去,动作轻盈飘忽毫无声息,三个呼吸间已经跳到了房后的梧桐树上,蹲在树中张望,看到一个穿着用金线绣着华丽花纹的长袍、头发用一条刺绣精美的带子束住带子中间嵌着一颗小拇指大的东珠的男人满脸迷茫的在房顶打转,一双眼睛左看看右看看,时不时的还抬头看看天。然后挑了一个方向跑走。
项皘满是疑惑,这大半夜的这个人穿的这么烧包在我们房子的顶上打算做什么?于是悄悄跟了上去。可是前面的人越跑越快,项皘都有点跟不上了。
“比我跑的还快,不能够啊!”项皘嘟囔也跟着提速。
前面的人似乎发现有人跟踪又一次提高了速度。
见前面的人跑的更快了项皘心里不服气,从小她因为淘气天天被项婴抓去关禁闭,于是她就千方百计的练好轻功好逃避自己老爹的追逼,近几年项婴已经抓不住他了。
“我就不信了。”项皘深吸一口气也跟着提高了速度,一跑一追间完全忘记了自己出来的目的。
一个时辰过去了.....
“喂!你有病啊!跟了我一个时辰想做什么。”男子终于跑不动了,不得不停下喘着粗气问。
“你才有病呢!围着这片转了一个多时辰,你想做什么?”项皘也累的够呛扶着树枝勉强站着。
“我回驿馆你管我?”男子怒道。
“那你倒是回啊!在我们家房上踩什么踩?”项皘更怒。
“你们家?”男子摸摸下巴玩味的看着项皘,“这边都是勾栏院吧?你是那家姑娘?改天我去捧场!”
项皘怒极又没力气过去打人,只得抓起一片瓦片冲男子拍了过去:“你才是姑娘呢!你们全家都是姑娘!”
男子轻轻一跳躲开,腹诽道这么粗鲁多半是个烧火丫头:“我走了你别再跟着我啦!”
“谁要跟着你啊!?”项皘咬牙切齿的道。
看着男子跑远,项皘郁结的坐到树杈上,大半夜的和一个疯子兜了一个时辰的风!不过这疯子到底要干什么一个时辰都在附近打转?
正在项皘打算起身回房的时候,男子又跑了回来红着脸尴尬道:“那个....姑娘,请问驿馆怎么走?”
“北边一直走,过两个路口再向东就是。”项皘皱皱眉没好气的道。
男子四处看看“我找不到北。”
“......就是你的左手边。”
男子上下看看“那边是左?”
“......”项皘无语,这人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啊?
男子见项皘沉默,便红着脸满是期待的看着她。
项皘被他看的直发毛,只好起身叹气道:“我送你回去吧。”
一路无话,平安到达驿馆....
“......”男子满面尴尬“谢谢姑娘了,在下方延。”
“.....哦!”项皘点点头准备走人。
“姑娘叫什么?”
“......”项皘没回答直接跑远了。这家伙傻的吧?问个带面具的人的名字,能告诉你名字我还带那门子面具!
“喂!姑娘!...喂!”方延一脸郁闷,不说就不说跑什么?怪人!难怪大半夜不睡觉在外面乱跑!边抱怨边转身走入驿站,完全没想想他自己也在外面乱跑了一夜呀!
柳易芩边吃晚饭边偷眼看了看对面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一脸气愤的项皘,摇摇头无奈笑了笑夹了个馒头过去:“阿皘多吃点。”
项皘接过馒头整个塞进嘴里狠狠的嚼着,眼神凶狠可惜配上那对黑眼圈不紧不让人畏惧反倒多了几分滑稽。
看到项皘这幅模样柳易芩笑意更重了,递了杯茶过去。
项皘狠狠瞪了对面幸灾乐祸的人一眼接过茶杯一口喝下,然后捶捶胸努力的把馒头咽了下去才开口道:“柳书呆,你是说那个家伙真的不是探子?”
“嗯,依我看那个叫方延的人的确是真的不认识路。”柳易芩点头道。
项皘郁闷!很郁闷!这几天每天晚上她都听到有人踩房顶,于是她不得不出去探查,每次都见到那个叫方延的家伙穿着很烧包的衣服在那里转圈,然后那个家伙看到项皘就自来熟的跑过来求她带路回驿馆,搞的项皘整晚睡不好最后长出了黑眼圈。
“那为什么他找不到回驿馆的路却能每日这么准时的来踩我们的房顶??”项皘不甘心的问。
“这....兴许是因为这附近一到晚上就很亮,比较容易看到。”柳易芩想了想道。
两人正在说话间,有人来报说有客人点名要柳易芩去相陪,柳易芩因为被蜂蜇肿了胳膊所以这几日洛玉京一直不曾要他见客,如今急急火火的叫他去,想必是及其重要的客人,他不敢怠慢赶忙梳洗一番之后带着项皘往花厅走去。
刚进花厅就见到并州知州梁栋带着并州几个重要官陪着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子坐在桌前,男子皮肤微黑剑眉入鬓,双目有神,一身灰色绣金云长袍,头发用根绣着精美花纹的发带整齐的梳在脑后发带上还坠了小指大的珍珠,不正是天天半夜跑来踩房顶的方延方大少么?
看着梁栋对方延的亲密样子以及周围官员的献媚样,柳易芩开始怀疑方延的身份了。这人不可能是高官或者贵族之后,大燕的高官贵族,柳易芩是再熟悉不过了。难道是什么大商贾家的子弟?可是这要有多大的家底才能让堂堂知州另眼相看呢?
项皘却不像柳易芩想的那么多,她看着眼前这个打扮的很烧包的家伙只想上去胖揍他一顿。
方延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项皘,虽然并未见过面但是身形却觉得很熟悉,他摸摸下巴眯了眯眼睛指着项皘道:“梁伯伯能不能请那位姑娘来陪酒?”
听到这话项皘心里一跳,难道这个家伙认出她来了?
柳易芩眉头微微一皱,趁梁栋还未答应前抢先道:“这位公子,她是我的丫头并非这寒梅居的姑娘。何况这丫头性子愚笨,恐怕伺候不了公子。”
“无妨。”方延摆摆手道:“我看这姑娘面善的很,就请她来吧?”
梁栋也复合道:“既然方公子喜欢那便叫来陪酒罢,方公子都不嫌弃她身份卑微也是她的造化。”
柳易芩还想要说什么袖子却被项皘拉了下。
“既然这位公子抬爱,那么就不该扫了他的兴,小姐放心我自有分寸。”项皘边说边递给柳易芩一个放心的眼神。
可是柳易芩分明在项皘眼里看到了一抹杀意,只得隐晦得提醒道:“那么你便好好伺候公子,注意自己的分寸。”
项皘点点头,款款走向方延,表面上面无表情心里却乐开了花,死小子天天扰我清梦不说,今天还敢叫我陪酒,你!死!定!了!
且不提那边柳易芩走到琴桌前坐好开始弹曲。这边项皘满脸堆笑的给方延倒了杯酒递到方延眼前。
方延接过酒慢慢饮着越看越觉得眼前的女子熟悉:“姑娘芳名?”
“皘儿。”项皘轻声细语的回答,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用那种毒药了。
“哦?是那个皘呢?”
“白日青天取明之意。”项皘面上笑得很温柔,心里笑得很歹毒,她已经盘算好自己该用那种毒了。
“这名字到是大气的很。”方延赞到。
项皘见方延的酒已见底便,主动拿起酒壶帮他又满上了一杯:“公子拗攒了。”
方延端起酒慢慢饮下,眼睛微眯一下就瞄到项皘因长期练功手上磨出的茧子“皘儿姑娘还会武功?”
项皘心里微惊,这路痴不像外表那么呆啊。表面不动声色淡淡的道:“略通一二罢了。”
方延边喝酒边在把眼前的人和每晚都见到的女子比较,虽然眼前的人举止优雅谈吐大方不象晚上遇到的那个那么粗鲁动不动就暴起打人,可是方延却越看越觉得眼前的人就是每晚遇到的那个:“那么姑娘练的是那家的绝学?”
“一些野路子武功罢了上不的台面,因为是小姐的丫头才被老爷送去学的。”项皘边轻声回答边替方延夹着菜,另一只手悄悄地探进怀里。
方延深深的看了一眼项皘便不再言语独自喝酒吃菜偶尔会应付梁栋和其他官员几句,项皘在旁边殷勤的给他布菜斟酒。饭桌对面弹琴的柳易芩看到项皘表现的如此乖巧也终于放下心来仔细听着这些官员的谈话。
可惜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是,项皘在给方延斟酒布菜之时从不同的指甲缝隙中悄悄弹出黑的、白的、黄的、蓝的、绿的、红的、紫的、无色透明的各种药粉,药粉混入酒菜中被方延尽数吃下。
夜晚......
几夜没睡好的项皘慵懒的躺倒在竹榻上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然后独自\'咯咯\'的笑了起来。
另一边坐在书桌前正写着什么的柳易芩满是疑惑的看了她一眼:“什么事让阿皘如此开心?”
“没什么啦。”项皘翻过身面对着柳易芩,笑的两只凤眼弯弯的,“阿芩,今天晚上可以睡个好觉了。”
柳易芩挑了挑眉毛,项皘很少会叫他\'阿芩\'一般都是\'柳书呆、柳老二、姓柳的\'像现在这么叫他只能说明项皘的心情极好。晚上能睡个好觉再加上心情极好,难道......?
“哦?你给那个方公子下了什么毒?”柳易芩语气淡然装作不经意的问。
“你怎么知道我给他下毒了?”项皘一惊,她的手法那么隐秘柳易芩怎么发觉的?
柳易芩摇头苦笑:“你还真的下毒了?别毒死人啊!”
“姓柳的!你诈我?”项皘一下跳到柳易芩身边揪住了柳易芩披散在身后的头发。
柳易芩恍若未觉继续低头写着:“那个方延对于梁栋一党应该是及其重要的人,现在就毒死了麻烦会很大的。”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毒死他?”项皘很认真的问。
柳易芩心里盘算了一下之后也很认真的回答:“唔,还是等案子查清以后吧。”
“都不是剧毒了,而且分量很小。放心!”听到柳易芩这么说项皘松开了他的头发,掰着手指数着:“白色的是痢疾粉、黄色的是巴豆面儿、蓝色的吃完喉咙沙哑、绿的会让人全身无力、红的让人身体莫名瘙痒、紫的引起头痛、无色透明会叫人噁心呕吐,唔~至于黑的会叫人脉象混乱造成滑珠(滑珠=怀孕)的假象。”
听完这些纵然淡定如柳易芩也不禁身体微颤,一个漆黑的墨点落在刚写好的书信上面......
另一边......
城北,驿馆。
“哎呦~~阿宝!少爷我又肚子疼了快拿便桶来”方延扭曲着一张脸捂着肚子满脸冷汗的用沙哑的声音无力的喊道。
“快拿痰桶来我想吐!”
“啊~后背好痒快来人帮我抓抓啊!”
“头好疼,谁来给我揉揉!”
“哎呦~”
“大夫啊,我家少爷到底怎么了?”一个管家模样的人焦急的抓着对面大夫的袖子满头大汗的问到。自家少爷自从晚上吃了酒回来以后就上吐下泻、浑身瘙痒、头疼难忍、嗓子还越来越沙哑,之前请了三个大夫可是结论都是......
一个五六十岁的大夫一手替方延把脉一手轻捻胡须,眉头紧皱,沉默半晌才道:“少爷脉象。脉象,如盘走珠,应指圆滑,往来之间有一种回旋前进之感。根据老夫几十年的从医经验,应该...应该是...”
“是什么您倒是快说啊!”管家满脸焦急。
那厢方少爷仍然哎呦呀呦边叫边吐边拉肚子。
“是妊娠之象已三月有余。”大夫咬咬牙肯定的说。
“呸!给我打出去!”管家暴跳而起,啐了大夫一头一脸。一晚上连请四个医生都说自家公子怀孕了,“这并州城怎么全是庸医?再去给我找大夫!!”
第二日,坊间传闻昨夜驿馆里有一男子被全城医生确诊为怀孕,男子食欲不振伴有呕吐的显现,据说已经怀孕三月有余。这个消息不胫而走,一时间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清晨,寒梅居—遥雪苑。
美美睡了一晚的项皘精神气爽的坐在梳妆镜前,笑眯眯的梳着头发,嘴里还哼着小曲。透过镜子可以看到项皘脸色红润光泽白皙,没有黑眼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