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侠之逆命书》温敛

18、逆命而行

　　“嘭——”

　　被禁锢的窒息感令闻人烬越来越痛苦与虚弱，呼吸越来越困难，意识开始恍惚，于渐渐寂静的深水之中，隐约地传来了砰然的入水之声。

　　是谁？
　　尽管眼皮沉重，闻人烬仍勉力微微睁开眼，依稀见得眼前水波之中荡漾着几分微微金色光华。他的视线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却无法看清究竟来者何人。

　　“屏息凝气，抱魂守一！”那道声音温和冷静，闻人烬心神微动，本能地觉得这个声音的主人十分熟悉、且不会伤害自己，便跟随对方的提示行动了。
　　对方将双手按在闻人烬的肩头，一阵水元素的波动过后，闻人烬顿时觉得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压力骤然减轻！对方竟是一个水元素的修者！

　　可是！
　　闻人烬的身体微微一震：“我已经没有多余的力量了，水元素你帮我渡了过去，到了火元素我无法……”
　　到时候这个帮助自己的人无法支撑过，反而是害了对方。
　　“无妨。”临渊的声音中透着隐约地愉悦，他近乎于贪婪地看着闻人烬的脸庞，身体因为不断地单项输送水元素之力而变得疲惫不堪，心魂却得到无与伦比的满足与快乐。

　　背离天道，逆命而行，此生只为那一人而存在，如是而已。

　　“你是……临渊？”
　　于电光火石之间，闻人烬将这道声音与眼前隐约地金色光华与某人重叠起来：“你……”
　　然待他认出对方的下一瞬，永夜五行阵的水之阵消散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火之阵法的瞬间启动！
　　“嗯……”
　　闻人烬听得对方轻微地闷哼一声，而后放在自己肩头的双手有微微地颤抖。却丝毫没有撤离的意思。
　　“为什么？”闻人烬低声问道：“我已经是上清界的叛徒、无垠之境的余孽，你为什么还要救我。”
　　“……”临渊不答，那永夜五行阵中的火元素以极快的速度自皮肤渗透进入他的经脉，最后沉入丹田，使得他周身的每一根经络连同着内腑都被无情地炙烤着，便是锥心之痛也不亚于此。
　　淡淡地血腥味渐渐蔓延在两人的周遭，闻人烬艰难地伸出自己的手抓住临渊的胳膊，试图使对方停止，却发现对方十分顽固、力道之大简直难以撼动。
　　闻人烬心惊地发觉周遭的血腥气越加浓郁，而这只可能是因为对方在不断地流失精血所致。说不上是什么感受，闻人烬声音低哑地道：“火之阵法克制你的本命元素，不论你有着什么原因和目的，保住你自己的命要紧……离开吧。”

　　“闻人烬……”临渊缓缓地吐出这三个字，而后安静地凝视着对方。倘若是别人，自己深陷死亡之际若是有人相助，怕是会本能地死命吊住对方，而不是冷静地看清形势后便劝人离开放弃自己。这不轻易欠人因果、恩仇必报的性子……哈！
　　临渊在心底里笑了笑，释然般地弯起唇角。
　　不论经历什么，闻人烬始终都是闻人烬，他的本心便是善，从未因自身遭遇而改变过。而这一点，除了临渊之外，玄清门之中竟无人能看透。

　　“我不会让你死。”周身的血气分明愈见浓烈可怖，然闻人烬却看见临渊此时的双眸极其明亮：“闻人烬，只要我还活着，就不可能让你死。”
　　闻人烬还未反应，就见下一瞬临渊的眉心道字印结再起，金色光华瞬间往外延伸蔓延开来，最后将整个永夜五行阵轻柔的包裹了起来。
　　而原本具有敌意又嚣张的火之阵法在遇到这聚集道法极致的光华之时却是渐渐的偃旗息鼓，最后竟缓缓地被金色光华一点一点的吸收殆尽，随即那金光也跟着一点点的收拢，最后集聚与临渊眉心的那个道字之上，金光与火元素反复跳跃转换了几次，最终回归于宁静。

　　以柔克刚者，上善莫若水。可谓运用了道法之真谛。

　　永夜五行阵……就这样破解了？
　　闻人烬不敢置信。但想想临渊身为天道道心的拥有者，也就跟着松了一口气。
　　然道非常道，世间万物皆遵循等价交换原则，临渊屡屡动用还未曾属于自己的力量，现下便是其向天借力的代价之一了。
　　闻人烬转头往临渊身上看去，而后瞳孔一缩——刚刚冥顽不宁的人早已晕倒在地，道字印结消失不见，而如今临渊的眉心露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猩红的鲜血正不停地涌出……

　　“……”
　　闻人烬身手极快地撕开衣袖，麻利地捆住临渊的额头替他止血。他不明白为何对方肯舍命救他，只是如今这份因果欠得着实可怕，这个人……不论什么目的，现在都不能死了。

　　“吼——吼——吼——”
　　山林惊起一阵阵黑压压的飞鸟，大地震颤，一股可怕凶猛的野兽气息朝着临渊的方向飞快地奔袭而来！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闻人烬脸色惨白、同时精神也紧绷到了极致，他明白是临渊身上血的腥气引来了这永夜深渊里的致命凶兽！
　　即便有贵人相助又怎样，如若命中难逃一死，他依然逃不开还会搭上原本无事的贵人的性命！
　　什么是天意？他的体内即存在着上清界的火元素又存在着无垠之境的暗元素，上清界的人敌视他、无垠之境的人更是想杀死他。顺应天意……天意就是要让他这个既不属于上清界、又不属于无垠之境的人彻底消失！
　　天意……难违！
　　闻人烬仰头，眉眼之间浮起点点黑气，心中郁郁几欲凝成实质。然而此时一只苍白羸弱的手轻轻抚了抚他的脸颊，闻人烬一愣，随即低头看向怀中气息微弱的临渊。

　　“走吧……你若是一人，还有……还有一线生存的可能……带上我就……都得死……”
　　大地震颤得越来越剧烈，那凶兽带着压迫地元素之力以及凶悍的嘶吼之声仿佛近在耳畔。
　　然此时闻人烬却充耳未闻般，只将周身的黑气一散，而后低头看着临渊道：“为什么？”

　　为什么是你？
　　分明是毫不相干之人，你为什么就会为我付出性命？你究竟目的为何？
　　你若是知晓……我身上令如今的上清界厌弃怀疑的血液，若是知晓我对上清界的憎恨，会不会后悔救我？
　　闻人烬抿了抿嘴唇，眼神晦暗复杂、一动不动地看着临渊。

　　然临渊意识迷离，依旧本能地伸出手推了推闻人烬，喃喃道：“走……”

　　“好，”闻人烬牵起一抹淡薄地笑，语气依旧平稳无波，直视着前方朝着自己奔来的青面獠牙巨兽，身形未动，目光却陡然坚韧明朗了起来：“这个问题，等你醒了，我自会再问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