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侠之逆命书》温敛

13、心剑苍穹

　　闻人烬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接下宝塔顶端的禁锢符咒，随即，两道灵冥之火一前一后地从玲珑宝塔之中一飞而出。
　　然而那两道魂魄碎片却没有急着回归灵魂之谷的召唤，却似乎感应到什么一样，幽幽地停在了闻人烬的手心。
　　“……”
　　喉咙像是被什么梗塞住了，闻人烬张了张口，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出来。

　　不要走。

　　闻人烬咬紧牙关，眼眶通红地看着那两片灵冥魂魄再度飞起，围绕着他转了一圈，然后缓缓地飞向上空，而后消失不见。
　　而一旁的临渊亦没有出声，甚至将头偏到一边，似不敢看闻人烬现下的模样一般。

　　闻人烬从玲珑宝塔上一跃而下，足尖借力打力落到了临渊的跟前，语气分外低沉地道：“快走吧。”
　　临渊的肩头一抖，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闻人烬的眼睛，刚想说什么，然而下一瞬临渊却猛地抽出手中的剑，惯性地反身挡在闻人烬身前，眼眸之中泛起淡淡地金色。

　　“谁！”

　　位于二人前方的光线阴影处，缓缓地传来清晰可闻的脚步声。

　　踏、踏、踏。

　　每踏一步，对方的杀气便更加尖锐更具压迫力，那森冷阴沉地杀气仿佛有如实质般的剑刃，不断地向他们逼近着！
　　是如今的他们不论如何也无法战胜的可怕敌人！
　　临渊艰难地回头看了一眼闻人烬，发现对方同自己一样，因为敌人实力强得太过可怕，他们被对方的气势彻彻底底地压制住，全身僵直，连动弹一下都十分吃力！

　　“谁？”处于阴影处的那人冷笑一声，声音低哑婉转，有一种雌雄莫辨的诡异魅惑。
　　“我倒是非常好奇，胆敢硬闯我血印堂的人……又是谁。”

　　那人似是动了怒，周身的杀气顿时化作有形的利爪，以一招毙命之势朝着两人所处的位置扑过来！

　　“嘭——！！！”
　　一道金色盾牌瞬间竖立在临渊与闻人烬身前，然那杀气凝结的利爪攻击力之强，使得金色盾牌在吃力地抵挡了一瞬之后便化作金色的粉末四散开去了！

　　“道心？”那声音的主人突然止住攻势，阴邪鬼魅般的眼睛先是在闻人烬身上转了一圈，而后死死地看着临渊额头上的道字印结，放声大笑起来：“这真是——天佑我血印堂，哈哈哈哈！！！”

　　反观受困的两人——
　　闻人烬完全受制于对方的杀气之下，无法行动。而临渊则是大口大口地喘息着，金色的道字印结像是透支了一般，光华开始渐渐变得稀薄，而那位于临渊额头之上的墨色的道字印结也开始缓缓褪色隐去。
　　冷汗满布全身，临渊握紧了拳头，听着身侧闻人烬沉重地呼吸声，眼眸颤抖过后，渐渐冷静镇定下来。

　　是的，不论如何，他都只需要明确自己的目的，然后行动变好。
　　不管结局是什么……临渊垂下眼睑，收敛住眼中对身侧之人的渴望与爱意。
　　不论是什么结果，他都只有一条路可走。

　　敌人再强大，心存死志的人无所畏惧。或者说，他存在的意义就是改变闻人烬必死的命运，难道，这世上还有比天命更可怕的敌人吗？
　　他不会恐惧，概因他知晓自己所选择的，本就是一条——必死之路。

　　“嗡——！”
　　然令临渊意外的是，本被对方绝对压制了的闻人烬却比他先动了！
　　“殷九霄，你杀我父母，我必要你以命偿之！”
　　闻人烬双目赤红，看着殷九霄的眼神充斥愤怒与杀意。他运起自己体内仅存的一丝元素之力，产生出黑色与红色交织的暴虐力量不断凝结压缩，最后形成一朵红与黑交杂的六印莲火诞生在手心之上，朝着眼前的敌人冲了过去。

　　六印莲火本应是上清界大圆满期的火元素修者才能掌握使用的术法，闻人烬在元素之力不足的情况之下愤而动用之，十分容易被反噬到走火入魔的境地！
　　临渊心脏一窒、瞳孔一缩，因为极度惊惧的缘故，眼睛里再度浮现从前的可怕幻象——
　　满身是血的闻人烬、气息奄奄的闻人烬、身体冰凉的闻人烬……！！！

　　不。
　　临渊握紧了拳，努力抵抗着眼前的幻觉。
　　他不知道天道为何会选择他之本心为道心，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能感应得到天道轨迹正‘处心积虑’的让闻人烬不停地陷入危机，最终想将闻人烬置于死地。
　　他只知道从来到这个世界他就已经迟了十年……他根本没有做到让闻人烬不受丝毫的伤害。

　　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做到。

　　“小子，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
　　殷九霄冷笑一声，反手抽出身上的剑刃，身影一闪，竟在瞬间移动至闻人烬的跟前！而闻人烬与临渊皆没能看清对方的动作！亦没能及时反应！
　　殷九霄对准闻人烬的死穴抬手挥剑，薄唇勾成一抹十分冰冷的弧度：“你的性命乃血印堂之耻，我想要很久了！”

　　“嘭、嘭、嘭——！！！”
　　闻人烬与殷九霄的元素之力轰然对撞，巨大的炸裂声与烟雾弥散开来，俄而临渊看得分明，闻人烬被殷九霄逼迫得狼狈地身影正步履仓促地朝自己这边奔来！

　　临渊猛地抬起头来，额头上的道字印结一明一灭。
　　事已至此，他才不管劳什子天道不天道！他要让闻人烬活着，就这一点，没得任何商量的余地！
　　额头上的道字印结彻底散开消失不见，临渊周身的金色光华散尽，俄而，他清清淡淡地弯了弯唇角，于右手之畔徐徐地展开了一柄周身都充斥满了以顶级的炎火之力凝结而成的火红色的锋锐之剑！

　　“嗯？”殷九霄感受到另一股十分汹涌可怕的元素之力，立马停下了追击闻人烬的步伐，眼神凝重地看着对面的方向。
　　烟雾散尽，临渊轻轻地将半昏厥的闻人烬放在自己身后，而后语气轻松平静地说道：“你应该庆幸他伤得不重。”
　　殷九霄看着临渊，目色瞬间垂涎起来：“我看你十分在意那个孽畜？那好啊，用你的道心来换，我就放他一条生路，如何？”说罢，便朝着临渊这边走了过来。

　　“哧————”
　　那柄以炎火之力凝结的剑被剑主挥出一道火炎，正好落在殷九霄的脚边，形成了一道巨大的沟壑，而那火焰不断地滋滋燃烧爆裂着，似永远不会熄灭一般。

　　殷九霄双眼眯起，语气间带着谨慎试探之意：“这是……？”
　　临渊始终没有看殷九霄，他语气间带着点漫不经心：“殷堂主不应该十分清楚吗，这是心剑。快要飞升的化神期修者并不需要元素之力，而是靠纯粹的灵魂之力所燃烧的心剑。”
　　殷九霄面部紧绷，立刻使自己变成防御状态：“夺舍？不，天道的道心拥有者不可能选择一个运用了夺舍大法的人。上清界的老妖怪们我都见过，你究竟是谁？”

　　临渊没有回答殷九霄，而是突然动了！
　　殷九霄直觉地将剑抽出反手挡住胸口，而后一道可怕的灼烧剧痛感从他的胸口清晰地传来！

　　好快！殷九霄惊惧地看着临渊瞬息间刺中了他的胸口，口中溢出一丝鲜血。
　　不止如此，他的剑竟然没能挡住对方的心剑的一击，那炎火的力量之大，竟将他淬炼过无数次的灵剑穿透之后又刺入了他的胸口！
　　殷九霄自认自己是化神期中期的修者，若与无垠之境另外两名修者联合，本可以横扫整个上清界。现在看来……

　　“你究竟是何人？身上的修为分明是混沌期的小崽子，以这等修为动用心剑，你就不怕遭到心剑反噬吗？”殷九霄抹了抹嘴角的鲜血，死死地盯着临渊。
　　“我为何要怕？”临渊眼眸冷厉地看了殷九霄一眼，随即心剑上的炎火瞬间力量爆涨！像是要与之搏命一般。

　　这等胆魄，不愧是天道选择的道心拥有者！
　　殷九霄心思斗转，对方不知深浅来由，与自己同归于尽的话恐怕他也讨不了好。于是便用力挥掌向临渊击去，趁着对方分神的一瞬突然爆发出全身的暗元素之力，猛地挣脱开来，飞速地往外逃去！
　　而这厢边，临渊眼神一闪，心剑一挥作势要追击，然下一个动作却是抱起闻人烬，十分干脆地朝着另一个方向极速地疯狂奔逃了起来！

　　那柄火炎之剑，是上辈子临渊处于化神期后期所诞生的本命心剑。
　　上一世是在临渊听说闻人烬当时的师尊想将苗苗嫁给闻人烬时，抱着绝望与希望闻人烬幸福的心情，所诞生之心剑。
　　其名曰为——苍穹。

　　而这一世，却是用在了这等紧要关头。虽然用的地方不同，导致的结果也可能不大一样，但是……

　　临渊的眼界越来越模糊，脚步也越来越踉跄。然最为可怕诡异的是，自临渊的胸口处，肌肉开始不停的爆裂，喷涌出令人心惊的黑色血液！

　　但是临渊明白，其实心剑便是他的本心所化。
　　不论是他自己绝望也好，还是强烈的希冀也好，他的本心，从头到尾都没有改变过一丝一毫——他希望闻人烬能得到幸福。

　　因为灵魂之力依然还是化神期的缘故，在他召唤心剑的时候，心剑依然回应他了。哪怕，他不自量力的以混沌期的实力启动心剑所要付出的代价巨大。

　　临渊低下头，用自己冰冷的脸贴住闻人烬的额头。眼神温柔深邃地凝视着陷入昏迷的闻人烬。
　　可是不论怎么想，用自己一半的寿元，来换得闻人烬的平安。他怎么都觉得这是一件十分划算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