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的移动城堡》hi点点虫

27、第二十七章

　　“我们要飞向哪里？”苏菲坐在飞机上，回头看了看后面不远的追兵，哈尔释放咒语，困扰后面追赶的飞机，使他们迷了方向，在天空里团团乱转，随后，抓起方向盘猛烈旋转，身体瞬间消失在云里，隐去了踪迹。

　　乌云慢慢向这边聚拢过来，盖满了整个天空，轰隆作响，闪电中，下起了瓢泼大雨，飞机在风雨中急速前进。哈尔一只手护着苏菲的肩，将她护在怀里，“去一个我以前呆过的地方，我们在那里暂时躲一阵子，等追兵消失了再离开。”

　　风雨中，飞机在乌云下飞过，带着潮湿天气特有的雾气迷蒙，一直朝向北方。飞出乌云聚拢的上空，天色出现一丝晴朗，带着满天红霞，苏菲向下方望去，下面出现了一个城镇：“哦，那不是我们国家的城镇吧？”苏菲惊讶问道。

　　“这里是亚兰蒂斯的领土，在敌方的城镇里，军队里的人不敢追过来。”哈尔握着她的肩，驾驶着飞机缓慢降落在城镇附近的草坪上，带着苏菲一起走了下来。“我在这座城镇里有一处住宅，我们先去那里休息一下。”

　　苏菲点头，见哈尔径直向镇子走去，便跟了过去，相比较边境城镇屡遭战争困扰，此处到还算祥和，从城墙大门走进去，黑暗处店门尚有打开的，橘黄灯光温暖异常，街道上还有步履悠闲的市民，妇女们三三两两聚集在一处，看到哈尔时举起手中的扇子，挡住半张脸，眼睛却似黏在他身上般一直到远处。

　　两人一前一后一直走到街的拐角处，那里坐落着一间小型的别墅，精巧有致，白色台阶，向上是张棕红色木门，鎏金花型把手，浅绿色涂满整座房屋，浅粉色结构精美的窗户有宽大廊檐，很是漂亮。

　　哈尔走上去，将门打开，邀请苏菲进去，但苏菲还是对着这间屋子的外观惊叹：“真是一座漂亮的住宅。我喜欢它的颜色。”

　　走进去后，哈尔手中迸发光亮，点燃桌上的玻璃油灯，照亮整间屋子里的摆设，苏菲怔怔走进去，愣了很久的神。

　　“苏菲好像很喜欢这里。”哈尔运用魔法将灯的光亮调整更明亮一些，便走到壁炉旁放木柴点燃炉火。

　　苏菲像是很有感触，许久，她看着屋内靠窗的圆形桌子，上面摆着一些书，屋子中间一张简单的方形餐桌，旁边的地面上铺就地毯，墙壁上的风景画以及那空余地方所显示的简洁摆设，“曾经，很久以前，我曾经梦想着有自己的一所房子，我还设想房屋里自己喜欢的摆设，这里跟我的想象如此相像，让我有些感动。”

　　哈尔已将壁炉里的木柴点燃，搬了张椅子坐在炉火旁，随手也为苏菲搬了张，“我曾经以为苏菲好像天生的管家，只适合管理整洁别人的家。”

　　苏菲走过去，坐在哈尔的毗邻，“我们家世代都是制作帽子的，我曾经有家帽子店。”她声音柔和，显出缓慢音色。

　　“真的？”哈尔露出惊奇，一双浅绿的眼睛看向她，那绿色露出好奇的探究心理。他可能觉得很奇怪，苏菲为自己挑选帽子的眼光一点都看不出她竟然是帽子店出身的人。

　　“苏菲喜欢制作帽子吗？那些缝纫，编织，烫染，还有对帽子样式的挑选，苏菲应该都得心应手的啊，可是，苏菲真的喜欢帽子店的工作吗？”哈尔不得不提出质疑，她挑选帽子的眼光实在令哈尔不敢恭维。

　　苏菲看着炉内跳动燃烧的火焰，神情里很是安详：“我其实更喜欢花。”

　　“花？”

　　“嗯。”苏菲点头，“我喜欢各种各样，生长茂盛有充满生气的花，它们给我不一样的感受，送给别人所传递的感情也不一样。你可能觉得我很奇怪，我也觉得我自己很奇怪，所以，这件事从来都没有向别人提起过。”

　　“苏菲心里想的真是太奇怪了。”哈尔坐在另一张椅子上，声音恬静温柔，带着华丽声线。“和其他女孩子的想法都很不同。”

　　“我果然很奇怪啊。”苏菲望着炉火，将手靠近那温暖，使全身都放松起来。

　　“其实”哈尔也想继续说，可是他将头埋了下去，四周很静，苏菲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看向他，壁炉里有柴燃烧发出的碎裂声，他的头发散落在两边，黑色中带着幽深，光泽闪耀，顺直柔亮。那深绿的晶石耳坠在黑发中半遮半隐，露出了白皙的皮肤和形状优美的下巴，微红的火光中，有些暗影落了哈尔半身，使他如隐在暗色里的优雅雕塑。

　　哈尔抬头时苏菲还在看她，柔声说道：“已经这么晚了，苏菲去休息吧，二楼都是房间，随便住吧。”

　　他最终还是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冲她柔声一笑：“我还要再坐一会，从来不习惯这么早睡，躺在床上也只会睁着眼睛。”

　　苏菲点点头，向楼上走去。

　　很多人都说苏菲封固了自己，可是苏菲愿意让别人来探自己的内心，愿意别人的试探和询问，并试着认为他们都是出于善意。可是哈尔，那么温柔的一个人，全完全封闭了自己，不愿意任何人的窥探。

　　走上二楼，苏菲为自己选了间窗户很大的房间，盖上被子，作了之前那个梦，隔了那么久，它还是飞进了苏菲的梦里，站在满是荒草的巨大草原上，风呼呼刮起，苏菲来到湖边，从透亮深蓝的湖面上看自己的倒影，七岁小女孩的模样，她碰了下水，森凉感透过手指，如此真实。

　　这时的风刮的更加猛烈，她站了起来，看到对面那团黑影慢慢走近，是一个男孩子，远远的望过去，那男孩仿佛在草地里漫步，隔着整座湖泊，时光开始倒退，黑色流转，将她陷入巨大的黑色中。

　　睁开眼，看向没有拉起窗帘的窗户，天已经亮了啊。从床上下来，苏菲换下白色睡衣，从床尾拿起自己的蓝色套裙穿好，对着镜子梳好辫子，整了整衣裙，走了下去。

　　清晨时分，大厅处在一片晨色中，静立美好，这间曾经使苏菲幻想了无数次的屋子，摆设，此时，让苏菲感觉神清气爽。走进厨房，携了篮子，看了看自己的钱袋，向屋外走去。

　　“早上好，太太。”路过的绅士向苏菲脱帽行李。

　　“早上好。这附近的市场能告诉我吗？我不太熟悉。”

　　沿着街道，顺着刚才那位绅士所指的方向，市场里还她所在的城镇并无两样，熙攘繁华，不过站在街旁的男人们讨论的话题不再是赛马或经济，而是战争。

　　“看来，战争在哪一个地方都是一样的啊。”转了市场，买了胡萝卜，扁豆和甘蓝，还有牛肉。一直顺着街道，便走到一家地处幽静的面包店。

　　那位路过的绅士对这家面包店赞不绝口，使得苏菲也想绕一大段路来尝尝那香甜味道。面包店外面一层宽大的玻璃，花形字体镶在上面，写着真好吃面包店。玻璃处还摆着长条的，方形的，圆形的各种面包。推开店门，铃铛发出“叮铃”响声。

　　“欢迎光临，太太，要买面包吗？”站在柜台后面的是一个红褐色短发，矮矮胖胖的女人，脸颊点点的雀斑，冲她微笑。

　　“嗯。我要白面包，圆形的那种。”

　　“啊，抱歉，白面包的话要稍等一会，我先生正在后面烤制，只要稍等一会就可以。”

　　“没关系，我不急。”苏菲笑着，声音也不急不缓。她站在柜台外，看着店内，此时是清晨，店内几乎没什么人。她环顾四周，确实发现很多面包都没有烤制出来。

　　不过一个客人倒是早早坐在店里的一张圆桌旁，上面放着咖啡，一篮的黑面包切成薄片，此时他正忙着专注的在纸上画着什么，完全不曾留意周围的事物。

　　“那个人，是个很奇怪的人哦，虽然用奇怪形容，却是个不错的老头子，你也看到他在纸上写写画画吧，他每天都这样喔。”

　　“每天？”苏菲看了过去，那老头头发灰白，嘴里一个烟斗冒着烟气，一身灰蓝外套，显得很瘦，此时正微眯着眼睛，一只手拿着铅笔在纸上描摹，因为一直专注在画板上，对外面的世界一点都不曾留意。

　　“对呀，每天都这样在纸上写画，我们很相熟，他总是跟我讲解他画的内容，比如现在他就打算以我的面包店为背景，用绘画形式描述一则故事。”

　　“用绘画讲故事？”

　　“嗯！讲一个小魔女离家来一个陌生的城市修炼，于是降临在我的面包店里，并发生一串匪夷所思的事情。”

　　“很有意思啊！”

　　“你也觉得是吧！真的是很有意思的老先生呢！他说啊，他其实最爱的是飞机，很痴迷飞行中那如鸟般的钢铁机器，还曾经自比为红猪呢。”

　　“红猪？”

　　“他总说自己是一个喜欢飞翔的猪，可是猪怎么会飞行呢，即使有了飞机，也只是只猪啊，不会飞的。”

　　“可是我觉得很有意思啊。他画这些是给谁看的？”

　　“喔，他说是给这世界上所有的孩子们看的。”

　　“所有的，孩子们？真是个伟大的人。”

　　苏菲远远的望着，看着那老人，只是远远的望着，心中便升起一丝异样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