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之后》月亮飞*

19、四力土

　　杰克确认了武器和保护霜，示意米佳将能量石交予巴库，尽快结束交易。

　　“请等一下。”一个低哑的声音从巴库身后的暗影中传出来。

　　杰克一步上前，将米佳挡在身后。

　　一个瘦弱苍白的男人艰难的移动着脚步，瘦长的脸枯槁暗淡，一双眼睛微凸，泛着的倒是精光。

　　“你怎么来了？”巴库急忙向前扶住摇摇欲坠的人。

　　“我没事，别担心。”男人冲巴库笑笑，裂开的嘴显示肌肉僵硬，眼神却变得温柔。

　　扭头间，杰克看清他脖颈上的纹身——喜。本能的回手，将米佳的手握紧，传递防御的消息，这个人就是四力土。传闻此人从不用真身与人交易，而且为人狡猾，是比巴库更难对付的人。

　　“王子殿下，我没有恶意，只是有件事相求。”四力土借助巴库的搀扶，稳住身体，面对高度戒备的杰克。

　　米佳将杰克拉向身旁，用半个身体挡住挣扎向前的人，四力土提出杰克的名字，针对的一定是他，将他护在身后，如有危险，自己可以拦住敌人，为杰克的脱身赢得几秒时间。杰克明白米佳的心意，急的额头冒汗，他想为他开出血路，他又岂能独活。

　　四力土似乎看出杰克的怀疑，想想自己的信誉，无奈的皱着眉头。挣开巴库的手，拿起腰间的小匕首，划开手掌，鲜红的血涌出，打湿地面。

　　巴库惊呼，扑过去处理伤口。“你疯了。”

　　“不要担心，我心里有数。”四力土苍白着脸，抚摸巴库因为心急有些变形的脸。“这么多年，苟且偷生，该面对了。”

　　面对杰克，四力土招招手，“过来点，我已经证实了我的诚意，实在没有力气大声说话了。”

　　杰克想向前，被米佳止住。

　　“分身不会流血。”杰克小声解释。

　　米佳眉头紧皱，戒备的盯住四力土，这个人看似命不久矣，到底什么让他非见杰克？防人之心不可无，米佳悄悄握紧新到手的武器，一辈子没有杀生过，为了杰克，他可以开戒。

　　“我知道你是K44的王子，也是这个身份，巴库不愿意和你见面。”四力土仰头看着身边的人，笑的如同3月春风，一霎间，米佳有种错觉，这个垂死的男人，竟然像个初恋的小姑娘。“我想请你给玛丽带句话。”四力土拍拍不安的巴库，“我和巴库欠他的。”

　　一阵风穿过，巴库为四力土加了衣服，月球是个不错的星球，就是温差太大。四力土望着远方，深深叹口气。

　　“我和巴库，曾经都是宇宙特警，多年前接到一项秘密任务，清缴叛乱分子，那时的我们刚刚入队，都怀有一颗为宇宙不惜牺牲的心，任务完成的还不错，活捉一人，逃跑一人，其余全部毙命。”四力土摇摇头，很久前的岁月，又清晰的展现眼前，“活捉的人为了保护最后的伙伴，接受元老的提议，情愿变成铸件，成为一个永远为元老服务的零件。他不仅牺牲了生命，更是违背了自己的信仰，在铸件过程中，他没有一句话，只是在最后的一刻，撕心怒吼，那个叫声，多年环绕耳边，让我整夜难以入眠。”

　　四力土喘着粗气，回忆让他身心俱疲，接过巴库递来的能量石，他小心的放在胸口，慢慢恢复烦乱的气息。

　　“可悲的是，后来无意间，我才知道，让我们清缴的别不是什么叛乱分子，而是反对生命改革的起义者，我和巴库一直在找最后的幸存者，后来得知，元老找到了他，虽然保命，还是被残酷对待了，整整10天，白天接受肢解，晚上修补完善，第二天继续，整个人还要保持清醒的神智，眼睁睁看着自己像个任意蹂躏的泥团，而这些，那个坚强的人都挺了过来，连行刑的人都说，能熬过10天的是神。元老不甘心这样放了他，最后将他拖到工厂，让他看着为救他变成零件的伙伴工作，他把自己的牙都咬碎了。”

　　四力土沉默了几分钟，继续说；“我和巴库开始质疑元老的决定，决心悄悄调查，关于玛丽的消息没得到多少，倒是无意发现了，元老在秘密基地一直生产武器和保护霜，以便对付不听话的人民，这个发现彻底粉碎了我们对宇宙事务所和元老的忠诚，我们决定退队，决定惹恼了元老，我们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四力土摸着巴库的脸和铁手，“你们不会知道，他曾是我们队最帅的小伙子，还有一双很漂亮的手。”

　　“别说了，都过去了。”巴库安慰四力土。“我们错了，应该付出代价。”

　　“应该付出代价的是我，是我逼着你和我一起当宇宙特警的，那不是你的心意。”四力土的眼睛渐渐湿润。“现在该结束了。”

　　四力土望向杰克，眼中的光渐渐消失，“请告诉玛丽，我们错了，虽说一切都晚了，可我还是想道声歉，当年的热血蒙蔽了明辨是非的眼。”

　　四力土的声音越来越轻，手缓缓垂下，能量石滚落，巴库将能量石吞进肚子，一道光从他的身体穿出，转瞬熄灭。

　　米佳用力握着杰克的手，手指僵硬变白。残酷的事实，眼睁睁看着离开的性命，让他不停的颤抖，心脏紧皱。千年后的世界，黑暗阴冷。

　　杰克抱住米佳，轻轻拍打他的后背，身为K44的王子，对于社会的丑陋有足够的免疫力，而米佳，对他的冲击一定大的惊人。

　　米佳将头抵住杰克的肩头，环住他挺直的腰背，贪婪的呼吸他的温暖，这个世界冰冷残忍，只有他如天边雨后彩虹，美好而绚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