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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十三、千钧一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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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就要知道官印下落了,这会儿没理由啊……裴风有些拿不准白玉堂这话是不是借口,不过他当然不能放任白玉堂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
所以……你遁我也遁!
白玉堂前脚踏出门槛,一个转身就没影了。裴风心中虽然焦躁,但面上依然不动声色地向几位拜别:“今夜发生的事情太多,恕在下不便久留,多谢几位的款待,裴某告辞。”
“且慢,”蒋平发声道,“裴兄弟不妨与我们一同前去,好了解官印的下落。”
“不必了,”裴风回答得很快很干脆,即使知道蒋平会起疑也顾不得了,任务紧急,哪管别人怎么想,“在下相信几位定能寻回官印,也相信奸王迟早会落入法网。”说完便急匆匆地离开了,临出门的时候微微侧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蒋平。
蒋平的名号是“翻江鼠”,水性之佳可见一斑,所以要从逆水泉中寻回官印还要着落在他的身上。不过那泉水不但深而且冰,到时候有他受的!
叫你怀疑我!裴风心里不爽,于是决定有机会一定要去泉边围观。
不过现在还是赶紧找到白玉堂吧!
裴风不知道白玉堂的房间在哪,也不确定他会不会去冲霄楼,但以最坏的情况考虑总归是没差的,所以他直接出了府衙,略一思量便全力施展轻功朝一个地方奔去。
小天齐庙在原本的轨迹中是白玉堂三探冲霄楼之前的存身之处,为了能接触白玉堂,这里也成为了备选方案中的一处关键点,所以刚入襄阳城的时候裴风便打听了小庙所在,此刻正好抄近路去堵人。
因为刚入夜不久,还不是行动的好时机,白玉堂会在这里停留上一段时间。
裴风觉得想要劝住白玉堂不去的成功率几乎为零,大不了就和他一起去,好歹有个照应,躲开那致命的铜网阵应该不是问题。
虽然事情又按照原定的命运发展了,裴风却仍是有些想不通,冲霄楼的剧情他反复看了好几遍,连白玉堂的心理活动都已经背得滚瓜烂熟,所以他一路上反复寻思这段时间的经历,希望能从中分析出由来,以便对症下药。
之前他过度重视官印丢失造成的影响以及白玉堂的面子问题,细细思来,白玉堂的动机还不止如此。
原著中白玉堂是这么想的:
“白玉堂英名一世,归期却遭了别人的暗算,岂不可气可耻。按院的印信别人敢盗,难道奸王的盟书我就不敢盗么?前次,沈仲元虽说铜网阵的厉害,他也不过说个大概,并不知其中的底细,大约也是少所见而多所怪的意思。如何能够处处有线索,步步有消息呢?但有存身站脚之处,我白玉堂仗着一身武艺,也可以支持得来。倘能盟书到手,那时一本奏上当今,将奸王参倒,还愁印信没有么?”
所以重点不在官印丢失,而是盗印这件事吗?还有就是白玉堂太过自负,被冲霄楼挑起兴趣后,屡次的劝说告诫反而激起了逆反心理,又发生了印信的事,因急于求成,便直接将盟书作为目标!
你偷我印信,我盗你盟书,礼尚往来,不过如是。
可是把自己搭进去就太划不来了!府衙和冲霄楼的安保程度完全就没有可比性啊!
裴风暗骂了一声天意弄人,加紧赶往小天齐庙。在如此紧要的关头,总结反省过去实在是帮助不大,冲霄楼才是首要应付的关卡。虽然没有深入去想,只是略做思索稍稍带过,裴风却知道,从白玉堂这边化解死劫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因为时间太短,他根本无法改变一个人的性格。
这个尝试虽然没能阻止白玉堂的送死行为,但至少验证了一部分推测,排除了几个不可行方案,不是没有收获的,只要结果好,倒也不算失败……裴风用这些来安慰自己尽量往好的地方想,一边盘算着接下来该怎么做。事到如今,他能改变的实在不多,还必须靠强硬手段。
就近的机会在小天齐庙,最简单干脆的方式是趁白玉堂不备把他打晕拖回去,就是怎么做难度有点大,而且不厚道……厚道是什么?能吃吗?能救人吗?
冲霄楼有太多的危险和未知,除非迫不得已,裴风并不想让白玉堂身涉险境。
“机会不多了啊。”裴风低声自言自语,脚步站定,抬头仰望那庙门上的匾额朱漆。
第一声更鼓已过,四下寂静。
裴风贴在门上凝神细听,许久不闻声响,皱了皱眉,轻轻推开了庙门。
预感成真,庙内空无一人。
正对着的道家东岳大帝神像,神台前供奉着一些香火果品,地上三个陈旧的蒲团,显得有些年头的样子。
裴风环顾四周,看不出白玉堂有没有来过,目光微敛,纵身跃上房梁先行隐蔽,同时大脑飞快地运转起来。
白玉堂的轻功虽然略胜于自己,又先走一步,但毕竟不像自己目标明确直接抄近路,所以晚到也不是不可能。
等白玉堂过来了就见机行事,先看看有没有可能制住他,不行的话就只好死缠烂打将其拖住,再不成就同去冲霄楼。
想好了对策,裴风却静不下心来,总感到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一盏茶过去了,白玉堂没来;
一炷香过去了,白玉堂还没来;
一刻钟过去了……裴风觉得自己不能等了。
结合判断,白玉堂夜间二鼓时分到冲霄楼,那么这时候他应该在庙里才对。
对个鬼啊!
“我真是傻了!”裴风猛地醒悟过来,一敲额头,“明明自己就是那个变数,又怎么能期待事情的发展依然和原来一模一样?”命运的轨迹容不得丝毫差错,一点变化,可能就会导致另一个结局,更何况是最捉摸不定的人的心思?
所以白玉堂没来小天齐庙,他现在很可能已经去了冲霄楼!意识到这一点,裴风的脸色无比难看。
顾不得内力超负荷运转带给身体的不良影响,裴风一路飞檐走壁,竭尽自己所有的力量赶往冲霄楼。
近了、近了……周围的一切向后疾速退去,快得根本看不清是什么,只有面前的冲霄楼被视线锁定为唯一目标,黑压压的影子在夜色中仿佛一只择人而噬的凶兽,高速运动中,裴风甚至产生了楼向他冲来的错觉。
冲霄楼中漆黑一片,毫无动静。
这说明白玉堂还活着,没有落入铜网阵!裴风心头浮现出了一丝希望。
白玉堂会在阵法中耽搁一些时间,这是自己仅剩的机会!
快点!再快点!
高速运转的真气充盈四肢百骸,呼吸间能感觉到胸腔中淡淡的血腥味。耳畔是“呼呼”的风声,脑后的发绳早已在行动间甩脱,不知落到何处,失去了束缚的长发随风狂舞。裴风的眼神却越来越亮,闪动着奇异的灼热,分不清是紧张、恐慌、担忧,还是期冀和兴奋。
直到裴风进入了外围八卦阵,冲霄楼依然是静悄悄的。
认准了方向,不走任何一处门,裴风甩出自制的钩索,见墙就翻,长驱直入,不多时便接近冲霄楼内侧。
刚翻过一面墙,近处突然传来喝问,声音压得极低:“谁?”
裴风差点以为是白玉堂,可听声音又不像,正打算一刀招呼过去,发现面前的是沈仲元,连忙住手。
沈仲元也认出了这个曾与白玉堂智化同来探楼的人,疑惑道:“裴兄为何会到此,可是有什么急事?”他不是不惊讶的,因为他看到的裴风不但不注意隐藏行踪,一路急切冒进,而且乱衫披发,形貌疏狂,与印象中的那个懒散凉薄的青年判若两人。
裴风定了定神,忽然笑出声来,他发现到目前为止,一切行动都是纯粹靠自己的推测。
或许白玉堂没来冲霄楼,或许他真的只是换了件衣服,现在正在府衙睡觉,又或许他们已经得知了官印的下落,计划着怎么打捞上来。
沈仲元有些提心吊胆地看着这个貌似精神失常的人,若不是今夜正好这附近由自己轮值,裴风大咧咧地出现在这里根本就是送死!
“我要进楼。”裴风眼神亮得惊人,他必须要确定白玉堂不在这里。
“万万不可!”沈仲元正要解释冲霄楼内的机关,没想到下一刻,平地里骤然炸开锣鼓喧嚣,冲霄楼内灯火通明,十多条人影四处奔走!
“铜网阵里落了人了!”沈仲元跺脚叹道。
裴风脸上瞬间血色褪尽,一双亮逾晨星的眸子转成泯灭了希望的黯淡,但是倾刻间眼底又有令人心悸的幽暗火焰席卷而过,焚毁了他所有的冷静与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