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拭剑且听江湖雨》肆月四

103、不放手

　　：“哦？”欧阳震挑高了眉，“为何不可？她是秦家的千金，做你的嫡妻可是半分不委屈，你如今既然不想娶她，为何还要纳她为妾？”

　　：“昨日，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了父亲……”欧阳袭缓缓道，忽而停住，微微抬头，却见自己成功吊起了那人的胃口，这才继续道,“姜璃她曾身重奇毒，已然伤了根本，以后怕是难以孕育孩儿的孩子，父亲说子嗣乃是重中之重，因此她不能做我的正妻。”

　　欧阳震轻笑一声，玩弄着手里的翡翠圆珠，目光越过他向他身后看去，淡然道：“此话与我说无用，倒不如与她亲口说，如何？”

　　欧阳袭回过头，却见姜璃换上了一身鹅黄色的绸缎长衫，本应显得灿烂明媚，可面色却是死一般的惨白。

　　十日后，原本的一派之主娶妻大事改为了纳妾，而那本应被发往江湖各大门派的喜帖也被搁置下来，丢弃在了欧阳袭书房的最角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渍，只有在这书房的主人批阅的时候，不经意的抬头，看到那抹绯红的时候，才会明白，原来幸福曾离他是那么的近。

　　夜，姜璃房中。

　　沈修宸除去了面上的面具，从少女身后环过她纤细的腰肢，将下巴抵在她软软的头发上来回摩挲，心中是满满的心满意足，姜璃握着他的手，看着窗外明媚的星空，笑问：“问你一个问题。”

　　：“恩？”沈修宸闭着眼，慵懒回道。

　　：“为什么你非要袭公子将我与他的婚事改为纳妾，这样我很没面子诶。”

　　：“哦？”沈修宸饶有兴趣的挑眉，偏头看向她：“怎么，你很想嫁给他么？”

　　姜璃得意的扬眉，“那可是天煞掌门夫人的位置诶，我就是再怎么不在乎虚名，难免也有点小小虚荣心，怎么，不可以嘛。”

　　：“不可以，我说过了，姜璃，我不同意的话，你谁都别想嫁。”废话，尽管她与欧阳袭是虚凰假凤，可这不代表他能容忍她为他人身披嫁衣，再者若是娶为正妻，到时江湖上有名有脸的人物都会出现，一旦如此，到时候他还怎么让姜璃正大光明的站在他身边？

　　自然，这事无需让她知道，当初自己费心思给她这个身份，可不是让她嫁给别人的。沈修宸如是想着，将少女往怀中带了带，“别想那么多了，你该信我的，至于你不辞辛苦来天煞的理由，我没有兴趣知道了，而婚礼那天你想做的事，放手去做，其他交给我。”

　　：“谪仙……”姜璃感动的回过身来，两眼汪汪，好似有两潭深不可见的幽水，她何德何能，得这人如此相待，她忽而一笑，不顾泪水从眼角滑落，忽而踮起脚在面前的黑衣男子脸畔“吧唧”一声亲了一下，小声道：“这是奖赏。”

　　沈修宸静静的看着怀里眉眼弯弯的少女，许久，直到她束手无措，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的时候，他毫不客气的低下头狠狠攫取了她唇上的芳香，这个丫头，居然主动调戏他，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真以为他是柳下惠？

　　：“你……”感觉快要窒息之时，沈修宸才放开她，姜璃唇瓣嫣红，双目含水，羞得不知该把双手往哪里放，虽然她自幼行走江湖，可这些情场风月她从未有过什么机会体验，更不知她方才的言行可以算得上是“挑逗”，赶紧推推他，转移话题，“婚礼那天，我要去欧阳震的房里，找一样东西。”

　　：“哦，什么？”对于姜璃的坦诚，沈修宸略感意外，道。

　　：“天煞的至宝，腾蛇，你应知道我自幼有疾病缠身，据说它能医治好我的病，而且我怀疑，欧阳震才是真正灭了百里村的人，他的目标可能是天火。”姜璃的病他早在隐卫的密信中获悉，却不知究竟严重到何种程度，忽然忆起在骆家庄的时候，那个神神秘秘的云游大夫，连他都似乎未能查到，那此病怕是不如姜璃说的那般轻松，至于欧阳震，反正迟早都是要死的，让他多活几日也无妨。

　　：“恩，我帮你。”也不多问，只是淡然道，沈修宸轻易的托付了所有的信任，姜璃忽而觉得，未来的一切尽管依旧崎岖艰辛，可是身边有了这个人，似乎也不再难熬。

　　：“我会找一个人扮成我的样子，她的安危到时候就拜托你了。”

　　：“哦，谁？”沈修宸问道，以欧阳震那老狐狸的精明，要想骗过他，怕是有些难度。

　　姜璃笑道：“一个让我觉得应该可以信任的人，十九应该告诉过你了，她叫阿嫣，我明天带你去见她，好不好？”

　　沈修宸点点头，一揽过少女，继续看窗外的星星，突然想起来他们俩的初遇，在沧阳杨府的屋顶上，也就是这样一片灿烂的星光下，他听到她对他说：

　　“吾，乃，姜，璃。”

　　第一次，他忽而感谢起魏苍桥，若不是他，若不是沧阳，他也许就在江湖苍茫之中，将她遗失了，这一错过，怕是终生难相见。

　　：“诶，谪仙你……”姜璃的手无意识的划过他的腰间，却意外的碰到了一片冰凉触感，低头一看，竟是当初在沧阳，杨氏夫妇托她交给他的那块上好的玉佩，而那位置上原本似乎是一个绣着鸳鸯的荷包，若她没记错，那个荷包好似还是那个梓言所绣，谪仙他从不离身的，怎么此次？

　　：“那荷包太旧了，而且我这次出来，怕它会泄露我的身份。”沈修宸解释道，姜璃只是抬头看着他，一语不发，就这般盯着他半晌，后者只得苦笑着投降：“阿璃，我的心很小，一次只容得下一个人，既然我选择了你，那么过去，就只会在回忆里。”

　　：“谪仙，你要想清楚，你一旦抓住了我的手，那么无论如何，你都不能放开，”姜璃眼眸里是一股子不容忽视的认真，“因为你一旦放开了，你就会永远的失去我，你，真的愿意么？”

　　沈修宸缓缓抓住姜璃的手，放在自己的左心口，感受到手中的温度，还有心脏跳动的节奏，他淡然一笑，反问道：“你说呢？”

　　：“确定不放手？”

　　：“不放手，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