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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34 ...

  •   云观澜一个箭步冲过来将叶栖云翻过来,三根银针定住心脉,三根定住气海,最后捻着极长的一根沉吟起来,这是用来封脑的针,如果不下这根,叶栖云心绪实在震荡剧烈,就算能救醒恐怕也是毫无求生之意,但云观澜学医十四年也不过以银针给两人封过记忆,且都是受人苦苦恳求,无奈为之,如今叶栖云昏迷,虽说是为了救他性命,云观澜沉吟再三,仍是收起了封脑银针。
      昏沉之间,死生之地。
      叶栖云在昏迷中本能地不愿醒来,如同畏惧刀斧的死囚一般,无意识的颤抖,唇色青白心口皮肤却殷红如血,云观澜皱着眉头下针,指尖触到他冰冷皮肤,却被底层泛起的灼热吓了一跳,他一边急速地施针,一边咬着牙将掌心抵在叶栖云丹田,徐徐输入内力,云观澜师出万花谷杏林一脉,内力柔和纯正,不带丝毫侵略杀伐之意,饶是如此,叶栖云仍然因着经脉受损而更加剧烈的颤抖起来,云观澜也不好过,万花与藏剑内功大相径庭,随意输入内力反噬风险极大,他唇角泛起一丝苦笑,收掌的瞬间掠过一个念头。
      自这世上有了武功,有了江湖,因为用内力医治情敌而冒受内伤风险的,自己恐怕也是要空前绝后了。
      叶栖云经脉被银针定住,颤抖慢慢止息。云观澜少年成名,心气极高,碰到这种情况,除去情敌身份,心里倒也不是没有跃跃欲试,拼着受内伤也要试试看自己究竟在医术上有多大造诣,平和的内力护着他的心脉丹田,叶栖云残留的剑气都被他聚回丹田,若医治得当,武功也还能留下七成,只是他心绪激荡,于治疗实在是有百害而无一益,万花弟子扇起炉火,一边熬药一边研墨写信,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前方不远处,已经望见巴陵县。

      出五毒一百五十里,人烟绝迹。
      两个山野打扮的苗族青年一前一后不快不慢地走着,前面那个手持药锄,后面那个则背着一个药篓,里面满满的覆着一层常见的草药,似是两兄弟采药归来的模样。
      过了一会儿前面那人道:“弟,小心毒虫。”
      后面稍矮的青年应道:“我知道。咱们这去投奔伽诺大人,带些什么见面礼才好?”
      高些的青年答道:“听说伽诺大人招人的时候不那么严的,只要年纪差不多就行,咱俩应该没问题。”
      弟弟“嗯”了一声,埋头走路。
      树上一个茧子一样的东西中有什么动了动,飞出一只虫子来,那虫子飞行间毫无声息,颜色也灰黑,看着极普通,但飞得极快,不一会儿就越过了兄弟俩,朝密林深处扑去。
      两人又走了三四个时辰,前面缓缓出现一片营地,当中生着篝火,有十几个苗疆打扮的青年男女坐在许多帐篷前,见到两人出现纷纷站起来,看着像是为首的一个人高声问道:“什么人?!”
      弟弟忙上前笑道:“听说伽诺大人招收弟子,我们是从一百多里外专门赶过来的。”
      那人上下打量了他们一下,舔了舔牙,语气稍微松了一点,向着后面两个人说:“你们两个,搜他们的身。”那两人应声上前,兄弟俩配合的将胳膊抬起,搜了一遍什么都没有,为首那人用下巴点了点药篓,问:
      “那里面装的什么?”
      弟弟笑道:“准备孝敬给伽诺大人的,就是些野味,不知大人现在在不?”
      为首那人听了,示意搜身的两人退下,看了看药篓没看出什么异常来,点了点头道:“伽诺大人就在里面,你们去吧。”他指了指最大的一座帐篷,上面绘着灵蛇的图案,弟弟一边喏喏应了,一边背起药篓往里走,哥哥随着便要走,那人忽然道:
      “等等,把那锄头留下。”
      哥哥眉头一皱,眼角极快的扫了一眼弟弟,苗疆青年的脸上露出森然的杀气,为首那人刚觉不对,他掌中用力,锄头柄顿时断裂,锋利的扇状铁块嗖的飞出,正正卡在那人喉头软骨间,那人一声喝问变作断续的几个气音,随即便倒了下去。
      这一下变故突起,周围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弟弟反手进药篓中抓住了什么,草药纷纷掉下来,他弃了药篓将刚刚拿在手中的东西托在右臂之上,看也不看左手拉动机关,一丛铁黑色的圆球从弩机口激射而出,在碰到人体时轰然炸裂,滚滚黑烟中聚在一堆的天一教弟子纷纷失去知觉。
      蛊师伽诺前脚刚踏出帐篷,后脚哥哥已经几个跃步到了他面前,修长之间夹着一管晶莹的碧玉箫,与他整个人格格不入,他将那箫如剑一般挥动,质地极脆的箫管竟激发出破空无形的内力气流,比之真正的刀锋有过之而无不及,锋利处甚至在削断伽诺胳膊之后,都未曾立刻见血。
      伽诺还没反应过来出了什么事便失了一条右臂,他也是成名多年的人物,立刻便从蛊罐中掏出一把米粒状的小虫按在右臂断口处,同时翻掌一洒,几条极细小的绿色小蛇破空而出,直取哥哥面孔七窍而去,那青年面色变都不变,玉箫收入腕后,左手五指微弯,在风中轻巧一拦,指间便夹住了四条绿蛇,还有两条未被拦截,直冲双眼而去,他稍稍向后一仰,避过毒蛇的同时足尖在伽诺胸口连踩,蛊师手里的蝎子还没来得及出手便觉得气脉一滞,手势顿时失了准头,蝎子朝着哥哥左腰飞去,被他以两指捏住,随手一夹,力道用的极精妙,方才的小蛇和现在的蝎子连汁液都没爆出一滴便被甩落在地上。
      伽诺知道面前这貌不惊人的青年不是自己能对付的人物,他倒也性子刚硬,拼着以腰腹受青年摧筋断骨力道的一指,将怀里一个烟火趁机点燃,随即向后倒去,哥哥料不及他带着传信烟花,迅速回头扫了一眼已经解决了战斗走过来的弟弟,声音从几个时辰前的醇厚粗糙变得低沉温和,怒气中尤见欣赏爱惜之意:
      “阿棘,这人交给你了。”
      唐棘拍了拍他肩膀,走到已经动弹不得的伽诺身边,卸了他下巴和左手关节,笑嘻嘻地问道:“我问你啊,五年前你是不是抓过几个小孩子?你们试蛊的村子剩下的那种。”
      伽诺哼了一声,闭眼理都不理。
      唐棘也不生气,他叹了口气,道:“知道你不会说,呐,外面第三个帐篷,前面坐着的那个是你女儿吧,我没杀她,别人我可是都杀了的,你要是说呢,我就留她一命,你要是不说,我也不好对不起其他那些被我杀了的人,只好送她跟你一起上路,怎么样?”
      伽诺眼中闪过极愤恨的光,开口道:“是,怎么样?”
      “他们现在在哪?”
      “那几个小孩都废了,早杀了。”
      “别撒谎,撒谎救不回你女儿的。说吧,到底在哪?”
      “哼,我说废了那就是废了,就算没杀,也拿去炼尸人了,我怎么会知道他们在哪?”
      唐棘看了一眼裴溪迟,万花弟子易容过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唐棘做的易容堪称举世无双,他知道这不是因为易容挡住了他的脸,而是裴溪迟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那血蛊虽说没彻底夺了他的神智,终究还是有所影响的,裴溪迟杀伐之心重过旁人,唐棘这些日子来颇为担心。
      他便转回头问伽诺:“炼尸人要多久?他们什么时候被认为是废了的?”他一边说,一边看到裴溪迟大踏步出去,拎着一个女蛊师回来,放到地面的动作倒还不算粗鲁,那女子昏迷不醒,但胸口仍在微微起伏,伽诺看见顿时软了语气:
      “这谁知道,尸蛊那么少,兴许还没轮到他们。”
      裴溪迟点了点头,唐棘又看了一眼伽诺,似在掂量什么,站起身来低低道:“其实不杀他对我们更有好处。我们可以给这女人下个定时发作的毒,谅他也不敢不听话。”
      万花弟子却没有立刻回答,他性情本来温和,唯独对关于蛊师之事极其偏执,凡是遇到无不下重手杀之,但他也知道唐棘说的有道理,可心中一股极怒之气徘徊不去,让他很难出口同意。
      唐棘知道他在想什么,低低道:“将来自有他还命的时候,阿迟。”他目光坚定温柔,唤了一句之后顿了顿,才道:“我也不想看见你杀心太重。”
      裴溪迟忽然一顿,并不是因为生了唐棘的气,而是猛然发现自己确实是越来越走入邪道之上了,从前孤身一人时可以不在意,可如今既有了阿棘,又怎么能随意轻贱自己?他这么一想反觉愧疚,默默点了点头。
      唐棘轻松道:“那就选月半中天好了。”他从药篓中找出一个小瓶字来,捏开女子下颌逼她咽了下去,对伽诺道:“这毒药半个月发作一次,倒也不折磨人,只要过了半月,立时气绝而死,大家都是江湖人,该怎么做不用我说吧?”
      伽诺眼睁睁看着女儿被喂下毒药,几乎咬碎了牙,却不敢说什么,只能点了点头。
      唐棘又道:“解药我自有办法送来,你也别耍什么花招,这药不算毒的,吃六次解药自解,你若是惹急了我,我再找出些真正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毒药,吃亏的是你。”
      “如今你要杀我父女也容易,我有这把柄落在你手里,说这许多作甚!”
      唐棘听了也不啰嗦,倒觉得这还是个爽快人,可又转念一想伽诺手下死过多少无辜百姓,又有多少人被炼为毒尸,方才消去的那一点痛恨之意顿时上涌,哼了一声,牵过裴溪迟的手便出了帐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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