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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禁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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赢得了我一点点信任的姐姐大人很快就回来了。
她穿着男装戴着面具,我猜是去教导江小鱼了。
这个死洁癖从外面回来,又在室内洗了个澡,这回在屏风里面洗的,我竖起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见侍女们鱼贯而入服侍,实在恨我怎么不穿到紫荆身上,那样就有好多的吃豆腐机会。
邀月洗完澡,慢悠悠出来,她披散了头发,穿着一身银色收腰的窄袖连身百褶裙,外头套一件大衫,她用内力烘干头发,惹得四周升腾起一阵水雾,整个脸好似在仙境中一般,令人捉摸不透。
邀月坐在了床边,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感觉她嘴角翘了翘,嘴上却道:“回去以后,自己到硕玉谷思过半年!”
…硕玉谷是类似思过崖的所在么…
我对姐姐大人的所有绮念和期待都一起破灭了。
既然我好了,那么这一大队人马也可以回去了。
于是我被打包种在车里了。
邀月每天坐在我边上看书,她有事的时候,就叫紫荆和暮荷看着我,不许我出去。
回去的路程比来的时候长了一倍有余,等回到移花宫,我简直已经被整个憋坏了。
但是这才是起点。
刚踏入移花宫的大门,邀月连寝殿也不让我进,直接把我送到一个山谷里,这山谷造型独特,要靠一条极端窄小的羊肠小道才能进去,道路一侧是高耸入云的光滑山壁,一侧是笔直的万丈悬崖,整个小路宽不超过三分米,弯弯曲曲通向谷中。谷内十分朴实,里面有一座只够容纳十几人站立的无门木屋,一个十五步见方的药园,木屋里除了一张床,一个马桶,什么也没有。
最坑人的是,这个山谷本身既在山上,到里面去,四面都是又高又陡的玉石壁,高到什么地步呢?反正以我的眼力,仰脸的时候是看不见山壁尽头的。这山壁光滑得足以让我以为是移花宫先人特地从一座玉山上凿出来了一个天井,天井向南的一面墙上凿出了一个一尺多厚的石门,只能从外面开。石门上还有两个鸡蛋大小的瞭望洞,从外向里一望无余,从里向外几乎看不见。
暮荷送来一套换洗衣裳,一套厚厚的被褥,一个光溜溜的白玉警枕,一个火盆,一个熏笼,还有几十斤银炭,她帮我把被褥铺好,火盆点上,熏笼笼好,又留下许多瓶药,都是伤寒之类,然后嘱咐我记得加炭,不要着凉,若是冷了,对外头喝一声,叫人送东西来便是。
我嗤笑道:“本宫主的武功,还怕区区寒气!”
话音才落,我便听见一声“呵”,疑心是邀月,四下打量,却不见她人影。
暮荷赶紧告退,留我一人在这鬼地方坐着,十分无趣。
不多久,我就饿了,对着外头喊了一声,外面的小丫头娇滴滴道:“大宫主叫二宫主按时用饭呢,时辰没到,婢子们不敢擅专。”
我只好盘起腿来打坐,肚子咕噜咕噜叫得厉害。
好不容易等到饭点,送进来一碗黑乎乎的药,一大碗白粥,一个馒头。
送饭的是邀月跟前的侍女,我认得似乎叫桃蕊,便委婉地对伙食提出了建议。
桃蕊笑嘻嘻道:“这粥里头加了许多药材,正是滋补内力的好东西,二宫主莫辜负了大宫主的心意。”
饿死她亲妹妹的心意么?
我赌气起来,不肯吃。
谁知桃蕊这小贱人道:“大宫主叫婢子来看着二宫主用饭,说要是二宫主要是胃口不好,晚上她便亲自来陪您用啦。”
她亲自来,把我下巴捏青么?
两害相权取其轻,我还是识时务地喝了药,吃了馒头跟粥。
桃蕊看我识相,十分满意。
而我郁闷地坐在床上,一晚上只好用内力压制饿意。
早上天没亮,我就给自己肚子里的叫声闹醒了,醒来头一件事,先往那瞭望洞看一眼,只见两个黑亮的眼珠也正往里看,把我吓得倒退一步,再过去,却不见人了。
好容易熬到早饭,居然是和昨天的晚饭一样的配置。
桃蕊问我可缺什么,我问:“螃蟹有么?”
桃蕊摇头。
“烧鸡呢?”
摇头
“肉呢?”
摇头。
“鱼呢?”
摇头。
“咸菜总可以来一点吧?”
桃蕊的眼神里含着怜悯。
算了,还是什么也不需要吧。
午饭是同样的东西。
晚饭也是同样的东西。
次日的早饭还是同样的东西。
次日的午饭也保持着良好的革命传统。
次日的晚饭……次日的晚饭我拒绝食用。
然后暮荷与朝露被带进来打了二十鞭子。
我只好愤愤然吃了饭。
第三日早上我的待遇有所改善……药碗边放了一颗糖。
罢了,有糖甜甜嘴,也总好过干喝一碗苦药。
我豪气地干掉了所有的早饭,珍惜地把那颗糖含在嘴里。
午饭时候,邀月竟然亲自过来,看我还含着那颗糖,道:“原来星儿一颗糖能吃这么久,本来想每顿送一颗,现在看来还是吩咐膳房一日送一颗来便好。”
我一口咬碎了糖。
她又看看被我故意弄熄的火盆,道:“星儿嫌这里热?那寒玉谷怎么样?里头有块千年寒玉,最是锤炼内力。”
我默默地拿起打火石,把炭点着了。
邀月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一飘就出去了。
…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
我渐渐习惯了在这硕玉谷里的日子,谷里无聊,除了打坐练功没有别的消遣。于是我每天都在木屋里打坐,入定时间越来越长。
第六个月的最后几天,我入定几日,心有所感,顺着心意起身,在这狭小的谷内舞了一套掌法,只觉从前不通的地方豁然开朗,内力招式,皆融会贯通,运用自如。
打完收工,直觉全身说不出的神清气爽,而定神一看,石门大开,我寝殿里的十几个侍女,整整齐齐排成两排,弯腰行礼:“恭迎二宫主出关。”
我飞身而出,以最快的速度回到移花宫,头一件事是先到厨房,吩咐好生做一顿大餐。
再回寝殿,侍女们这时才气喘吁吁地赶到,暮荷与朝露并不在内。我问起她们两,都说发配去做花奴了。我便叫人唤她们来,两个人都瘦得不成样子,问她们伤势,都说已经好了。我才不信,强要她们脱了衣裳,亲自验看。
只见两个少女背后纵横着数道疤痕,伤疤贯穿左右,现出青黑的颜色。
真是作孽。
我叫她们穿好衣裳,又给了伤药。
她们两个十分惶恐地谢过。
我叫她们回来,谁知她们吓得跪地道:“婢子侍奉不周,实难担当近侍之任,求二宫主叫婢子们依旧去做花奴吧。”
暮荷激动些,都哭出来了。我只好罢了。
不久大餐送来,有鱼粥肉粥鸡粥鸭粥螃蟹粥,每样只有极浅极小的一碗,与其说是碗,还不如说是杯,唯一让我稍感安慰的是,粥边上有一碟咸菜。
我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偏偏邀月这时候叫人传我过去,连同这些粥水,都一起叫人打包了。
我到羲和殿一看,好嘛,邀月面前摆了一张桌子,上面八荤八素,还有点心看盘果盘各种搭配,把桌子塞得满满当当,端的是精致华丽。
而我被安置在对面一张桌子前,所有的粥排着队放在上面。
“姐。”我可怜巴巴地喊了一声。
邀月道:“许久不见,星儿功力更进一步了。”
“都是姐姐教导有方。”
邀月睨了我一眼,道:“是万春流的药好。”
诶?万春流没回恶人谷?
邀月看穿了我的心思,道:“我见他医术尚可,叫他住到我们谷外了。”
…不要随便篡改剧情啊喂…
不过我现在已经有点不敢随便对邀月发问,便闷着头把粥全都喝掉。
邀月看我没说话,笑道:“星儿今天真乖。”
又道:“你总是这般,要教训一下,才肯听话。”
我想起她小时候推怜星下树的事,没来由地打了个冷战。
一顿午饭,我连这浅浅的几份粥都没有喝完就道饱了。
下午去看一眼无缺,无缺的伤早就好了,见到我兴奋异常,叽叽喳喳地说起这段时间练功的事,又缠着我要我教他剑法。
我看着他天真而热烈的眼神,默默叹口气,随便教了几招,叫他好好练习,自己回到寝殿。
寝殿的牌匾已经挂上,望舒二字写得大气磅礴,正是邀月的字迹。
邀月的脾气越发古怪了,从前她只是暴烈易怒了些,现在却越来越阴沉了,我不得不对自己的前途感到忧心。
穿越几年来,我练功不可算不勤奋,然而算上关禁闭那六个月里的突破,我也只是稳固在明玉功第八层中段而已,邀月却已经突破后期,离第九层只差临门一脚了。
时间日久,我对原著的剧情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唯一记得的,就是最后邀月为了防止怜星说出双生子的秘密,杀了亲生的妹妹,后来又发了疯。
虽然我打定主意绝不泄露双生子的秘密,但是要在她这阴晴不定的性子下活下来,感觉也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不过贪吃了点辣的,就给她禁足半年,还顿顿馒头稀饭,要是她知道我还有个见识红尘万丈,嫁人生子的梦想,还不给我大卸八块。
人生真是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