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爱隔山海》盖里不给

9、9

　　“妹妹？”
　　倪家大宅里，这个说话的老人和顾静瑄坐在宽敞的阳台上喝下午茶。老太太穿着一件紫色的改良旗袍尤见当年风韵，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了痕迹也在她身上沉淀了气场。她便是倪奕海的母亲，倪氏集团实权掌握者，杨玉锦。
　　顾静瑄面对这位老人，虽平日雷厉风行，此时也只敢庄敬端坐。
　　“嗯，Hiram在宣布我们婚讯的那场晚宴上向我介绍的。女孩儿在江城读书。”
　　“哦？”老太太微微扬起眉毛，拿起桌上精致的杯子。杯里盛着上好的普洱，她轻轻地抿了一口。
　　“这么说来，除了倪薇这个表妹，奕海的确还有个‘妹妹’。你迟早是倪家的人，有些事告诉你也无妨。”

　　那一年，奕海的祖父病重。病榻之上，老爷子唯一心愿便是希望与他人所生一女能早日认祖归宗。倪奕海的父亲早逝，倪家本就人丁单薄，老爷子一直心有憾意。
　　为了圆祖父的愿望，奕海搜集线索亲自奔赴浙中的一个小镇寻亲。可惜的是，这个未曾蒙面的姑姑在几年前便与丈夫一同死于车祸，留下遗孤，奕海便带着这个女孩回来了。但是事实上这个女孩并非倪家血脉。由于当时老爷子见到孙女满心欢喜，病情亦有所好转，便没有说出实情，就把这女孩留在家中，权当一剂“良药”。女孩倒也乖巧可人，白天上学读书，回来便陪着老爷子，甚得老爷子欢心。
　　过了一年，老爷子安然去世。倪家也留下了女孩，好生教养，未曾想这孩子不争气，做出了有辱门风的事，便给了笔钱打发走了。

　　“你说的江城的那个女孩应该就是她了。”一边说，一边给顾静瑄倒茶，“静瑄啊，奕海这孩子心肠没有表面上那么硬，将来很多地方还要你协助他啊。”
　　“我也有很多不足啊，而且很多工作上的事情都要向他学习。”
　　“呵呵。”杨玉锦摊开桌上摆着的报纸，落入顾静瑄眼中的这一版正好是黎珊珊的新闻，“倪氏早就想进军娱乐产业，几年前奕海就投资扶持了几个小明星，这个黎珊珊便是其中一个。”
　　顾静瑄心中一惊，没有料到黎珊珊和倪氏还有这样一层关系。早前听闻倪奕海在江城有一个固定的情人，便派人着手调查，各种证据都指向黎珊珊。前几日的晚宴上，这个黎珊珊竟然也现身了，顾静瑄想倪奕海这般纵容她，在江城，这眼皮子底下都不给她脸面，她定要这个小妖精吃点苦头，也给倪奕海一个警告。于是，便动了点关系，找了人弄出了点黎珊珊的负面新闻。
　　“这件事是我做的。”顾静瑄毕竟也是经历过商海明枪暗箭的人，老太太这样说肯定是知道这样是她所为，不如索性大方承认，“我也知道这样行事有失体面，但是毕竟我和Hiram已经订婚，马上就要成为夫妻，我爱他也希望他同样爱我。”
　　“我也没有要怪你的意思啊。你马上就要成为倪家的媳妇，这样给他一个提醒也是不错的。只是嫁给坐在他这种位置的男人，你必须做一个会‘隐忍’的女人。夫妻之间的学问还多的是，我相信你一定会是一个好儿媳。”
　　“嗯，我知道了。”倪家的这对母子表面上关系紧张，但毕竟虎毒不食子，这老太太还是处处帮着自己儿子说话啊。
　　“江城的‘旷古’是奕海自己打的天下，我当时并不看好，想想就随他小打小闹等到输了自然会回来。他从小太顺利了，吃点亏也好。没想到他倒把那个烂摊子收拾好了。现在倪、顾两家既是合作伙伴更是亲家，过段时间我要亲自去趟江城，也好和你的父母商量一下奕海和你的婚事怎么安排。”
　　“‘星璨’计划的合作书已经通过草签的阶段了，大概下个月就会召开新闻发布会正式签约，我想如果那个时候您能出面一定能引起各方关注。”

　　顾静瑄走后，杨玉锦仍然坐在夕阳里。沐浴在晚霞之中，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对于女人来说最大的敌人不过时间。
　　年纪越长，就越发不明白这一生在追逐什么。当欲望被岁月吞没，前尘往事随风而去，留下来的人到底是胜者还是剩者？
　　就算掌握了所有，没想到最不受控制的竟是自己的儿子。但是这么优秀的孩子，是自己的儿子，何尝不是一件骄傲的事。或许他才是自己这一生最完美的作品，他要延续自己的路走下去，所以她决不允许任何人破坏这份完美。
　　杨玉锦招了招手。
　　一个人走到她身边，说：“夫人，有什么吩咐？”
　　“去查一下江城的那个女孩和奕海的关系。”

　　下课从教室里出来，后面总有人议论指点，一路上赵霖铃浑身不自在。赵霖铃这一天走到那里都感觉有人在看着她。
　　“霖铃，看来你真的火了。”
　　“人怕出名猪怕壮，快救救我。”
　　“我可救不了你。”王雨萌幸灾乐祸，“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啊，昨天贴吧里一闹，这下全世界都知道顾书恩是你的人，他们经济学院那群整天对着他犯花痴的女生也可以早点从白日梦里醒过来。你不仅宣告了自己的主权，而且也算解救了一批深受顾少爷魅力毒害的少女，简直一举多得，造福人类啊。”
　　“别逗我了行吗。”赵霖铃无奈了。
　　“没有啊，我觉得萌萌说的挺对的。”顾书恩突然出现了。
　　“你来的正好，好事已成，什么时候请吃饭啊？”王雨萌逮住顾书恩，“我可是帮了不少忙啊。”
　　“下次，下次一定请。今天我要带霖铃去一个地方。”顾书恩拉着赵霖铃就要走。
　　“啊？什么地方？”赵霖铃问道。
　　“去了你就知道了。”

　　江城的公交是全国有名的。现在又是高峰期，公交车上挤满了人。顾书恩一直用双臂撑着，挡着旁边的人，给赵霖铃在这个拥挤的车厢里留出了一个小空间。
　　“热不热？”顾书恩问道。
　　“还好。”
　　“对了，我前段时间看了一本书……”
　　顾书恩和赵霖铃就这么聊着天。
　　很多时候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时间久了就会慢慢习惯。就像江城这样坏的天气和交通，时间久了也就懒得吐槽。就像顾书恩这样好的陪伴，时间久了便不能离开。在江城读书的这几年，他们一起就像现在这样乘着公交去过了这座城市的每个角落。
　　顾书恩带赵霖铃来到的地方是江边。
　　“怎么突然带我来这里？”
　　“想和你一起走着过江桥。”
　　在江城有这样一个传说，情侣一定要一起走过一次江桥。很早以前顾书恩和赵霖铃就到这边来玩过，当时两个人就走过一次，顾书恩还开玩笑说这样就变成情侣了。
　　“不是走过了吗？”
　　“那个时候我们还没有在一起，所以不算数啊。”顾书恩看着赵霖铃，很认真地说。
　　“好吧，真是败给你了，很幼稚哎。”
　　“据说恋爱中的人智商为负，我现在就是个笨蛋啊。”
　　“少贫嘴。”
　　……
　　两人说说笑笑，已经走到了桥中央。
　　“等一下，先别走，找个东西。”顾书恩突然停下来，开着手机的光在扶栏上找着什么。
　　“找什么？”
　　“就在这里，你过来看啊。”
　　“什么啊。”
　　扶栏上，用黑色记号笔写着这样一行字：赵霖铃，我对你一见钟情，你怎么还不对我日久生情啊。顾，留。
　　“好丢人啊，还有我的名字，你什么时候写的啊？”
　　“上次我们来的时候，我偷偷写的。”顾书恩拿出一只记号笔，坏笑着说“这次轮到你写了。”
　　“我才不做这么丢人的事呢，破坏公物不道德。”
　　“呀，不能我一个人丢人啊，我们要一起丢。”
　　“好啊，那我写，你先不准看。”
　　赵霖铃拿过笔在顾书恩写的那行字边上写着什么。顾书恩在旁边警告着：“好好写哦。”
　　“好了，我写好了。”
　　顾书恩凑上去看，赵霖铃写着：我怎么喜欢上一个大笨蛋啊。赵，留。
　　“好了，不管怎么样一起丢人了。哈哈。”顾书恩傻傻地笑着把赵霖铃搂在怀里，“我们做了两年的朋友，现在终于是恋人了。”
　　赵霖铃并不是相信“一见钟情”的人，但是搂着自己的人用两年的陪伴书写了一场自己无法拒绝的盛大告白，也许早在某一瞬间开始，她已经把他当作恋人一样的存在，只是从前她和他一样不够勇敢。
　　“书恩啊，谢谢你。”
　　“嗯？”
　　“谢谢你一直在我的身边。”
　　江桥上来来往往的车辆从这对相拥的恋人身边驶过，就像时间从指缝划过不做停留。
　　多希望能留住时间，你我长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