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爱隔山海》盖里不给

3、3

　　醒来的时候，赵霖铃觉得脑袋一片空白。这一觉实在是睡得太久太沉，以至于睁开眼的时候，她仍然觉得眼前一抹黑。
　　“水……”
　　实在太渴，她下意识地伸手胡抓，却抓到一面软墙。
　　突然一双宽大的手握住了她的手。
　　“别乱抓。我去拿水。”
　　他的手掌温热，让出了一身汗潮腻的她觉得很舒服。她紧紧抓住要离开的他的手，像陷在沼泽里面的人抓住的最后希望。
　　“听话。”他掰开她的手，拂去她额头上黏湿的碎发，微微俯身烙下一吻。然后起身去倒水。
　　再回来的时候，吵着要喝水的人又昏昏地睡去了。他摇摇头，喝了一口水，然后把杯子放在了床头柜上。他躺到床上，轻轻地把她的身子侧过来，让她平躺着把头枕在自己的胳膊上，然后侧身罩着她，低头吻上她的唇，把含在嘴里的水一点一点渡给她。
　　这个福利让他觉得，她生病迷糊的时候反倒可爱。

　　赵霖铃真正醒来是在第二天一早。
　　当她睁开眼看到天花板上那盏坠灯，就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
　　当年她报考Z大，来到江城，就是要躲得远远的。没想到开学一个月未满，他给她打电话说人在江城，给了她一个地址限半小时赶到。当时军训还没结束，她以例假之名才得以脱身，穿着军训服打了部车就过去了。结果出租车在学校边绕了下就到了。Z大和江城的北湖连在一起，学校一半边际就是湖边，湖的那边就是一个别墅群。
　　而现在她就在湖这边的某栋房子里。资本家不可怕，可怕的是到哪里都有不动产的资本家。

　　天花板上那盏坠灯像一面破碎的镜子，平躺在这张床上，你就可以看到里面映着的自己。很美的设计却让人很讨厌。生活的本质像极了这盏坠灯，圆滑的表象下是破碎的真相。
　　每一次，她都会闭上眼睛不去看，而他总是命令她睁开眼。

　　突然一瞬间，赵霖铃真的好想一直睡下去，不愿醒来。

　　打开衣柜，赵霖铃随手抓了一件上衣和一条牛仔裤换上。打开房门，她走到楼梯口往下看，那个人就坐在餐桌边慢里斯条地吃早饭。这个分分钟几百万进出的男人，事事高效求速，只在餐桌边和床上不快。
　　每次看他吃饭，赵霖铃都不得不感慨，小时候外婆总夸她吃饭快有福气，其实吃饭快只会多吃长肉，而在这个快节奏的社会，只有不需要为生活奔波拿时间换面包的少数人才能在吃饭这件事上享受慢的权利。
　　已经快八点，赵霖铃今天第一节有课。
　　她快步下楼，走过去说：“我要赶去上课，先走了。”然后赶紧走向门口。
　　“吃早饭。”
　　听到身后硬冷的声音，赵霖铃就头皮发麻，只得从门口折返。
　　“那我带着吃。这节课老师要点名。”
　　“坐下吃。”没情绪的三个字瞬间就扑灭了赵霖铃最后的挣扎。

　　赵霖铃坐在餐桌边，尽量让自己减速进食，否则又会被他嫌弃。
　　他吃完早饭，走到厨房里，然后端了一杯水出来。他把这杯水和几粒胶囊放在赵霖铃面前，说：“早饭后吃药。”然后坐到沙发上戴上眼镜开始看报纸。
　　赵霖铃安静地吃早餐，思路也渐渐清晰起来。她怎么会在这里醒来？她记得前天晚上和顾书恩一起吃饭，回来的路上淋了雨，睡觉前有点晕晕乎乎，然后整一个晚上都水深火热，天煞的王雨萌第二天早上才回来。她记得自己在医院貌似醒来过，好像还听到顾书恩的声音，咕咕囔囔地不知道在自己耳边说了一堆什么话，再后来发生了什么就完全没印象了。
　　所以他来医院接的她？
　　赵霖铃看了一眼那个坐在沙发上的背影，虽然困惑又没有胆子问他。
　　就在赵霖铃纠结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昨天霖铃的哥哥来医院接走她了，你今天不用去医院。”早上起来顾书恩才想到忘了和王雨萌说赵霖铃被接走的事，连忙给她打电话。
　　“哥哥？我怎么不知道她还有个哥哥？”
　　“我也不知道。对了，她的手机在我这里，如果她回来了你让她来拿一下。”
　　“行，拜拜。”
　　看来她还没有回来。
　　顾书恩挂了电话。赵霖铃的手机就放在桌子上，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拿起她的手机，选择了最近联系人列表的第一个号码按下通话。

　　倪奕海看了一眼桌上的手机，并不接电话。而是对身后的赵霖铃说：“你的电话，过来接。”
　　“我的？”
　　赵霖铃赶紧屁颠屁颠地跑过去，拿起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竟然是自己的号码。
　　“喂？萌萌吗？”
　　“不是萌萌，是我。”电话那头传来顾书恩的声音。
　　“啊，顾书恩，我的手机怎么在你手上？”
　　“昨天我留在医院陪你，后来你哥来接你的时候忘给他了。”
　　“你陪我？王雨萌死哪儿去了？”赵霖铃意识到自己说话有点大声了，就自然地背过身走远了点。
　　“你和你哥在一起吗？什么时候回来上课？”
　　“我哥？”赵霖铃看着倪奕海从眼前走过。“啊，是啊。我和我哥在一起，你不用担心。今天应该就能回来……”
　　正在收拾餐桌的男人突然插了一句，“今天不能回。”
　　“啊，今天可能回不去，你让王雨萌帮我点名应下到，好吗？”
　　“行。那你早点回来。”
　　“嗯，拜拜。”
　　赵霖铃挂了电话，发现倪奕海在收桌子，连忙过去帮忙。
　　“今天有什么事儿吗？不让我回去。”赵霖铃试探着。
　　“我这次来的突然，Gene叫的家政明天才能到。所以你今天得留下来做饭。”
　　那么今天早餐面包片是他烤的？鸡蛋是他煎的？牛奶是他热的？赵霖铃简直无法脑补这位爷拿着锅铲的样子。
　　“Gene没有一起来吗？”Gene是倪奕海的助理，是个中法混血的大大大帅哥，工作能干笑容灿烂。在倪奕海“棺材脸”的陪衬下，Gene简直是太阳般闪耀温暖的存在，是赵霖铃在倪奕海身边最大的福利。
　　“他住在酒店。”
　　资本家的做派就是让常人无法理解，空着那么大一栋房子不让住，让人住酒店。

　　赵霖铃发现冰箱里没有菜也没有肉，决定去菜场，没想到倪奕海也跟着出来了。
　　“我也去。”
　　他的陈述句，一般她都会识相地不再做无谓挣扎，因为陈述等于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