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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无常篇]-8-杀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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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元宝是在窗外清脆的鸟啼声中醒来的,推开窗户呼吸着山间带着泥土和青草的清冽空气,远处笼着一层薄薄雾霭的密林正在渐渐拔高的日头底下一点点明朗起来。
元宝回身,不大的屋子却透着股说不上来的冷清。
『今夜就烦劳表哥守夜了。』
这一夜,马承恩果然没有回屋。
元宝打开房门,对面的厢房已然空了,不远处传来江晓萱忽高忽低的笑声。
元宝心道这姑娘最大的优点就是爱笑,不可否认,这姑娘笑起来……还挺好看的。
说起来江晓萱虽已嫁为人妇,却依然梳着姑娘的发辫,发髻上的缨络经常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加之一双顾盼生姿的大眼睛,如果不开口的话倒很能显出几分女儿家的娇俏来。
低头摸摸瘪瘪的肚子元宝果断循声而去,不出意外的,江晓萱和掌柜的已经在厨房忙活开了。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元宝在门口站立了片刻才讪讪开口道。
“不用了,你进房间休息吧。”掌柜的言笑晏晏。
“我要帮忙,不帮忙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上饭,我快饿死了!”元宝昨夜那碗鸡汤早在肚子里化得没了影,眼神直勾勾盯着升腾着热气的蒸笼和掌柜的面前那一只只正在成形的饺子吞了吞口水。
“要想帮忙的话,过来扇火!”江晓萱抢道,然后不怀好意地看着不住用新奇的眼神打量厨房的宝公子。
“扇火?你叫我扇火?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叫我扇火……我这一辈子都还没扇过火……”元宝一边嘟囔着一边还是乖乖跑到了灶后,一凑近那炉灶就觉滚烫的热浪扑面而来,忙又后退了几步,皱着眉四下寻找终于在柴草堆里找到把颜色黑黄的蕉叶扇子,提在手里怎么拿都觉得不顺手,然后围着炉灶口前后左右挪了又挪,举着扇子摆了半天姿势都没找到下手的方向,正想不耻下问虚心求教一下,扭头就见着那丫头一脸的坏笑,就等着他送上门一顿奚落。
元宝登时转回了头,他堂堂京城第一捕快破过的案子都不知多多少少,还真就不信搞不定扇个火!
就这一会他见炉灶内的柴禾倒是烧没了大半,当即非常‘明智’地塞了一大把进去,塞得连火苗都压得看不见了才摇着扇子对着炉灶呼啦呼啦一通猛扇!
片刻后,滚滚浓烟从厨房争先恐后涌了出来!
薰了一脸烟灰的元宝少爷被薰红了眼猛咳不止的江晓萱赶出了厨房。
“大少爷你想呛死我们呀!去去去、想要快点吃饭的话找表哥玩去,别给我们添乱!”
“表哥?他在哪?”元宝一怔,他好像是没见着马承恩。
“后院劈柴呢,要帮忙去那里帮!”江晓萱迫不及待送走这差点烧了厨房的瘟神!
元宝拍拍沾了一身的小树枝和草灰,果然在后院找到了马承恩。
欣长的蓝色长衫下摆高高撩起掖在了腰带上,那些原本堆在厨房的干柴在马承恩带着节奏的斧下利落又漂亮地劈成了均匀的木条。
“你……昨晚在哪?”元宝在一旁看了会突然问道。
马承恩闻言停下了手中的活,“少爷吩咐我守夜,我就守夜,少爷以为我在哪?”
“难道你劈了一夜的柴?”元宝皱眉看着那高高堆起的柴垛,这么多柴都足够掌柜的用好几个月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马承恩淡淡接到。
“怎么守夜这么重要的事表哥觉得很无聊么?万一有人趁夜摸上山……表哥好像一点都不担心。”元宝缓缓道,殊不知一脸肃然的他正顶着一张花猫脸,怎么看都只惹人发笑。
马承恩笑了,他努力收敛起笑意对上元宝瞪得圆圆的眼睛:“我只是不想少爷过于紧张,请少爷耐心等待援兵,出门前我跟姑妈承诺过,一定会把少爷平安带回去,少爷要是有什么差池,我回去也不好交代。”
金元宝面无表情地看着马承恩,目光渐渐移到他手中的斧子上。
“少爷要不要试试看?”马承恩顺着元宝的目光看去唇角不由一扬,嘴上这么说着却并没有动作,眼中一闪而过的戏谑却让元宝一阵郁闷,他可是刚被那女人从厨房轰出来的!
“给我。”元宝挽起了衣袖信心十足地抢过那沉甸甸的斧头,扇火他不行,这劈个柴禾只要有力气难道还能难倒他!
江晓萱和掌柜的准备好早点去招呼元宝和马承恩的时候,就看到马承恩悠闲地倚树而立,金元宝则涨红着脸正大喘气,见了江晓萱简直如蒙大赦,丢下斧头转身就走。
再看空地上两堆柴禾,大堆的整整齐齐看着都舒心,旁边那一小堆有大有小粗细不一,歪歪扭扭参差不齐的德性就跟野猪拱过的庄稼似的!
“啧啧啧……狗啃的都比他劈的整齐吧?”江晓萱看着那毛糙的木坨坨啧啧叹道。
早餐和午餐就这么在金元宝和江晓萱的互相嘲弄打闹中乱轰轰的过去了,午后掌柜的搬出个大箩筐,里面是满满一筐晒干的苞谷,江晓萱和马承恩自觉地就过去帮忙搓苞米了,这三个人已经熟稔得就像一家人。
只有元宝因为先前不得当的劈柴方式硬给磨出了好些个水泡,三人一瞅他那红红的掌心立马意见一致地把他赶到茶棚歇着去了。
元宝无聊地看着那些苞谷在三人的说说笑笑中一粒粒在簸箩里堆了起来,元宝看着看着就又蹭了过去。
“什么事那么开心?”元宝不满地踢了踢完全无视他的江晓萱。
“哦,我们在玩游戏呢~”江晓萱这才看到臭着脸的宝公子。
“什么游戏啊,搓苞米还能玩游戏?”元宝好奇心起。
“当然了,你要不要试一下啊~”江晓萱笑眯眯看着元宝。
“那赢了怎么样,输了又怎么样?”元宝心中突地警铃大作。
“赢的人呢,就有权利可以要求对方做一件事,说什么就得做什么。”这姑娘像是看穿了元宝心中的疑虑又笑着补充道:“当然,不会是坑蒙拐骗烧杀掳掠或有违道义的事。”
“我怎么觉得你们先前的玩的好像不是这样的……”元宝狐疑地看着江晓萱。
“就是这样的!你玩不玩!不敢就一边去!”江晓萱举起手中的苞谷作势要撵人。
“你当本少爷吓大的!玩就玩!”金元宝拨开江晓萱指着他的那根苞谷,一脸的苦口婆心:“姑娘家的不要整天动不动就动粗。”
“嘁……刚好轮到表哥了,他可是高手,你小心点!”江晓萱也不计较,笑容还更灿烂了。
“我是谁啊,京城第一捕快!该小心的是表哥吧!”金元宝哼道,末了还不放心江晓萱又补了一句,“输赢由掌柜的作证。”
掌柜的笑吟吟地边看边搓着手中的苞谷,才搓了半个苞谷,胜负已分。
“少爷,你输了。”似乎没有什么事能难得住将军府这位无所不能的总管家。
“输了就输了!本少爷又不是输不起!说吧!要我做什么事!”金元宝语气轻松,尽管马承恩意味不明的笑容看得他心里一阵发毛。
眼睁睁看着马承恩微微侧过头去,在江晓萱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那姑娘的眼睛唰一下亮了起来,再看向元宝的眼神带着明显的幸灾乐祸还有几分期待。
两个人交头接耳的亲密落在元宝眼里,原先的那点不安就飞快被心底漫溢而上的另一种不快淹没。
这还没琢磨出味儿来,他已经被江晓萱不由分说地拉进了厢房。
“你这女人又想做什么?……什么!!!……你放手!……我自己来!……有完没完动作快点!!!”屋内元宝的声音由高到低渐渐轻了下去。
屋外马承恩继续愉快地陪着掌柜在屋外闲聊,等他帮着掌柜把那些苞谷都清理完毕,就退到了茶棚下悠闲的喝起泡制好的黄金茶。
这样惬意的时光于马承恩也是许久不曾感受过的了,马承恩望着不远处树梢上追逐嬉戏的两只小松树,时而灵活的腾跃着,时而转动着毛茸茸的小脑袋警惕地观望着,那乌溜溜的眼珠也不知看到了什么哧溜一下就没了踪影。
马承恩收回目光举杯轻抿,色泽金黄的茶汤带着金桔的甘甜,茶碗里忽地掠过一条晃动的人影。
那稳稳端着茶碗的手微微一抖,金色的茶汤只晃了一晃,很快就映出了一道清晰又斑斓的身影……
金元宝衣袖下的手指早已攥紧,纵是再想跳起来骂街这会也只能统统憋在肚子里!
他自从换上了这身糟心的衣服,又无奈地由着江晓萱在他脸上涂涂抹抹了半天,自然知道这回是免不了要出丑了,可谁让他输了呢!有道是输人不输阵,反正这模样也不会叫第五个人瞧了去,看就看,还能少块肉不成!
元宝顶着那让他芒刺在背的六道目光,强自镇定的在马承恩对面坐下,甚至还神色自若地拿过另一只空碗,在那粗制茶碗里也倒上一碗茶水,不过可没马承恩那么云淡风轻,灭火似的一口就灌下肚,那别样的苦涩依旧让他不适地皱起了眉,这种粗劣的茶马承恩是怎么喝得那么风雅的?
“怎么样怎么样?玉娘啊~你看我的手艺好不好!”偏偏就有人落井下石,江晓萱迫不及待地揽住掌柜早已憋得发颤的肩膀。
“嗯……不错,这是哪家的姑娘?真俊呐!”掌柜的一本正经的答道。
金元宝一口茶差点喷到了对面的马承恩,狼狈的咳着、刀子一样的目光狠狠凌迟着掌柜身后早已花枝乱颤毫无形象可言的江晓萱!
马承恩突然挪了张凳子凑到元宝跟前细细看起来,元宝十万个不乐意面对马承恩,但若躲躲闪闪的更是惹人笑话,索性硬着头皮迎上马承恩的目光让他看个够。
这一看元宝心底又起了丝丝异样……多少年了马承恩在他面前都是低垂着头的,这人的眉目竟是头一回看得那么清楚:清冽的脸部轮廓,不输给自己的挺直鼻子,线条柔和的唇,还有掩映在柔顺黑发下那双幽深莫测的眼睛,像深夜里平静的大海……
马承恩在叹息,麒麟还真能下得了手把元宝这样的美男子毁得这么……惨绝人寰!
俗话说『谁都可以得罪,千万不要得罪女人!』这话果然不假!
“怎么,本少爷美得连表哥都看傻了?表哥你千万不要自卑,我一向都要比你英俊些的。”可怜金元宝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才能继续面不改色地耍嘴皮子好占点便宜。
掌柜的跟江晓萱笑得更激烈了,尤其江晓萱一手还扶着个簸箩,只震得里头的玉米粒儿又蹦又跳哗啦啦直响。
马承恩这时站了起来转到元宝身后,背对着江晓萱他们的目光凑到元宝耳边低声道:
“少爷……还是什么都不穿更美。”
马承恩声音低的只有元宝一人能听到,温热的气息吐在元宝脖子上,然后有趣地看着一抹桃色迅速沿着元宝的耳廓蔓延开来。
元宝的脑袋随着马承恩这句炸开了一片白光,瞬间有些恍惚。
“掌柜的,你这茶棚怎么一直也没见有客人上门?”马承恩瞧够了元宝一脸又红又黑的窘相这才扯开话题随口问道。
“平日里是有几个客人的,山下的樵夫每天都会上山砍柴,还有些猎户隔两三天也会上山打猎,必定会到我这茶棚来歇歇脚,我呢有时候也会跟他们换些柴禾和野味,这两天确实有点奇怪……”掌柜的也是一脸疑惑,要不然元宝想吃个野味倒也没那么难。
还在恍惚的金元宝目光突然一凝,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茶碗:“我看,这里很快就有客人了,只怕掌柜的应付不来。”
话音刚落,四人面前突然就钻出十数个蒙面黑衣人,眨眼便将这小小的客栈团团包围。
掌柜的一介妇人,哪见过这等阵仗,只骇得一张脸瞬间惨白。
让元宝心中一动的,是妇人在这紧要关头竟然不忘朝他身前护来,只是这善良的女人恐怕并不清楚,此刻离元宝越近就越是凶险。
江晓萱玩笑归玩笑,一有异状第一时间就机警地护在元宝身前,定睛再看周围那些杀气腾腾的黑衣人开口就骂:我道是谁那么不长眼敢在姑奶奶面前撒野,原来又是你们几个!别以为蒙着脸我就认不出你们了!钻在壳里的王八那还是王八!
那些黑衣人目光中明显有了怒意,倒也沉得住气,空气中肃杀之意却是浓重了几分。
“马承恩,这就是你所谓的援兵?”元宝倒是冷静的很,瞥了眼一旁同样镇定的马承恩冷笑。
马承恩未及答话,那些黑衣人彼此间一个眼神的交流,下一刻便气势汹汹扑了上来,目标直指金元宝夫妇!
江晓萱毫不畏惧率先迎了上去,仗着身形灵巧在这几个黑衣人中穿花蝴蝶般穿梭游走,瞬间已战成一团!
马承恩逼退了身前数名黑衣人,将护在元宝身前的妇人一掌推入身后房中,随即也被数名黑衣人缠身。
缠住了江晓萱和马承恩,剩下的人立时都扑向了金元宝,一把把钢刀夹杂着劲风扑面而来,金元宝迅速弯腰闪开,只觉那风擦着他头皮而过,堪堪吓出一身冷汗,正自惊魂未定,冷不防又是几把钢刀呼地劈了过来,元宝躲得更加狼狈、险象环生!
不远处的江晓萱和马承恩只看得心惊肉跳却又无力分身应接不暇。
就在这时马蹄声大作,众人闻声看去只见又一队人马冲了进来,清一色飞鱼服腰佩绣春刀,进了院子立刻飞身下马,抽刀加入战团。
来人目标也很明确——保护金元宝夫妇。
这一来,江晓萱二人的压力立刻得到了缓解。
马承恩沉着脸,身形如风劈手夺了一人手中钢刀,跟着一脚又踹飞了一个,拧身跃起拦截住一名刀刀劈向元宝要害的黑衣人!
“曾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我下的命令是活捉金元宝!”马承恩压低了声音,这曾彪分明是要将元宝置之死地!
“马公子,主上的命令是杀无赦!不留任何活口!难道,你想违背主上的命令!”这黑衣人正是追了元宝一路的曾彪!他忍这马承恩不少时日,此刻目光凶狠更是用主上毫无顾忌地打压马承恩。
“曾大人!你看仔细了,来的是锦衣卫!定是太后派人来找金元宝夫妇的,此事已惊动了太后,现在撤退以后还有机会再下手,否则不止打草惊蛇,在这些大内高手面前更难保全身而退!”马承恩按捺着胸中怒气,两人手上俱是不曾停顿,且战且退渐渐退到了后院无人处才停手。
“现在撤退,锦衣卫就会把金元宝夫妇带回京城,我们岂不是前功尽弃!主上怪罪下来你担当得起吗!”曾彪步步紧逼毫无妥协之意。
“那你想怎么样!”马承恩隐有怒意。
“当然是乱中取胜,现在就杀了金元宝夫妇,好回去交差!”曾彪森然道。
“曾大人就不怕杀了宫里的人惹上大麻烦!现在杀了金元宝,消息肯定会被锦衣卫带回太后那儿,我们会暴露!”马承恩心烦气躁,下意识攥紧了手中刀柄。
“向来富贵险中求,我们无功而返,主上会给我们更重的责罚!至于你暴露不暴露可与我们无关。”曾彪说完再不理会脸色铁青的马承恩,为防金元宝像前几次一样脱逃,他特地安排了部分人手在屋后埋伏,随着一声呼哨此刻都纷纷现身待命:“听我命令,一个都不许撤!跟着我杀了金元宝夫妇,主上定有重赏!”
“是!”众人齐声应道转眼跟着曾彪又杀了回去,前方刀兵相接之声乍响,显然战况愈烈。
马承恩望着曾彪离开的方向,身后又有几道身影快速接近,为首一人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看上去已是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大人,现在怎么办?”刀疤男子小心问道,他不过是受雇于马承恩,谁给钱自然就听命于谁。
“杀了曾彪!”马承恩目光凌厉,一身的戾气连惯于在刀头舔血的刀疤男子也觉心中一寒。
有了锦衣卫护身的金元宝此刻反而成了这场乱斗中最清闲的一个人,冷眼旁观片刻后他发现马承恩不知何时从他的视线里消失了,当马承恩再次出现时,一柄单刀凌厉异常,刀光绞到哪里哪里就有黑衣人倒下,与之前瞻前顾后束手束脚的样子截然不同。
金元宝暗暗皱了皱眉。
已经杀红了眼的曾彪这时终于察觉不对,马承恩的刀刚从一名黑衣人胸前拔出,曾彪的人。
“姓马的,你敢反水!”
马承恩眼中寒光闪过,曾彪胸口一凉,到死都不敢相信马承恩敢杀他!这最后一句最终随着喷涌而出的鲜血无力消逝。
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幕,只除了不远处那双一直追随着马承恩身影的双眸。
金元宝这时终于看到一个极为眼熟的人,如果他没有记错,这人是金家的侍卫长——阿贵。
“少爷,少夫人,马总管,请恕属下来迟。”
阿贵带着一队金家侍卫的加入,配合着锦衣卫有力的剿杀如同收割一般快速肃清着曾彪的余党,地上不多时就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尸体,江晓萱已经停手好一会,回屋查看了掌柜的安然无恙之后交代几句就一直守在元宝身边。
刀疤男子带着几名手下正准备功成身退,不料马承恩刀尖一转,森然道:“大胆贼人,竟敢刺杀我金府少爷,还不将他们全部剿灭!”
刀疤男子心中恨意顿生,他这才明白,马承恩竟是连他们都不准备放过!
锦衣卫不明所以,但见金家已经动手索性呈包围之势不叫一个人逃脱。
一帮亡命之徒虽然凶悍终究寡不敌众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只余了刀疤男子一人苦苦支撑,一番挣扎之下竟让他渐渐靠近了元宝身边,眼见今日万无生还可能,刀疤男子蓦地大吼一声,拼着身受数刀之险也要再拉一人作陪!
刀光霍霍所指之处竟是金元宝的方向,众人胜券在握没有一个料到这垂死之人竟然还能暴起伤人!
江晓萱大惊之下本能的挺身向前,没想到有一个人比她更快,耳边“噗”一声传来刀尖入肉的声音。
马承恩闷哼一声,手指已掐住了刀疤男子的脖子,那刀疤男子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生生拧断了脖子!
“表哥!”江晓萱急急上前查看,要不是马承恩,那现在受伤的就是她。
“少……夫人没事吧。”马承恩目光却是向着江晓萱身后的元宝去了,“还好及时。”
“果然及时,否则我还以为,这些人都是你带来的。”金元宝凉凉道。
“元宝!你说什么呐!表哥都受伤了你还说风凉话!”江晓萱气道,她不是没注意到,只是实在不明白这金元宝为什么处处刁难马承恩。
“各位,在下奉太后之命前来护送金元宝夫妇回京,为防夜长梦多,请随我们即刻启程。”锦衣卫中为首一人生硬地打断了江晓萱,一众锦衣卫齐刷刷列队相侯,显然平时就训练有素。
“还不帮少爷少夫人打点行装,即刻启程!”马承恩目光扫过阿贵。
“是!”金府众侍卫应道,立刻跟在元宝和江晓萱身后一通忙活。
元宝几人本就是避难至此,自然没什么要收拾的,无非是向掌柜的道别去了。
马承恩看着金府众侍准备着马车,缓缓踱步到阿贵身边,避开锦衣卫虎视眈眈的目光低声道:“一会你带着少爷少夫人随锦衣卫先行回京,我很快会跟上你们。”
“大人,你的伤……”阿贵隐隐担忧道。
马承恩脸色一变,很快又恢复一脸淡然:“一点小伤而已,把少爷少夫人安全送回京城,明白了吗!”
“是,大人!”
金元宝望了望满地的尸首若有所思。
“阿贵,安排几个人把这里清理一下,顺便给掌柜的多留些银两作为补偿。”元宝歉意地望着经过这一番恶斗已经残破不堪几近消失的篱笆墙和茶棚,顿了顿追问道:“表哥呢?”
“少爷,马总管交待属下送少爷和夫人回京,他有要事先行离开,少爷放心有属下和锦衣卫诸位相送定能平安到达。”阿贵恭敬地应道。
“什么事那么重要竟然丢下我们自己先走了。”元宝不悦。
“少爷,马总管没说,属下不知。”阿贵道。
元宝没再说什么,拉了还在那里跟掌柜的依依惜别的江晓萱上了马车,扬声喝到:
“回京!”
“少爷……”阿贵脸色古怪,望着金元宝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等回京再说”元宝不耐地放下车帘,满脑子只想着一件事——
马承恩,你真的受伤了?
那为什么那个男人的刀尖上根本就没有一丝血迹?
你……到底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