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卿长安》豆豆麻麻

5、第五章

　　“瑶瑶，今天玥玥又和念秋沐秋闹起来了是么？”大夫人神情也没怎么变化，她和大老爷的关系不需要靠承宠来维系，只是每次念秋和谁闹了矛盾，大老爷都会去那边。

　　“母亲既已经知道了，又何必问我。”安瑶正在看哥哥送回来的礼物，是一方上好的墨砚，很得安瑶的喜欢，准备回去就把旧的给换了。

　　“瑶瑶，你是否怪母亲？从未帮你出过气，只会让你忍让？”这孩子太过安静，也不知这样的方法是否过于偏激，只是没法子，后院的女人只能如此，闺阁中尚还有一丝自在，嫁人后如果不是良人，那就得忍一辈子了。

　　“当然不会怪母亲，我知道母亲是为我好。”安瑶记得小时候父母感情也是很恩爱的，琴瑟和鸣，只是这样，母亲身子不方便的时候父亲依然是去小妾房里，后来有了张姨娘出现后，感情也不说完全没有，只能说相敬如宾了，父母疼爱小妾，但也不会宠妾灭妻，日子也就这么过下来了。

　　“你明白就好，这后院的日子，都是这么过来的，凡事不可太过要强，把自己的日子经营好才是正经，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是你的，不要强求。”大夫人何尝没有年轻气盛的时候，只是到底，也是死了心，才不想女儿嫁人后也走自己的老路。

　　此时，张姨娘院子里。

　　“老爷你看这怎么是好，往常不过动动嘴皮子，现如今都动手了，以后还不知道怎么样，这让我们娘两怎么活。”张姨娘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张姨娘曾经也是地主家的小姐，只是后来家道中落才被卖进了脏地方做了舞姬，结果第一天就遇到了安大老爷。

　　“父亲，你看我的脸，这让我还怎么见人，明天怎么去女学，根本就不能出门了。”安念秋平时的嚣张跋扈早就收了起来，一张小脸惨白，衬的巴掌印更加明显。

　　“我那有上好的药膏，我待会让人给你送来，还有，你在玥玥手里吃亏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就不能忍忍？”安大老爷也是一脸的心疼，他是真心心疼这个女儿，毕竟是自己心爱之人给自己生的闺女，当初还动了让安大夫人养的念头，后来想想也算了，不忍心她们娘两骨肉分离。

　　如果安瑶知道这个念头一定会嗤之以鼻，当初就是张姨娘窜梭着让老爷去跟老太太讲把瑾儿抱过去养着，说什么老人家晚年寂寞，沐秋年纪也大了，左右也陪不了老太太几年了，又说什么大夫人平时照料家事已经忙不过来云云。

　　“又不是女儿找事的，是实在她说话太难听了，把大姐姐说成什么样了，父亲也知道，女儿自幼就跟大姐姐好的。”

　　“而且，这次四妹妹也在旁边看着，也没帮女儿说一句话，四妹妹和我和大姐姐同是一房之人，女儿真的想不通，她怎么会当旁观者呢。”

　　“唉，瑶瑶小时候也是挺活泼的，后来被她母亲教的，越来越冷清，如今，是什么事都置身事外了，你也别哭了，好好敷下脸吧，明天就别去女学了。”安大爷也不知道怎么说自己的嫡女，以往还亲近，越来就越疏远。

　　“不管不管了，今天姨娘刚给人家做的新衣裳，穿出去就遇到了这事，以后再也不穿这件衣裳了，看见了就不高兴！”安念秋一个转身，一个娇嗔，对着安大老爷就撒起了小脾气，老太太那边雷声大雨点小就算了，这边可不依的！

　　“好了好了，我再让人给你做套新衣裳行不行？这么小个人，比你姨娘还爱美。”安大老爷还就爱吃这套，就喜欢这个女儿跟他撒娇，他才有当父亲的成就感。

　　“不嘛不嘛，本来人家挺高兴的，结果又遇着这件事，你得赔人家拉，只做衣裳可不依。”安念秋不依不饶，安大老爷却一点都不生气。
　　“行了行了，下面人刚好送来了羊脂玉，先给你吧，我再给瑶瑶选其他的生辰礼物，想来，她也不会缺这些。”

　　安瑶陪着大夫人又用了一次晚膳，大夫人的晚膳一直都是清淡为主，也不铺张浪费，就家常的四菜一汤。用完膳后两母女在商量衣裳的款式呢，就有人来小丫鬟来说大老爷已经过这边来了。

　　“瑶儿，你父亲那个人改也改不了，但是他再怎么样也是你父亲，知道么？”虽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大夫人还是和往常一样，先给女儿打预防针。

　　“母亲何必每次都说，女儿都知道的。”安瑶反而还安慰大夫人，这大老爷明显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给父亲请安，父亲大人安好。”安瑶看到安大老爷进门后就起身请安。“嗯，坐吧。”大老爷随身一抬就坐到了上位。

　　“今天晚膳吃的怎么样，今天佩柔身子有些不舒服，我就先过去看了看她。”大老爷先看像大夫人的方向，佩柔就是张姨娘的闺名。

　　安瑶微笑的看着坐在上面的父亲，大老爷如今三十有七，年纪对男人来说并不是问题，反而是催化男人愈加成熟的催化剂，年轻时的父亲身上是一种读书人的清贵之气，如今官做久了，添了威严，添了成熟，更像历久弥香的酒，愈加诱人，想来当初张姨娘会豁出去一切追了过去，皮相的原因肯定也有。

　　何时父亲与母亲和自己变得这么疏离了，安瑶也快忘了，好像安沐秋出生之后母亲就对父亲冷淡了，张姨娘出现后，母亲也曾闹过那么一段时间，后来也慢慢沉寂了，不过，这么多年，张姨娘管家的事一点都没碰到，这就是父亲，尊重正室，又放不下小妾，只能自己去贴补，一个是情感归宿，一个是家庭所需。

　　“瑶瑶你生辰快到了，给你的小姐妹们的帖子都下好了么？你外祖母这次可会过来？”大老爷和大夫人说完话后，才转过头看向了安瑶。

　　“嗯，已经下了帖子了，也都回了帖子说一定会来。不过这次外祖母身子不太好，不能来了，大舅妈和小舅妈都会来，然后晚上我过去看外祖母在那边住一晚。”安瑶依旧微笑回话。

　　“身子不好？怎么没人告诉我，该上班去请安才是。”大老爷有些诧异，因为大夫人并没有告诉他，其他不论，大老爷绝对是个孝子，不然当初张姨娘也不会用老太太晚年寂寞把瑾儿给弄到老太太院子去了。

　　“不碍的，母亲已经派人传话了，说不必上门请安了，已经请了御医开了方子了，吃了药已经好多了，只是人到底老了，不想动弹。”这次回话的是大夫人。

　　“那就好，昨日还有人给我送了上好的山参来，你明儿就派人送过去吧。”

　　“对了明天念秋就不去女学了，她人不舒服。”大老爷想了想，还是提了这个话题。

　　“今天的事，是女儿不对，请父亲大人责罚。”安瑶没有等大老爷继续说话，直接了当的跪下认错。

　　“你起来，我并没有怪罪你的意思，我只是想着，你和念秋是亲姐妹，她脾气有些急躁，你性子沉静，很多时候你还是多提点提点她吧。”大老爷倒不是真心责难安瑶，原本过来之前还是有些生气的，只是看着自己妻子和女儿同样微笑的脸，责问的话就说不出了。

　　“你两好好休息，我书房还有事，就先过去了。”都不说话，大老爷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直接走人了。

　　“母亲，你何必如此，你和父亲还要过半辈子呢，难道就一直这样？”说不心疼是假的，安瑶虽然也知道这样的日子对母亲来说或许是最好的，但是这种熬法下去，如同春草慢慢枯萎，真的于心不忍。

　　“傻孩子，今天他说的是你，你怎么还来安慰我？母亲这样很好，我有你大哥哥，有你，有瑾儿就很知足了，丈夫是很重要，但是并不是唯一，你们三个才是我的全部，我现在就盼着你大哥回来娶个好媳妇帮我分担家事，其他的就暂且不想了。”

　　“人为什么会想那么多呢，是因为心里没念头，所以才会胡思乱想，可母亲心里念头多着呢，你们三个小孽障都没安排好了，哪有心思想其他的。等你们三个都安排好了，那时我也老了，就学老太太，每天只管照顾孙子，其他都不管了。”

　　“瑶瑶，还是那句话，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不得。张姨娘是受宠，的确，是她从我手里抢走了我丈夫的疼爱，可那又如何？母亲已经不在乎了，她要拿去就是了，一个人过有什么不好？”

　　“难道瑶瑶希望母亲跟张姨娘似的？每天打点门房就为了知道老爷行程，每天算好了时间去院子门口等老爷？或者知道老爷去了别的院子回去就摔一整套瓷器？何必呢，那都是自己找气受，她自己心里不安罢了，她自己太要强，也太怕别人把老爷抢走，不惜装病也要留住老爷，还把安念秋教导成如今这个样子，把女儿也搭上了，抢来的，终究下乘。”

　　“姑娘怎么不说话了？可还是在为大老爷刚才的话生气？”从大夫人院子回来后，安瑶就坐在书桌前看书，可都快半个时辰了也没翻动一叶，弄墨小心翼翼的上去询问。

　　“没有，只是想些东西，倒让你担心了，洗漱吧，也该睡了。”安瑶回过神来笑笑。

　　夜深人静的时候，守夜的丫鬟已经在榻上睡熟，安瑶却一点睡意都没有。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只是某天莫名其妙的睡醒后发现自己变成了婴儿。当初很抗拒，不吃不喝，如果不是大太太不顾自己在坐月子日日夜夜的守在身边，如今可能就没有安瑶这个人了。

　　都是前世的电视误导，总以为后宅女子都是围着男人而活，挣个你死我活，也一直以为母亲是在强颜欢笑，没想到，母亲是真的开看了。那自己呢，自己以后是否也会跟母亲现在的生活一样，天天就为了孩子而活？